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小櫻

沒過幾天,朝廷貼出了公示,十三歲的皇太子程睿盛跟隨皇帝狩獵,追逐嬉戲中墜馬而亡。皇帝悲痛欲絕,病重回朝。

因皇子尚小,舉國禁娛三日,未做大規模的擾民國喪。

禍不單行,三皇子程瑞平因太子墜馬時受驚,本不算大病,近日忽然昏迷不醒,經過太醫院幾天的搶救總算是救了回來,但孩子太小,才六歲,經此一役竟開始癡癡傻傻的了。

老皇上雙重打擊之下的身體從此每況愈下,一蹶不振。晁國國運從此開始走下坡路。當然,這是後話,此時的老皇上還不知自己再也不能好起來。

禁娛對於大部分百姓來說其實並沒有太大影響,無非管好孩子不要在外面嬉笑玩鬧。這幾天也不是街市的時間,所以也就沒什麼影響。

倒是把珍膳堂裡的父子憋的夠嗆,

孟昭離因爲上一次“在珍膳堂跟清槐弟弟玩了一下午”之後,被將軍老爹嚴加看管,太子的國喪期間更加不許出門。莫清槐也被爹爹限制出門,他只能在家裡跟金毛腓玩,可是就連金毛腓都玩膩了在他小~腿裡進進出出的把戲。

莫聲棋老爺子也是無聊的很,這三天國喪正好讓他錯過一次去找李老頭交流天庭八卦的日子。他本想偷偷去,然後就在李老頭家裡喝點小酒聊天聊天,但是被莫清槐發現,堅決不許老爹自己去快活,老爺子噘~着嘴賭氣也沒去。

於是孟昭離拉着凜風的手來到珍膳堂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莫氏父子倆撅着嘴互相不搭理,要乾點什麼還要讓金毛腓兩邊傳話的場面。

金毛腓在珍膳堂裡過的過於滋潤了,現在已經長得又肥又大,完全沒有了當初在宰相府時的靈活,倒是學會了不少人話,可還是不會說完整的句子。兩邊蹦躂的讓它以爲這又是什麼新遊戲,倒是十分開心。

看到孟昭離,它歡快的想靠近博歡喜,緊接着就又看見了凜風,它就立刻往後一仰,屁滾尿流的鑽進莫聲棋的腿肚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風大叔,小金毛很怕你呢。”孟昭離此時終於不在疑惑這個問題了。

凜風笑笑衝莫生氣道:“這小傢伙在你傢伙食很好啊,這麼短的時間長得這麼肥。他還飛的動嗎?”

莫聲棋尚未回答,孟昭離顯示驚訝:“小金毛會飛??”

“它怎麼也算是個神獸,不過我看它自己都快不記得自己會飛了吧。”凜風不以爲然的說。

莫聲棋還是噘~着嘴:“它會不會飛,你去問他。我養得好,你眼饞?將軍家的伙食不是也不錯。”

孟昭離覺得這話有點過分,可對方怎麼也是長輩,自己不好說什麼,又怕凜風生氣,朝他使眼色。

凜風依舊笑笑:“你這裡的伙食我可消受不起。你兒子呢?小少爺來請他家去玩呢,你要是沒事也一起去。”

莫聲棋還在跟兒子慪氣,更加懶得理會凜風,“快把他帶走帶走,我自己一個人清淨!”

莫清槐噘~着嘴路過自己老爹,跟孟昭離照面的時候又朝他吐吐舌頭,拽着發懵的他跟凜風去了將軍府。

*****

其實是將軍夫人沈念初幾個月前定的一批魚苗剛剛長成,夫人看着高興,便想叫了朋友一同來賞,偏偏她又沒什麼親戚朋友,沈念初一直把莫清槐也當自己兒子一樣的疼的,便叫兒子去請莫清槐。要不是楚馨慈是女孩家,又有婚約,她恨不得也去請了來。

話說凜風和榮霜雖然在將軍府住了這麼久,基本都是和孟華州相處,現在多了孟昭離,不過還是瞞着孟華州的。凜風是外客,沈念初也只是知道家裡住了這麼個人,從未有過接觸,榮霜就更不用說,除了父子倆根本沒人知道她的存在。

因爲查案的原因,凜風手上多了條鏈子,榮霜又慵懶,沒什麼事基本不出聲,以至於有時孟昭離都懷疑那天自己看見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莫清槐進了將府就直奔沈念初那裡,倒是一點不見外。

孟昭離在後面拉住凜風悄悄的說:“風大叔,要不要叫醒榮霜,母親養的魚苗現在好大一羣,會跟着你的手轉圈。還有幾隻會說人話的雀鳥,又好玩又好看,她……也許會喜歡吧?”

