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一大覺,快到十一點時,辛童才進了房間把我喊醒了。我睡得正香,乍被她醒神,一肚子的無名火。但她拿來衣服,絮絮叨叨的說着這春寒倒得真痛苦,出門一定要出穿一點衣服。
我想起來,待會得去四合院吃飯,陸只悅在四合院呢。想到這個,我將肚子裡的火氣壓了下去,默默地起了牀,進廁所洗漱了一番,然後我換了衣服,化了個淡妝。
準備出門時,我從枕頭下拿起了手機。微信上一片靜悄悄的,看來,柳又平的情況不太妙,否則,以他現在對我的熱情,肯定要給我發個幾十條的微信。
我嗤笑了一下,將手機丟回牀上,這手機,我遲早還是得停了,省是總是給我惹麻煩。沒多一會兒,我便和辛童一起出了門。
“采采,要不要我想辦法去打聽一下柳家的事情?”車子到半路時,辛童問我。
“打聽幹嘛?”我好奇地反問她。
“你至少得了解清楚柳家的情況啊,如果有什麼意外的情況發生,你也好有個防備。”她說。
“防備?”我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柳家人會來找我麻煩嗎?向雲天是當擺設的嗎?就算要找麻煩,也是先找向先生的麻煩吧?我是誰?說好聽一點,我是橫波樓的琴師,說不好聽一點,我可不是就妓女嘛?你覺得柳家那樣有頭有臉的人家,能屈尊來找我談?那我還怕什麼啊?就算被打死了,那不也死得值得嗎?”我吊兒郎當的語氣。
“采采。”她拖長聲音,“我是跟你說正經的。”
“我也跟你說正經的,行吧,你要是閒得沒事兒做,就去查吧。茶餘飯後的當個樂子,也是不錯的。”我打了個哈欠,“真的是,又把我叫回去吃啥飯啊,冷死了。”
辛童抿着脣,沒說話。
我靠着座椅又有點迷迷糊糊突然驚起來,昨晚後面一次是在沙發上,柳又平沒戴套。
“停車。”我喊起來。
“怎麼了?”辛童嚇一跳,看我一眼。
“前面有個藥店,我得去買藥。”我慌里慌張的。
她開到藥店前停了車,然後問:“買什麼藥?”平常啥都懂的辛童,這會兒睜着兩個懵懂的大眼睛看着我。
“緊急避孕藥,丫沒戴套。”我伸頭過去,惡狠狠地說。
“哦,我去吧。”她說着推開車門跳下了車。
隔着車窗,我看着辛童進了藥店,我心裡又煩躁起來。去他媽的男人,柳又平就是個臭男人,爲了自己快活,根本不管我的死活。然後就又想到韋御風,他是個十足的混蛋,可那個混蛋沒有一次會忘記戴套。
我心裡酸酸的,韋御風到底是爲了我着想,還是不允許我有一個他的孩子?這個念頭出來後,我覺得我瘋了。伸手在我額頭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爲什麼總是想起他,犯賤。
辛童小跑着回到了車上,就着礦泉水,我吃下了藥。
“以後我還是幫你買長效的避孕藥,聽說大多數男人都不喜歡戴套的感覺。”她嘆了一口氣。
“你好像很懂啊,對了,你有男朋友嗎?”我將礦泉水放到了儲物格里。
“沒有。”她笑,“誰能看上我啊?”
“你長得也不錯啊,芝姐竟然放過了你,沒把你拉入這火坑中,看來,她是真心把你當親戚了。”我淡淡道。
“我寧死不從。”她好半天才應了一聲。
我呆了一下,然後笑:“你這是在笑我沒骨氣嗎?”
“不是啊。”她打着方向盤慢慢的將車駛入了路上,“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像我這種姿色,在橫波樓裡,別說上三樓,就算在一樓,我都是個邊緣人物。我這個好勝,真的入了橫波樓,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淪落卻什麼都夠不着,我可能會活活憋死吧。所以,就算了吧,我還是找個像你這個的靠山,機靈點,圖個安穩。”
“你倒說了幾句實話。”我歪着頭看她,“辛童,只有一點我要提醒你,你可以指點我,但不要操控我。我脾氣不好,發起瘋來自己都害怕。”
“放心吧。”她笑了笑。
說話音,車子已經開到了四合院門口,我下了車,她往後面車庫開去。
“采采,采采,我等你半天了,你可算來了。”戴着大紅色圍巾,穿着黑色羽絨服的陸只悅像一隻小熊一般向我滾來。
“慢點兒。”我扶住她。
“我的天啊,你就只穿了一件大衣啊,今天春寒倒得,可冷啦,我受不了,穿了羽絨服,你冷不冷啊?”她抓過我的手就幫我呵氣。
“我要風度啊,溫度就顧不上了。”我摟住她的肩膀,看着四下沒人,我低聲問:“怎麼樣?住在向先生這裡還習慣嗎?你住哪一間?”
