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千金與千金

“咦?不是去那小丫頭家,那你要去哪?”榮霜問他。

凜風依舊悠閒的走着,“南面,住着兩戶曾失蹤的孩子。”

“那賀拙年說的,你可在意?”榮霜問。

“定是那兇犯放出的消息,昨日謝家附近絕對沒有人看見我們。但那人劫走謝家女兒時見過我。”凜風道。

“恩,我也這麼想,他這是想嫁禍你”

“他在暗,我們在明。趁現在這消息還沒有沸沸揚揚,我得儘快替自己洗清嫌疑啊。”凜風有些自嘲的說。

自從孩子們回來了,雖然案子尚未告破,城裡的人心卻不再慌慌,街上的人也逐漸多起來。

凜風也就不再經常幻作大狼狗,一方面太過招搖,一方面也有些無奈。

失蹤事件的九個孩子,有兩家住在將軍府南邊的民居,距離挺近。一戶靠近東門,剩下的四家都在南門那邊,相對較遠,凜風先去了距離最近的兩戶。

接連幾日,都在這幾戶失蹤案的平民孩子家中瞭解情況,果然要比從官府得到的線索多得多。

將軍府附近那兩戶,分別爲一男一女,家境中等,兩家都是做小買賣的。

女的叫孫又瑤,家中做的是藥材買賣,父親也算有點醫術,自從城中開了珍膳堂,雖然找他看病的人少了,可他很有生意頭腦,主動跟莫聲棋攀上了交情,和珍膳堂做起了藥材的生意。

女兒失蹤的事也着實讓家裡着急了一陣子,但如今又安然回來,父親把脈後又沒什麼大礙,家裡人也就都想讓這事快些過去了。

那孫又瑤本就是個典型的閨閣幼女,家中還有個幼弟,如今一家人又齊齊整整了。凜風來時也挺客氣的,只可惜除了瞭解到了苦主的家室,就再也沒什麼新鮮內容。

另一戶那個男孩子,叫做方子俊,家中是做綢緞生意的,雖是世代經商的人家,其父卻十分希望他能做學問,走仕途,對兒子期望很大。方子俊又是獨子,這次險些喪命,當真是差點要了方家二老的命。

凜風來時,這家人怨聲載道,外面的生意全權交給管家賬房和幾個夥計,方子俊倒還精神,在給二老煎藥。一屋子的藥味,感覺要是方子俊回不來,這方家綢緞莊恐怕也就玩完了。

方子俊倒是很孝順穩重,告訴凜風,他只記得他們走了很久很久,一定是從外城外面很遠走回來的,而且關他們的地方特別的黑,分不出白天黑夜。

雖然並沒什麼用,也算多了一條信息。

當日走完這兩家,日頭便已下了山,凜風便先回了將府,來日繼續調查。

沒幾日,便將剩下的五家訪遍,瞭解到他們的詳細資料。

張大柱,家住東門口附近。其父和叔伯常年在外跑貨,大伯母和母親早亡。還有一個嬸嬸,是個十足的潑婦,只圖享樂。因丈夫經常不在家,淨做些不三不四的勾當,三天兩頭不回家。家中只有一個奶奶與他們長住,卻是誰都管不了。

這張大柱生的就比同齡人高大,平日少了父母管教,又有個不走正路的嬸嬸做榜樣,喜歡拉幫結夥欺凌弱小,住在南門附近的趙曉栓就是他的跟班,這次也一同被捉。

張大柱失蹤那日,張奶奶遍尋不着,急的暈倒在路邊,要不是街坊裡那個說書的李老頭髮現的早,恐怕早就一命嗚呼。

這張大柱雖不是富貴之家,可也沒受過被擄這種氣,回來之後亂髮脾氣,張奶奶又管不了他,隻日日垂淚。

張大柱在家裡發脾氣,雖然他依舊硬撐,無奈已如驚弓之鳥,再無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氣焰。

凜風與張奶奶說了說話,並未在他家裡看到人,卻是在離開時的路上見到他正欺負賣菜家的還只三歲的小女兒。

那形貌聲音,加上做的事,凜風沒見過他也猜了七八分,再加上榮霜悄悄跟他確認,凜風便行了個舉手之勞,讓張大柱被顆蘿蔔狂揍了半條街,那蘿蔔愣是沒損壞一丁點!

“你怎知道他就是張大柱?”看着張大柱滿街亂算,不少街坊出來看熱鬧,凜風便走便問她。

“遇到孟華州那天,這小孩還威脅我來着。”

“原來如此,我替你報了仇了。”凜風笑。

“我又沒記他的仇,這孩子卻是該教訓教訓。”

之後剩下的四個孩子,都住在南門那邊的平民居里,那邊便是相對比較貧寒一些的了,首先去的便是張大柱的小跟班,趙曉栓家。

趙曉栓跟着張大柱淨幹些偷雞摸狗欺軟怕硬的腌臢事,想不到他爹竟然卻是個履試不弟的老秀才。

平日只要被趙秀才知道他又去跟張大柱鬼混,回來必定是一頓打。可隨着孩子越來越大,趙秀才越來越老,家境越來越窮,趙秀才是越來越打不動了。趙曉栓太能跑,竟逐漸演變成他想打,可打不着。

