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紅衣舞女

三年前孟昭離扶老父和太子靈柩回京, 先皇雖嘴上未提,心中確是遷怒的,後先皇駕崩, 雖孟昭離襲了將軍位, 但始終未曾正式任命。

如今聖旨, 官印到位, 還有數不清的封賞, 孟昭離其實是接的戰戰兢兢的。

要說當年襲爵,他還有剛剛得勝的軍功在身,可經過這三年的平安, 他非但談不上新功,甚至更有在朝堂上經常與姜贊作對的前科。

他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姜贊怎麼會幫自己在朝中這麼明顯的鞏固地位。或許不是他幫忙, 或許他身不由己, 或許他另有所圖?身不由己不太可能, 另有所圖又實在猜不出。

所以,整個將軍府只有將軍本人對於設宴答謝同僚這件事是憂心忡忡的。

賀拙年悄悄跟孟昭離透露, 此次封賞可能是小皇帝違背姜讚的意願堅持要給他的,而孟大將軍設宴答謝滿朝文武的舉動實在十分得小皇帝的心,姜贊這會十分不忿又沒辦法,孟昭離着實吃驚不小!

若真是如此,先不管小皇帝和姜贊兩人之間鬧什麼名堂, 他進一步得罪了姜贊是不爭的事實了。不過可能小皇帝也是知道誰都不會像他一樣對得罪姜贊這麼不在乎, 才選了他來向姜贊表達皇帝已經正式登基這事?

孟昭離不得而知, 雖然有一種鷸蚌相爭反殃及池魚之感, 同時也有一種城門失火焉知不能漁翁得利的快~感!

事出緊急, 不可能準備太久,孟昭離唯一需要親自做的就是寫請柬, 所有當朝的遠的近的官大的官小的,都要他親自撰寫,也着實忙了一番。

請柬由淺傷安排小廝逐府送出,翌日過午賓客便陸續來訪。

因請了太多客人,客人又都備着禮,將軍也準備了回禮,一屋子的家下人忙得不可開交,姜贊卻只派了下人來送禮,說是身體不適就不影響年輕人玩了。孟昭離的漁翁和池魚又一次小激動了一下下。

莫聲棋雖不是朝臣,但神醫之名在帝都那是響噹噹了,孟昭離堂而皇之的也給他寫了請柬,直接恭恭敬敬的請進了將軍府,使得莫老爺子面子裡子賺了個溜夠。

謝逸遲雖未接到請柬,藉着倆閨女跟將軍的交情,厚着臉皮帶着厚禮也來湊熱鬧,家裡人都知道謝家小姐跟將軍好,也沒人攔着一併當賓客對待。

就連一些官銜夠不上客人還在帝都的小官都來湊熱鬧,將軍府前所未有的人聲鼎沸絡繹不絕。

榮霜和凜風曾想湊熱鬧的,可眼看着歸平淺傷福順安康的請客名單越寫越長他就想退了,畢竟在將軍府裡如此大的陣仗他們只在多年前夫人過世時的喪禮上見過,那般的無聊加沉悶,他們可不想摻和。

孟昭離拖着他倆的手一邊一句的央求:“宴客怎麼能跟喪禮相同呢!你們在開宴後陪陪我吧,雖然應酬他們是我的事,可就留我一個你們忍心嗎?”

“清槐不是和他爹一起來了嗎。還有謝家姐妹倆。”榮霜道。

“那怎麼一樣!謝家姐妹從來都是衝着風大哥你的面子來的啊!清槐老弟自從病好後對榮霜你可比對我還親!再說這樣的宴席,準備了好多好吃的好喝的,還有不少是來客送的各地特產,你一定有興趣!”前面還在他倆之間搖晃着腦袋說,最後一句絕對是對着榮霜說的。

她果然立刻眼放金光,孟昭離見她鬆動又道:“我讓淺傷把收來的禮都分好類,每收一件都大聲唱和,你喜歡哪個就拿哪個!”

榮霜十分認真的在考慮這個提議,凜風憋着笑,孟昭離趁熱打鐵:“好嘛,你們就在後面看着,要是實在不喜歡那我也不強求了,要是喜歡就到前廳陪我吧!”

送走孟昭離,凜風和榮霜商量先看看,到底還是對這種宴客很好奇,就算懶得應付也還是有期待,孟昭離都說了他們可以玩的,大不了沒意思了再走唄。

果不其然,各種賓客送什麼禮的都有,有錢的直接各種古玩玉器奇珍異寶,差一點的有各地特產天上飛的地上跑的身上穿的腳上踩得,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這些人拿不來的!

這一下榮霜可走不動了,雖然剛收的禮並不合適打開享用,可這哪難得了她啊!淺傷一會沒注意,紹興老酒金華火腿就各少了一份,再去迎一趟客,一籃製作精巧的點心每樣又少了一塊。

榮霜抱着一堆好吃的坐後院的房頂上,凜風嘲笑她:“你說你又不需要吃這些,犯得着偷雞摸狗的這樣嗎?”

榮霜又灌下一口酒:“你不覺得這樣弄來的吃的特別好吃嗎?”

“……”

“這酒好香,怎麼我來了這麼久都沒喝過!”

“你少喝點,當心醉了。”凜風哭笑不得,“你頭上帶的什麼,喝多了小心晃丟了。還有你最近身上怎麼叮叮噹噹這麼多首飾?”