“習慣,走,我帶你去我房間看看,向先生實在是太用心了。”她興奮地拉着我朝前跑去。
我覺得小悅可能是真的天真吧,一個老男人對一個年輕女孩用心,心裡想的什麼,可以說路人皆知了。
陸只悅的房間就在向雲天的旁邊,他這是想近水樓臺先得月嗎?我跟着陸只悅進了她的房間,然後我就驚住了,難道她說向先生用心,她房間的佈置就按她先前和阿離住一起的房間一比一複製過來的。
“小悅,你和阿離打電話了嗎?”我跟着她走到了窗邊。
她搖了搖頭:“我真的跟他分手了。”
我看着她的表情,遲疑了一下後,我又問:“小悅,我想說幾句話,你可能會生氣,但我還是要說。”
“我知道,你想說,我和向先生非親非故,他憑什麼對我這麼好,還讓我搬來這裡住,擺明了就對我有所圖。”她說着咬着脣看我。
“難道……你相信他把你當女兒?”我忍不住嘲弄道。
陸只悅怔了一下:“采采,我也不知道。但向先生對我沒有任何的不禮貌,而且,他還說,他要幫我找到我的親生父母。采采,有時候,我們也可以嘗試着相信,這個世界真的有不求回報的好人。”
我失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不想再說什麼了。她還能相信世界上有好人,那也是好的。不像我,懷疑整個世界,覺得整個世界的男人都只想上我。
向雲天把我叫回來吃飯,他自己又不在家。餐桌上,就我和陸只悅辛童幾個人,一頓飯吃得開心,嘻嘻哈哈聊個不停。
一直到我們飯吃完,廚房的人給我們上了水果,向雲天才匆匆走了進來。
“向先生。”我們幾個同時站起了身。
“采采,你來一下。”向雲天喊完我就轉身往外走去。
我跟着他到了院子裡:“向先生。”
他上下打量我:“這兩天你住到我這邊來。”
“爲什麼?”我問完後反應過來,他這是怕柳家來人找我麻煩,怕我被人悄無聲息的給殺了吧?
“柳又平竟然帶你在外面過夜。”他擡手,又放下。
我差點笑出聲來,在外面過夜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當着向雲天的面,我不敢笑,只能正兒八經的問他:“是不是柳先生被他家人爲難了?”
向雲天來回踱步,半晌之後道:“今天就不要回去了,至少在這邊住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看情況再決定。橫波樓那邊你暫時也不要去了,讓阮西嶺先撐着。”
“向先生。”我有點嚇住了,他都這麼緊張,看來,我還真的處境不妙。不過柳又平既然玩不起,幹嘛牛逼哄哄的來招惹我。而且,他姐姐柳又昕養着我爸,柳家不也爭一隻閉一隻眼嗎?
“柳家的情況有點複雜,柳又昕和柳又平雖然是姐弟,但柳又昕是嫡出,是柳常寧和他元配夫人生的女兒,柳常寧的元配夫人死了後,他才和柳又平的母親結了婚。柳常寧四十多歲纔有的柳又平,柳又平從小天資聰穎,二十七歲和馮家的長女馮其薇聯姻。馮其薇的親舅舅正是廖英羣,這個人是柳常寧的連襟。柳又平和柳又昕不一樣,柳又昕再怎麼胡鬧都沒有關係,但柳又平不一樣,他的一舉一動都牽扯着各方的利益。”向雲天詳細解釋道。
我已經被柳家一大堆的關係繞暈了,什麼親舅舅,什麼元配,再婚,什麼連襟……總之,現在因爲柳又平和我在外面過夜,事情整大發了。可是我又不知道他們柳家的這破規矩,要是我知道的話,我肯定會勸柳又平回去啊。
“你也不用太擔心,在我這裡,他們也不敢衝進來要人。”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你放心吧,我罩着你的氣勢。
“向先生,說起來,你不是也希望我不要拒絕柳又平嗎?”我低聲道。
“你啊。”他擡手指了指我,“脾氣又倔,腦子又不會轉彎,要不是長了這麼一張臉,你可真的要阿彌陀佛。”
我被他損得敢怒不敢言。
“你和韋御風之間怎麼鬧都沒有關係,但柳又平,我早前就和你說過,你應酬他就行,你得動腦子。你倒好,腦子一動,直接就和他過夜了。”向雲天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像耳光一樣扇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