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區教規第二條:在哪裡跌倒,允許在原地躺一會兒,但必須要站起來。”
“雜區教規第三條:遇見瘋狗咬你,就算驅趕不走,也要崩壞它幾顆大牙。”
“雜區教規第四條:一旦與其他教區學員爭鬥,許勝不許敗。”
“雜區教規第五條:一切以積分爲重。雜區字典裡沒有面皮和羞恥二詞。”
“雜區教規第六條:請重複前五條。”
舵室、戰堂、盟殿、白銀堡、黃金塢、藏書室、演練室、淨室八間屋子。
教規碑就立在左手第一間“舵室”門口,在進入舵室開始自己的第一堂課之前,蕭怒認認真真記下了碑上的六條教規。
蕭怒幾乎敢肯定,如果不是自己擁有逆天的星燈,星燈又賜予了自己幾顆逆天的技能星,且自己還能使用神宮世界那些未確定是否就是“魂力”的特殊能量,那麼,自己今日連舵室的門檻都休想踏入半截。
那塊他用探測術看出,已經超過上千年年份的古老石碑,其材質竟是魂玉石,五星級高級石材,其價值蕭怒無法估量,這麼大的一塊,估計貪財的雪老頭看到了,只怕恨不得連下面的土層都想一塊挖走。
最奇特的並不是教規碑的材質,而是上面鐫刻着的六條教規。
“我的首席學員,今天是咱們的第一堂課,什麼時候你能完全記誦下這塊教規碑上的教規,你就可以進舵室來聽課了。人生只有一條路不能選擇—那就是放棄的路;只有一條路不能拒絕—那就是成長的路。好自爲之吧,我的首席弟子。”
林壑老師負手身後一身正氣仙風道骨施施然踱步走進舵室前的那番話猶在蕭怒耳邊迴響。
剛看第一眼,蕭怒就感到碑上的字似乎活了過來,如獸如蟲如禽如魚,窮形盡相各具妍態又煞氣逼人,似乎都想掙脫碑上無形的枷鎖,撲入蕭怒的眼眸中來。
那一瞬間,蕭怒感覺自己就像回到七年前,在四顧無人的荒野,被拋棄的自己忽然發現置身於許多窮兇極惡的星蟲棲息之地一樣,無助、恐懼、驚惶,紛至沓**涌心上,正想憤怒咆哮以示內心磐石般堅韌的不屈,忽然感覺神宮一陣輕晃,頓時神明一清,驟然便晉入一種無比空靈的玄妙境界之中。
中級的探測術自動使出,教規碑上的字不再幻化,而是規規矩矩依照原來的順序排列着,讓蕭怒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
他感到腦中似乎有一股清泉不斷浸潤着意識,讓自己意識安寧純淨,思緒超常的清晰。同時,他察覺神宮世界如一塊乾渴許久的海綿,貪婪地從教規碑中吸收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奧能量。
然後,在蕭怒的注視下,屹立清溪修士學院雜教區舵室門口逾千年的魂玉石教規碑,無聲無息的碎成一堆齏粉,隨風飄散無痕無跡。
蕭怒傻眼了:“蒼了個空滴,哥可是乖寶寶,真心沒動它一丟丟啊,怎麼就碎了哩?”
隱約間,似乎神宮世界又有了什麼難以名狀的變化,但蕭怒此時哪有餘暇前去察看,因爲頭髮鬍子及眉毛幾乎都皺到一堆的林壑老師兔子一樣衝了出來。
盯着那堆似有似無的齏粉發愣了足足十幾息後,剛纔還滿口大道理講着的林壑看向蕭怒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怪物,絕世風度全無了,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跟我來!”
蕭怒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叫苦不迭:“還好老財迷沒把教規碑毀了這事硬栽在哥頭上,不然哥可就真是課沒上成先冤死,想做修士夢中求了。”
前頭的林壑老師忽然停下腳步,等蕭怒走到身邊,才指着前頭那扇厚厚的石門道:“小子,我雜教區舵室本院第一。記住老師一句話,要想成爲一名活得夠久的修士,首先要有一副比任何人都強健的身體,咳咳,你眼睛看着老師幹什麼?”
