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回頭我問問沈姨吧。”韋御風隨意的語氣。
我拿着碎玉對着光看着,連我這樣對珠寶瞭解十分有限的人都能感覺到這玉鐲是個稀罕物。我更加好奇起來,到底是給我送的?
“你中午回來吃飯嗎?”我問他。
“正巧要跟你說,我中午的飛機,要去一趟C市,估計要三五天才能回來。”他道。
“去幹嘛啊?”我聽說他要出差,也沒心思管碎掉的玉鐲了,胡亂把盒子就塞到枕頭下,“C市不是在海邊嗎?那邊天氣挺好的,真羨慕你。”我其實想問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但又怕打亂他的行程,只好帶着幾分酸溜溜的味道嘀咕。
“是有事情要去處理,你要是想去,我們春節去,好不好?”他難得耐心地哄我。
“真的嗎?”我高興起來,“那我們說好了,春節去海邊度假,不許反悔。”
“嗯,不反悔。”他柔聲道。
“那你忙吧,我差不多也該起牀了。”我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再過一個多月春節就要到了。想像着到時候脫掉羽絨服,換上輕薄的大衣,和韋御風手拉手走在海邊吹吹風,看看浪。這麼想着,我心情大好。
上午十點多,我吃了不早不晚的點心,給陸只悅打了個電話,準備去看看她。這邊電話才掛,柳又平的電話就打進來了。我連夜就帶了韋御風去見鄧琳,這會看到他的號碼,我還真有點心虛了。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我心一橫,點了接聽。
“喂。”我打了招呼後就捏緊了手心,作好了被他質問的準備。
“你還真是沉不住氣,迫不及待就告訴韋御風了,看來,他確實是你的真愛,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啊。”柳又平嘲弄的語氣。
“他遲早會知道的話,遲一天和早一天,有什麼區別?況且,那是他的母親,你或者我有什麼資格阻止他去見自己的母親?”我冷笑一聲,“你以爲全天下人都和你一樣,含着金湯匙出身。從小受盡寵愛,成人了還可以爲所欲爲。”
“遲一天和早一天當然是有區別的,否則,我就不用特意叮囑你暫時不要告訴韋御風了。”他淡淡道。
“柳又平,麻煩你搞清楚一個事實,鄧琳是韋御風的母親。”我冷冷道。
“他們相認了嗎?是不是認親的場面讓你感動哭了?”柳又平打斷我。
我語塞了。
“你以爲你在主持正義,在幫你所愛的男人麼?”柳又平提高了聲音,“昨晚你就知道,鄧琳很明顯的不想見到韋御風,不想認那個被她拋棄了三十多年的兒子。爲什麼?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你什麼都沒考慮,你就衝動的帶着韋御風去了。得到了什麼樣的結果?”
我抿着脣看着院子裡的矮灌木叢。
“你別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他沒好氣的,“我在幫你們,你能有點判斷力嗎?”
“這話聽着新鮮。”我挨着迴廊邊沿坐了下來,“那我要不要謝謝你八輩祖宗啊?”
“中午一起吃飯,十二點。三盛酒樓,天地至尊包廂,愛來不來。”柳又平來了氣,說完就直接掛斷了我的電話。
去他媽的,我惱得咒罵了一聲,今兒我還偏不去了。我收起手機,小跑着到了側院。開上車,我一腳油門踩下去。
我找陸只悅去。
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我到了溫湘庭家。在院門口停了車,我才跨下車就看到陸只悅隔着大門衝我笑。
“小悅。”我從側門鑽進去,跑到面前,“胖了。”
“可不是,被我姑姑當成豬養,不胖纔怪。”她挽過我的手,“你穿得太少了,冷吧?”
“不冷。”我說着就打了個噴嚏,“你姑姑在家嗎?”
“在呢,在樓上書房,天天研究她的古文。”她扁了一下嘴,“爲了看住我,我姑姑這回算是下了血本了。”
“這樣的姑姑,請給我來一個。”我打趣她。
她作勢掐了我一把:“行,等我回去我就仿效我姑姑,讓你好好享受一下國寶級的待遇。”
“說真的,阿離沒找到這裡來吧?”我問。
她偏頭看我:“沒有,聽說,他夫人懷孕了,應該在忙着照顧夫人了吧。”言語中,已經聽不出她的情緒。
我拍拍她的肩膀,嘆了口氣:“這真不是一個好話題,怪我。”
“我總是要面對的呀,不會因爲我逃避,這些事實就不存在了。”說話間,我們進了大廳,那個親切又慈祥的阿婆聞聲從廚房出來。
“啊呀,是采采來了啊。”阿婆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才聽小悅說你要來,你這就真的來了。這可太好了,我趕緊去準備吃的,中午給你們做疙瘩湯喝。”
“阿婆,謝謝你。”我開心道。
阿婆顛着腳已經跑回了廚房,陸只悅拉着我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年紀大了就會怕寂寞,阿婆現在就特別害怕我說要走,一說她就掉眼淚。”陸只悅斂了神色,“采采,你說,我們老了會是什麼樣子?”