“要你管,我戴這個好看嗎?”榮霜也不等他回答,一邊吃喝還一邊觀察着門口又收了什麼禮,一有什麼新的能吃的東西送來,她就飄過去探查一番,有興趣就順手摸過來。

“看來這答謝宴還挺有意思的,咱們待會也去看看吧,說不定還有好吃的!”

凜風笑着未答,榮霜又道:“哦我忘了,你肯定要去的,那小辣椒跟着她爹一起來的,誒,她還沒來找你?”

提到謝蕎漳,凜風笑的如沐春風,嘴上卻不認:“她是來賀小將軍的,不是什麼時候都要來找我。”

“嘖嘖,”榮霜鄙視的白他一眼:“她不來,她妹妹可不一定哦~”

凜風吃癟,道:“行了,你也別偷吃了,咱們到前廳去光明正大的吃。”

吃東西的魅力顯然超過了八卦,榮霜立刻美美的跟凜風一起去了前廳。

日已西斜,宴席已經準備了,各位客人都已就坐。因爲來客太多,將軍府原本待客的大廳根本坐不下,孟福順早就指揮着人把前院一大~片地方都給騰出來擺好小桌椅,按來客官職和交情大致排開,這才差不多坐下。

賀拙年在孟昭離右手邊,莫聲棋在左手邊,他倒是坐的怡然自得,完全無視各路官員向他投來的疑惑目光。

謝逸遲帶着兩個女兒來,一進來倆丫頭就去了內院,和一衆來訪的內眷一待在一起,他自己坐在下首,雖無官職,看着來來往往的賓客簡直開心的要飛。

吃飯喝酒品茗,一旁還有請來的樂師彈着小曲,榮霜和凜風在人羣外圍悄悄靠近,孟福順眼尖,立刻叫了小廝給他二人擺上桌椅,同樣擺上好吃好喝,一看便是孟昭離安排好的,兩人並沒有離那些賓客太近,又能聽曲又能看到各位賓客八卦,很不錯。

光是聽曲聊天實在是無聊的很,坐了一會,嚐遍小桌上的食物,榮霜就開始無聊了,看着宴席中的那些人,她從心底裡佩服這些人,這麼無聊還面帶笑容安穩的坐着。

就像附和她的這種想法,坐在離孟昭離很遠處的一個小官忽然起身走到前面大聲說道:“下官甫州知縣遊鴻才,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機緣巧合上京述職,能趕上將軍大喜,實在是三生有幸!”

大部分官員都知道這是要進一步巴結,但不知道他具體要幹嘛,都安靜下來聽他繼續,那遊鴻才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清清喉嚨繼續說道:

“今日能參加這個宴會,增長了不少見聞,心中感激不盡又惴惴不安。下官是小地方的人,沒什麼能貢獻的,下官的家鄉盛行歌舞,每年都有不少舞姬來到帝都獻舞,若得將軍許可,下官想讓手下的舞姬在這裡獻舞一曲,爲各位助興!”

孟昭離對這種事其實是反感的,正要拒絕,卻發現賓客們竟然都很有興趣,有點頭的還有叫好的,他想拒絕也不行了,不好掃興,只好開口:“那就請進來舞上一曲吧。”

遊鴻才興奮的應了,急急忙忙下去安排藝人準備,又有孟家的僕人上來把中間的空地打掃一番擴大了出一些,給舞姬騰出足夠的空間。

榮霜聽到那個小官提請的時候就特別擔心孟昭離拒絕,舞姬跳舞她可沒見過呢,聽到他同意了,她也興奮起來,無限期待的等着舞姬上來。

不一會就有一小隊人進來,卻是坐到樂師旁邊,每個人都拿着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樂器,擺好後開奏,音樂一起就是濃濃的異域風情,立刻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帶有西域風格的樂聲,在中原很難得聽到。衆人被美妙的樂聲吸引,沒人在意一個南方小省的知縣帶來的樂隊爲何奏的是西域風格的音樂。

悠遠的前奏並不長,陡然進入正文時給所有人都帶來驚喜,同時從外面走進來五個身姿曼妙的女子,她們全都身着西域風格的服裝,露出肚臍和小臂,上臂肩膀處緊身,到肘部變爲花瓣袖,領口開的很低,酥~胸半~裸,領口、上臂、袖口都鑲着金色的花邊。

下~身是緊身的薄褲,小~腿中間處是和上臂呼應的花瓣狀,褲腳鑲着金色花邊。同樣還鑲着金邊的地方是胸口和腰間,隨着舞姬的抖動閃閃發光。

五個美麗的姑娘身着五種不同的豔~麗顏色的舞衣,爲首的是最耀眼的鮮紅,每人臉上蒙着和衣服相同顏色的面紗,遮住半張臉,只能看到濃妝豔抹的大眼睛,更添一種神秘的美豔,跟着她們的舞姿和節奏感很強的樂聲熠熠發光。

舞女從頭髮到手指腳趾都戴滿了一動就發出清脆聲響的首飾,配合着樂聲抖動,恰到好處的敲擊着每個人的神經,美豔動人的舞女時而湊在一起擺出妖冶的造型,時而分散開靠近衆人撩~撥,只把在場所有賓客光看都看的酥~到骨頭裡!

爲首的紅衣舞女最爲嫵媚,舞姿也最爲放浪,並且她好像也特別喜歡大將軍,欲拒還迎的在周圍轉了兩圈之後就圍在孟昭離身邊飛舞,對他上~下~其~手的挑逗,看的周圍的客人口水幾乎都要流下來!

忽然紅衣舞女手中多了一把短劍,毫無徵兆的刺向孟昭離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