“這事兒能……能行嗎?”
“啥叫能行呀?這叫以毒攻毒,你儘管大膽去做就行了,絕對萬無一失!”馬有成胸有成竹。
王香草點頭答應下來。
“就這樣吧,你好好把自己收拾收拾,弄得好看點,吃完飯後,到村口等着我。”馬有成對着王香草說。
王香草按照馬有成的意思,回家後,找出最好看的衣裳穿上,又洗又擦的好一陣子,隨便找點東西填一下肚子,拿起手包出了門。
來到村口時,沒見着馬有成的影子,只得站在路邊等着。
雖然太陽已經一杆子高,可仍覺得陰氣很重,一陣小風掠過,竟帶了絲絲的涼意。
過了好大一陣子,一輛出租車從村子裡開了來,停在了王香草身邊。
車門打開,馬有成伸腦袋對着王香草喊:“趕緊上車!”
王香草坐到車裡,側着臉問馬有成:“這咋還叫上車了呢?”
“辦大事就得有個辦大事的樣子嘛,不隆重點咋行?”
“你行動夠快的。”
“那是,不管怎麼說,老馬也是個炕頭狸貓坐地虎,啥事能難倒咱。”
聽見馬有成在吹牛,當着陌生司機的面,王香草也不好說什麼,淡淡地迎合道:“那是……那是,叔能耐着呢。”
一路上有一搭無一搭地說着與閒話,車子很快就駛入了鎮駐地。
馬有成輕輕拍了拍司機的肩膀,指着路邊的一棵大樹,說:“表侄,你把車停到那邊。”
司機應一聲,把車停了下來。
王香草隨在馬有成後頭下了車,走到了大樹後面。
馬有成從手提袋裡拿出一個信封,敞開口,對着王香草說:“你是五千塊錢,你收好了。”
王香草接過來,神色不安,問:“萬一他真的收下了咋辦?”
“收下好呀,這是魚餌,他吃下去才能被釣到。”馬有成說着,又從手提帶裡拿出了一個塑料袋子,問王香草:“你知道這是啥不?”
“啥?”
馬有成小聲說:“還記得那藥不?我把它灑在一個手絹上了,到時候你想辦法擦到他臉上,對了,一定要讓他吸進鼻子裡,不讓達不到效果。”
“那……那萬一我自己先被迷倒了呢?”王香草有點擔心。
“你傻呀,離得遠一點兒就是了,憋住氣別往裡吸就不會有事。再說了,就算暈了也無所謂,也許效果會更好,你說是不是?”馬有成壞笑起來。
“這藥放太久了,萬一不管用呢。”
“一直包得嚴嚴實實的,不會失效。”
王香草用手指捏着,遠遠避開,小心地裝進了自己的手袋裡。
“記住了,要是藥效真的不行了,那就只能臨場發揮了。”
“咋發揮?”
“用女人的優勢唄。”
“你是說要我……”
“是啊,戲開演了,就不能半途而廢,要學會救場。其實也很簡單,不就是說幾句甜言蜜語嘛,然後把身子貼得近一些,實在不行就直接下手,效果肯定不比藥效差。”
“然後呢?”
“只要看他暈頭轉向了,沒羞沒臊起來,你就喊,聲音越大越好,接下來就該我登場了!”
“我還是有點擔心,你不是說他不是個純爺們嘛,萬一他沒興趣,不上鉤呢?”
“儘管放心,身上不行,心裡行,。”
王香草苦笑着說:“你拿我當啥了?都快成女特務了。”
“要不是爲了你,我才懶得理他呢!”
“命不好,偏偏遇上這麼個貨色,只得硬着頭皮上了。”王香草說完,回到了車上,對着司機說,“麻煩你把我送到鎮北賓館。”
司機望了一眼站在路邊的馬有成,問:“馬村長他不走了嗎?”
王香草說:“你把我送到後,再回來接他。”
出租車順着水泥路往前行駛了十幾分鍾,穿過鎮駐地,眼前是一條污水橫流的小河。
還沒到橋頭,王香草就讓司機把車停下來。
司機說還沒到鎮北賓館呢。
“就在這兒下吧。”
司機把車停在了路邊,說還有好大一段路呢。
“腿腳有點麻,順便活動一下。”
下車後,王香草看着出租車掉頭返回,長吁一口氣,朝前方走去。
鎮北賓館規模不大,前後兩排房子,白牆黑瓦,看上去灰頭土臉。
來到賓館門口,她抻了抻衣襟,攏一把頭髮,邁開大步走了進去。
門廳內,一個不修邊幅的年輕小夥邊嗑瓜子邊看電視,見王香草進來,一臉賤笑,問一聲:“您是來找張領導的吧?”