我呆了一下,我從沒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她這麼一問,我覺得我有必要思索一下了。老了以後?我會和韋御風結婚吧?我們會生一個或者兩個孩子,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過日子。等兒女們都長大了,我和韋御風也就老了。
可誰說我和韋御風一定能結婚啊?如果他沒有娶我呢?我打了個冷戰……
“采采。”陸只悅碰了碰我,“想什麼呢?”
“我問你事兒?”我正色道。
“嗯。”她看着我。
“你知道喬雨末嗎?”我問。
她遲疑了一下才點頭:“風哥和你說了。”
“嗯。”我心裡有些難過,原來陸只悅一直知道,只是她沒有告訴我,“那天阿風帶我回二叔家吃飯,我問他的,他承認他心裡有個放不下的人。所以,我知道了喬雨末。但具體他們之間有過怎樣的故事,他卻不肯說。小悅,我對他特別沒有安全感,總覺得他是飄着的,我怎麼努力也抓不住他,也感受不到他對我的愛。我……表達清楚了嗎?”
她又點點頭:“我也是以前聽阿離說過,說是風哥十八歲時候的事情。”
“喬雨末是怎麼死的?”我急切地問道。
她看了看廚房,然後指了指遠處的房間:“我們回房間說。”
“好。”我立刻起身。
陸只悅帶着我回到了她的房間,我們坐到窗邊的沙發前。
“聽阿離說,雨末和風哥是高中同學,據說他們從高二開始戀愛。你知道,重點中學校風都很嚴謹。尤其雨末和風哥都是超級學霸。學校爲了保證升學率,對於早戀這樣的事情都是採取扼殺的手段。”陸只悅頓了頓才接着說,“他們的戀愛就保持着地下模式,高三下學期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給好事的人知道了,那一傳就不得了,整個學校頓時就全部知道了。馬上就要高考了,學校高度重視這件事情,然後就分別找風哥和雨末談了話。這次談話後,雨末的家人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事情就鬧大發了,雨末的母親跑到了學校攔住了風哥,當着學生的面,狠狠的扇了風哥幾個耳光。雨末的母親打了風哥後,又跑到了校長那裡鬧,要求學校必須開除風哥,否則,她就要告到教育局去,說風哥強姦了雨末。”
“天吶。”我低呼出聲,難怪我追問雨末是個什麼人時,韋御風一下子變了臉色,原來那段往事這麼痛徹心扉。
“雨末的母親沒有料到,風哥能讀那所學校,不僅僅是因爲他是學霸,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爲風哥有贊助人。就是伊家,這個你知道,伊春鵬是那所中學的名譽校長。出了這樣的事情後,伊春鵬動用關係,將雨末給開除了。”陸只悅長嘆了一口氣,“雨末受不了這個打擊,被開除後沒幾天,她吊死了那所中學的操場上。這件事情對風哥的打擊很大,采采,我現在告訴了你,你以後不要追問風哥關於雨末的事情了,好嗎?”
我呆呆的坐着,這是我想要知道的真相,殘忍的真相。命運弄人,喬雨眠又和弟弟認識。結果我弟弟是個不負責任的主,逼得喬雨眠去墮胎。
難怪韋御風會把喬雨眠打掉的那個胚胎送來給我,那時候,我真是恨極了他的變態。
“阿風的母親沒有死。”我轉頭,將昨晚的情形告訴了她。
“你說什麼?”陸只悅震驚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采采,你是說鄧琳沒有死嗎?”
“嗯。”我跟着起了身,“怎麼了嗎?”
“這麼說來,她是一直隱居在國外了。這幾天纔回到了國內,她住的那幢平房還是馮其薇安排的。”陸只悅的眉頭緊蹙,“人是柳又昕是接的,又是柳又平帶着你去見她的。不對,不對,采采,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也覺得不對,但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揪了揪頭髮,“還有一點,她對我爸媽好像也挺熟的樣子,會不會當年她和爸媽還有什麼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