不知道是老幹壞事逃跑的時候練得,還是老被自己老爹打練得,這趙曉栓跑的賊快,動作十分靈巧,人看着也十分機靈,就是這份聰明勁兒全都不用再正道上。

被劫事件後,趙秀才也捨不得打了,好不容易兒子活着回來了,他是真的怕了。趙曉栓頭幾天也收斂了很多,可沒多久,就又天天出去跟着張大柱鬼混,他爹管的鬆了,他就更變本加厲了。

凜風來到時,趙秀才正拉着他衣袖苦苦求他不要去找張大柱,在家裡多讀讀書,結果卻被他一頓搶白,說你考了一輩子都還只是個秀才可見讀書是沒用的云云,氣的趙秀才想打,又捨不得,最後只好自己掉淚。

趙曉栓見狀就要拂袖而去,被凜風攔下,只一隻手輕輕撥~弄,他便幾乎要下跪討饒,被凜風好好的教訓了一通。

凜風表明身份來以後,這趙曉栓慫人面前他是爺,能人面前他是狗,立馬乖的不得了,也不嚷着出去了,前前後後端茶倒水,把他記得的說的詳詳細細頭頭是道。

除了被關在一個分不清日夜暗無天日的地方,他還記得看守他們,給他們送飯的是兩個人,並且這兩個人都不是劫走他的人。

至少,這是這些天最有價值的一條線索了。

李大發,徐興安這兩個男孩子,李家當家的是個手藝一般的木匠,家中勉強能度日。徐家只有兒子和寡母,寄居在母舅家裡,是最清苦的一家,只靠母親幫人洗衣縫補生活。

凜風在李家還算順利,在徐家便體會到那母子倆的生活多麼困苦。窮也就罷了,還要受盡親戚的白眼,凜風故意當着那些人的面對徐家母子恭敬有加,又悄悄留下了銀錢,也是希望能幫到些忙。

只是這兩人都沒再有新鮮的線索了。

讓榮霜不解的是他在徐家的態度,凜風也沒有那個耐心和興趣多給他解釋,只說你在人間日子久了就會明白,這個只可意會。弄得榮霜很不開心,後來一直都不說話。

最後就剩了一個女孩,叫做楊思秀,也住在南邊。其父是個賣苦力的,家裡兄弟界面七八個,最大的十六歲,最小的恐怕還未滿週歲,她母親日日背在身上,在家裡也給人家做補衣服的活計。

家中八個孩子,只有兩個男孩,一個背在母親背上,另一個看上去也只有四五歲。女孩全都要幫助家裡做活計,大一點的幫母親在外面送取補好的衣服,小一點的就在家裡洗涮收拾。楊思秀才八歲不到,也要每日爲家人準備三餐,一刻不得閒。

凜風來到時,見她要與幼弟鬥智鬥勇才能將將做好一頓飯,真真的是人小力量大,站在竈沿上翻炒,蓋蓋,下來扇火,再準備洗菜切菜。那小小的身體,感覺一不小心就要掉進鍋裡。

凜風表明身份來意,楊家的母親便讓他自己去找楊思秀問,她又要給小兒子餵奶了,完全沒空應付。對於女兒失蹤復還這件事,她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反而有點遺憾她怎麼又回來了似的!

從凜風到楊家再到離開,除了他要找的楊思秀和他說了幾句話,其他人只在他來時看了看,就再沒人搭理過,甚至連好奇的眼光都沒有,凜風走時還特意聽了一下,也只有過了半響楊母詢問飯好了沒,在得到否定答案後給了楊思秀一鞋底,好像凜風從未來過。

蹲在房檐上他不禁有些替楊思秀傷感,若不是她負責的是一家子的伙食,恐怕都不會有人發現家裡少了一個閨女吧?

不過楊思秀卻提供了一個新的線索:被囚禁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她也記得不太清楚了,只記得每個人因爲害怕,爲了想活,都很聽話,只有謝家大小姐敢反抗。

她自己原本嚇得天天哭,也是謝家大小姐安慰了她,跟她說他們一定能活着回去。最後還求凜風,說自己這輩子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那大小姐,要是他能見到,替自己謝謝她,她的恩情自己永遠記得。

這個細節,對破案似乎起不了多大作用,可是凜風卻笑了,想起那個指着自己罵“臭狗!壞狗!”的任性的大小姐來。

這麼多天在這些人家走訪,凜風倒是忙的不亦樂乎。

孟昭離在去找莫清槐玩的時候提到凜風在查這個案子,莫清槐好奇的不得了,每日都跑來等着凜風,他一回來就拉着問東問西的,凜風就給他們講個大概,只恨此時不能幻化回那大狼狗圖個清靜,倒是更添了要儘快抓~住真兇的心。

莫清槐知道的越多,就越好奇,巴不得跟着他一起去查,幸好孟昭離還算穩重,拉着莫清槐,莫要耽誤了風大叔的正事。

孟華州因爲這個還訓斥了孟昭離幾次,可憐孟昭離兩邊受氣,幸好他生性善良豁達,當時的委屈過後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榮霜倒是因爲這個問過孟華州,孟華州又不能直說他只能教訓自己家兒子,神醫家的娃他不好意思說,只好說我教育兒子自有我的方法,着實又讓榮霜十分不開心,便也不跟他說話。

接下來就可以去相府和謝府調查了,這兩家千金,經過了這麼多天,應該休養的差不多了吧,就是不知還記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