王香草點了點頭。
“跟我來。”小夥站起來,穿過門洞,朝着後院走去。
到了院子裡,他指了指最左側那間房,說:“張領導在等着你呢,九號,你看清了嗎?”
王香草輕輕應了一聲。
小夥返回了門廳,進門的時候,側身回望了一眼,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王香草知道他那笑的意思,心頭不由得一陣潮動。
隨即又平靜下來,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愛咋想咋想,由着他去了。
再說了,自己這次赴約,又不是成心幹那些不要臉的事情,只是演一場戲罷了。
一定意義上,自己承擔的是正義的使命。
正想着,九號門咯吱一聲開了,張委員站在裡面朝王香草招手。
進屋後,王香草打量了一圈,見屋裡設施很簡單,只有一張三抽桌按在靠窗位置,上面放着髒兮兮的茶壺、茶碗、
兩張爆了皮的皮沙發靠在牆根上;
一張木質的雙人牀按在西北角,牀上鋪着一牀髒兮兮、已經分辨不出顏色的舊被子。
“趕緊進屋吧……進屋吧。”張委員站在一旁,平和地招呼着。
王香草打量他一眼,看上去很坦然,就跟沒事人似的。
張委員坐到了沙發上,對着王香草說:“這裡的條件差一點,將就一下吧,別介意……別介意啊。”
王香草緩步走過去,坐到了另一張沙發上。
“王香草,你是不是把事情想複雜了?”
“沒……沒想複雜。”
“沒想纔怪呢,看你那臉色吧,一個晚上都沒睡好吧?”張委員緊盯着王香草的眼睛說道。
王香草低着頭,小聲說:“想也想了,只是……只是……”
“只是咋了?”
“只是恨自己,咋就趕巧那個時候不舒服呢,肚子疼的厲害,把村長都給急壞了。”
張委員邪魅一笑,說:“不只是肚子疼那麼簡單吧?”
“真的是肚子疼,疼得很厲害,村長怕我出事,就給我把了脈。”
“不對吧,我可都看見了,老馬不但給你把脈,好像還幫你揉肚子了吧?對了,他還……”
王香草打斷了他:“沒有,真的沒有,他只是指了指我的下腹部,問是不是那個地方疼。”
張委員搖搖頭,說都到這份了,你還不誠實。
不容王香草說話,他拿出了領導的威嚴,狠狠把王香草訓斥了一頓。
說你們那樣做,不僅有傷風化,還嚴重敗壞了組織的純潔性與嚴肅性,這樣下去是很危險的。
王香草無力辯駁,只有呆着臉聽講的份了。
張委員弄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來,說:“王香草啊王香草,你簡直糊塗啊!這麼優秀的一個女人,要模樣有模樣,要水平有水平,咋就跟跟馬有成那麼一個髒土老冒勾搭在一起呢?”
王香草深埋着頭,沒說話。
張委員話鋒一轉,問王香草:“是不是馬有成強迫你了?以提拔你當村官爲藉口,要挾你就範,對吧?”
王香草斷然搖搖頭,說不是,不是那樣。
“那就是你自願的了?”
“也不是。”
“這不是,那不是,歸根結底還是在爲他作掩護。”張委員嘆息一聲,說,“你知道爲什麼我這麼關心你嗎?說實話,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有一種特別的感覺,那種感覺大概就是書上說的一見鍾情的味道。可惜了,你竟然做出那種事來,太讓我失望了!”
“不是的……不是那樣啊!張委員。”
“這不是,那不是,那究竟是爲什麼?”
“張委員,您別激動,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時半會兒跟你說不清,先談正事吧。”王香草說着,拉開皮包拉鍊,從裡面拿出了那個裝有五千元現金的信封,雙手捧着,畢恭畢敬遞給了張委員。
張委員打開信封,看一眼,臉上頓時有了喜色。
“張委員,你點一點吧,萬一出了岔頭,讓領導懷疑你動了手腳。”王香草說。
張委員點點頭,拿出錢,數了起來。
趁着他專心數錢的機會,王香草把手探進了手包裡面,手指捏着馬有成精心準備好的“禮物”,悄悄放到了張委員的面前。
張委員數完錢,重新裝進了信封裡,說正好,沒錯,我回去後就給領導們送過去。
王香草裝模作樣客套着,說:“錢少了點,全靠您給美言了。”
張委員笑着說,你放心好了,錢多錢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態度問題,你放心,我保證把錢用到實處,讓你順利當上村幹部。”
“謝謝您了張委員,您跑前跑後的爲我操心,真是過意不去,瞧您,都熱得滿臉是汗了,趕緊擦一擦吧。”
王香草說完,指了指那條沾染了“靈丹妙藥”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