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稀記得,後來伊媽媽進了休息室,她把我從地上扶起來,又帶着我去換了衣服,我變成了一個提線木偶跟着她走來走去。她一直在哭,她說女孩子多交幾個男朋友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一定要自愛。她說,采采,我多麼喜歡你啊,可你這樣傷伊城的心,我沒辦法替你說話。她說,采采,你回家去吧,我讓人送你回家。
我昏昏沉沉的坐上了一輛車,然後那輛車把我送回了家。到了我家住的小區後,司機把我攙下了車。我感覺我像一隻過街的老鼠,所到之處,全是喊打的目光。
我上了樓,司機從我包裡拿出鑰匙開了門,然後把包放到我手裡。他說,殷小姐,你進去吧。
大門鎖上,我抓着包往客廳裡走。
猶如童話故事般,午夜的鐘聲敲響,南瓜車和水晶鞋消失了,而我,殷采采回到了屬於我的地獄。
我坐到沙發上,靠在那裡看着眼前的一切。我開始不太確定起來,這到底是噩夢還是現實?我伸手去掐大腿上的肉,竟然也感覺不到疼。
恍恍惚惚的,我便躺到了沙發上。
時間纔不管你幸或不幸,它就那麼不緊不慢的走着。我躺在沙發上,慢慢的就睡着了,睡夠了又醒過來。然後又睡着,再醒過來……
我不知道我在沙發上躺了多久,白天與黑夜那麼交替着,我也感覺不到餓。等我稍微有些清醒的時候,我想到了我媽,我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我從沙發上爬起來,餓得太過,我的腳才着了地就眼冒金星的暈眩起來。扶着沙發站了好一會兒才穩了神,我從包裡找出了手機。手機是靜音狀態,一通未接電話都沒有,也沒有未讀短信,社交平臺上除了一些推送信息也是一片寂靜。
我被整個世界擯棄了。
我點開通話記錄,伊城的來電顯示爲三天前,那天他在樓下花園給我打電話,電話裡他很開心的喊我下樓,說撲捉到了一隻很罕見的漂亮蝴蝶。盯着伊城的名字看了一會兒,我無力的將手機放到沙發上。
強打精神,我挪進了廚房,找出麪條,將鍋洗刷乾淨。燒水,下面條,十來分鐘後,熱氣騰騰的麪條出了鍋。
我的胃裡早已空空如也,拿着筷子,我卻一點食慾也沒有。勉強喝了幾口麪湯,我感覺胃裡一陣翻涌,乾嘔了幾聲,想吐又吐不出來。
生不如死,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我趴在餐桌邊緣,心肝脾肺全都在疼。我該怎麼活下去?我問自己。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只能去死了吧?
我搖搖晃晃的起了身,從刀架上拿過了刀,雙腿虛得厲害,我順着竈臺滑坐到了地上。舉着刀放到動脈的地方,我想,這一刀切下去,血會流一地,慢慢的我會因爲失血而痛苦地掙扎一段時間,直到我再也沒有力氣掙扎,我就死了。
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我了。
想到死亡,想到我再也看不到明天的日出,想到我在這麼年輕的時候變成一堆骨灰……我不寒而慄。
即使生無可戀,我還是那麼怕死。
我將刀丟到一旁,靠坐在那裡發呆。我沒有死的勇氣,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除了坐在這裡,我還能做點什麼?
客廳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我懷疑我出現了幻聽,可是很快的我看到有一個人出現在了廚房門口。
“殷采采。”那人的聲音裡冷漠中帶着些許驚慌,他急走到我身邊蹲了下來。
我看着他,視線變得有些模糊起來,我辯認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喊道:“韋先生。”
他拿起了地上的刀,盯着我的眼睛:“這麼點打擊就想死?”
我努力的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眼前一陣接一陣的發黑,我擡手非常吃力的抓住了他的衣領,我說:“我殷采采以殷姓起誓,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與你誓不兩立……”我話沒說完,眼前那陣黑就將我全部罩住了。
“殷采采。”有人在大喊。
我需要好好好的睡一覺。
夢那麼長,痛苦那麼多,我太累了。我在夢中哭着向命運哀求,讓我休息一會兒,哪怕一天也好。
“啊。”我尖叫一聲,然後我睜開了眼睛。
“可算醒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女人蹲在我面前,她手裡拿着臉盆。
我頭髮裡的水往下滴,頭髮糊了一臉,衣服粘在身上,渾身冰冷的。這是哪裡?韋御風把我帶到了哪裡?爲什麼要澆我一身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