本來想她一個小姑娘,肯定會喜歡這種東西,還好及時想起,榮霜並不是個普通小姑娘。

凜風只是微笑,朝他揮揮手:“她就在這,要是有興趣她自己會看。”

“哦。”孟昭離想想也是。

將府的後院凜風也是第一次來,還是孟昭離求了母親,主要是說自己很喜歡這個風大叔,既然母親想熱鬧,多一個人總是好的。沈念初早有耳聞那凜風是武功和做事都極爲周到,還指導過孟昭離武功,正好也可藉此機會道一聲謝,便就同意了。

所以凜風來到後院的時候還是挺有眼前一亮之感。

小橋流水,亭臺樓閣,麻雀雖小,樣樣俱全。夫人身邊正圍了一羣丫鬟餵魚的餵魚,逗鳥的逗鳥,莫清槐撲在沈念初懷裡打滾撒嬌,好不歡喜。

除了沈念初,都是一羣半大小子和丫頭,孟昭離也跑過去,凜風便遠遠的站了看着,倒也不失爲一副美圖。

看着孟昭離和沈念初說了什麼,她往他這邊望了望,微微點點頭。凜風也朝她點點頭,接着就見她暫時推開兩個孩子,朝他走來。

凜風急忙收了對着孟昭離時的放鬆,朝着夫人行禮:“見過夫人。”

沈念初也朝他微微一福,道:“我常聽說,叔叔對昭離照顧有加,我身體不好,一直也沒有正式謝過,還望叔叔不要見怪。”

凜風道:“夫人言重,我跟昭離對脾氣,沒什麼照顧不照顧的。”他不喜客套,也不善客套,說起話來也就簡單直白。

沈念初只覺他不似一般世家子弟,因不便多問,也並沒有多好奇,簡單說過幾句便告辭回去跟孩子們玩。

孟昭離見母親回來,拉着她說說笑笑,還朝着凜風招手,示意他也來,凜風笑着朝他搖搖頭,繼續遠觀。

“你發覺了麼?”鈴鐺閃了一道光,稍瞬及逝。

凜風輕聲道:“恩,不然我~幹嘛還站在這裡。”

“找到是哪隻了麼?”榮霜繼續問。

“正在找。”

“哦,那你找到指給我,我繼續睡了。”

凜風無語,又奈何不了她。

沈念初體弱,是這院子裡對於妖物來說最容易接近的一個。在她跟凜風說話的時候,那股若隱若現的妖氣便淡淡的飄向凜風,雖然很淡,但別想逃過狼妖的敏銳。

目光順着沈念初移動,她餵魚,移動到塘裡的魚羣,魚塘裡也和她一樣一絲淡淡妖氣圍繞,不是這裡;

莫清槐拉着她,移動到莫清槐,他身上很乾淨,妖氣沒有靠近他;

孟昭離在教一隻翠綠的鸚鵡說話,被逗的哈哈大笑,莫清槐又拉着沈念初過去看,目光繼續移動到孟昭離,恩,他身上更多的是自己的妖氣。

目光移動到鸚鵡,一隻相當漂亮的鳥,整個身體大部分是綠色的,前額是橘棕色,耳羽附近有一條黃色細窄的羽毛。胸~部靠上些是黃色,越往腹部越深,逐漸變爲桔色,每一片羽毛均帶有黃綠色的滾邊,陽光下隨着每一次動彈閃着光,煞是好看。

翅膀內側的覆羽也是黃綠色,尾部頂端是金色的,內側是紅棕色。它每動一下,尾巴就翹一下,露出一點點紅色,很快又被金色遮蓋,交相輝映。

眼睛周圍又一圈白色裸皮,下方較窄,肉色的喙,灰色的爪。

和腹部極爲相似桔色的虹膜,眨眼的頻率不低,彷彿提示着快來看我的大肚子,它跟我的眼睛一樣!

笨拙的在鳥架子上這邊走到那邊,那邊又走到這邊,時不時張一下翅膀,對莫清槐和孟昭離很不友好,小丫頭次之,只有沈念初餵食時,它纔會老老實實的吃。

沈念初餵了她一小撮粟米,它高興的叫了兩聲,有一聲很像“娘~親”,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就有身邊的小丫頭打趣:

“這小櫻真是有脾氣的!咱們餵它逗它它從來都不搭理,還道它是隻勢力的畜生,只肯理會主人家,瞧不上咱們這些下人呢。今兒一看原來不是,小少爺跟莫少爺它也是不留情面,原是一心一意只跟咱們夫人好呢。”說的大家又對着那鸚鵡笑一通,原來它還有個名字。

“就是它了。不過看不出它想幹什麼,先靜觀其變吧。”凜風仔細觀察完這隻專心做寵物的鸚鵡妖后,得出這樣的結論。

他向孟昭離打了個招呼,示意自己先走,就要離開,榮霜忽然問:“孟夫人的病,會不會跟它有關?”

“剛看那麼一眼,這個還看不出,不過想知道也不難。”凜風道,“這小妖膽子倒是不小,眼皮子底下溜進來,竟然都沒發現。”

“都沒跟凜風大人報備一聲就進了將軍府,小東西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因他近日來多了十個手下,榮霜總是抓~住一切奚落他的機會。

凜風也不生氣:“你也沒發現它,就不奇怪?”

“我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每天除了睡覺,就是聽你的跟班向你回報監視情況,然後再聽你跟孟華州彙報監視情況,無聊死了,你什麼時候修煉的這麼好脾氣,樂意給孟華州這個人類打下手的?”

“吃人手短,沒辦法啊。”凜風絲毫不被她的陰損觸動,反而越發臉皮厚,“你不也是懶蛋一個,賴在人家這裡睡覺,要不是我你能睡得這麼舒服?”

“我睡覺也是修行,你怎麼能跟我比。”榮霜也一樣的大言不慚。

“要論臉皮厚度,我真不能比,還有那個孟華州,莫聲棋,賀拙年,跟你們呆久了,我也越來越不要臉了。”凜風說道。

也就是沒人聽見這倆人的對話,否則真要開了眼界,世上還有人,敢如此在背後詬病當朝大元!哦,忘記了,他倆又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