“歷來,凡能記下完整教規的首席學員,纔有資格進入這裡。下面,你先把記下的教規背誦一遍。”
蕭怒微微愣神片刻,趕緊凝神把方纔記下的六大教規一字不漏的背誦出來,他沒注意到,原本因爲靈海重創無法使用靈力外表看起來十分萎靡不振的林壑老師,聽着逐條逐條的教規背誦,眼睛越來越亮,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似乎還很着急,擔心蕭怒記憶不全一樣。
直到蕭怒背誦完最後一句,林壑才如釋重負,悄悄舒緩了一口氣。
“不錯,看一遍就全部記誦下來,不愧我林壑親自選中的首席,哈哈哈!”林壑得意的放聲大笑。
而蕭怒卻啼笑皆非,耳燒面熱,總覺得“首席”二字那麼刺耳,不但瘮人,還那麼的寒磣。
林壑指着石門道:“既然你通過了教規考覈,那就有資格進入舵室修煉。記住,能呆多久,就呆多久,直到被自動送離爲止,千萬別自己脫逃,記住老師的話,只有益處。去吧。”
蕭怒茫然了,心道:“我說林老師,好歹你老人家收了我一年一千五百塊靈石的指導費好不?我一個從未正兒八經修煉過的修盲,你讓我自個兒進去瞎搞,這不是胡鬧嗎?”
哭喪着臉朝石門走去的蕭怒,好想對着一臉得意似乎沉浸在某種幻想中不能自拔的林壑老師大吼一聲:“還我學費來!”
直到推開舵室的石門,蕭怒都還在肉痛自己花得冤枉的那一大筆靈石,但肉痛卻只持續了幾息時間就轉變成了別的。
這哪裡是什麼舵室,分明是一條站滿石像的甬道好不?
一眼望不到頭的石像,也不知有多少尊,每尊石像與真人大小相近,栩栩如生,而第一尊石像胸前竟鑲嵌着一塊圓形玉石,玉石上閃爍着一個“史”字。
“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是要我把這些石像全部弄倒,打通這條甬道?那這間舵室的意義何在?”
蕭怒遲疑一陣,距離第一尊石像約三米遠,擡手對着石像胸前的刻字玉石就是一記奔雷指。
“叮”!一聲脆響。
一道橘紅色的光芒閃電般從玉石中放射出來,根本不給蕭怒一丟丟反應的間隙,便直接落到他的眉心,一股沛莫能御的灼熱力道直衝神宮而去。
與此同時,那尊石像便驀地活了過來,雙腳一錯步,蹬蹬蹬地朝蕭怒猛撲上來!
“蒼了個空滴,這是捅到馬蜂窩了?哥不是故意滴!”
蕭怒怪叫一聲,腦中一片迷濛。
此時他的神宮世界一陣微微搖晃,就像有無數雨點紛紛揚揚撒入其間,雖與其內混沌能量並不相容,卻也並沒給神宮世界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反而隨着混沌濃霧逐漸將侵入的這些雨點吞噬後,誕生出一段段零星的訊息碎片,四下裡漂浮,如虛空中的隕石,被那幾顆技能星吸引着,自發地逸往星燈和煉星盤那裡,還未靠近星燈,就像冰雪一般融化爲一絲
一縷被三色燈花張開的花瓣接住。
當第一塊“隕石”化作絲縷被燈花花瓣接住,蕭怒耳邊驟然響起一聲鐘鳴。
這一聲鐘鳴,就像有無數祭殿之人在禱告一樣,充滿神聖與玄奧,讓人心生敬畏,幾欲跪地膜拜,但蕭怒沒動,從荒野死裡逃生的六歲那年開始,他就不再信神。
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靠自己永遠不倒。蕭怒只信自己。
恍惚中,胸口一陣劇痛傳來,蕭怒焦距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光影。
這個光影是一個由線條構成的人形光影,線條上間或閃爍着無數的小紅點,有一層淡紅色的霧狀的液態東西正在那些線條上以一種蕭怒熟悉又陌生的方式飛速流動着。
“蒼了個空滴,這一幕怎麼跟哥修煉的金狼寶典差的不多呢?”
這個光景,蕭怒居然還能瞎琢磨,換來的是胸口連續幾下劇痛,疼痛刺激下,蕭怒睜大眼,這纔看清襲擊自己的哪裡是什麼光影,分明就是那尊儼然活過來了一般的石像,正朝自己不斷揮拳!
渾然忘卻了神宮世界裡的激烈變化和連續不斷飄飄忽忽時遠時近的鐘鳴,或許是受教規影響,一下子被石像打出了火氣的蕭怒怒吼了一聲:“哥是雜區首席,首席!你懂什麼是首席嗎?首席出戰怎能不勝,來吧,試試你這石頭硬,還是首席哥的奔雷指犀利!”
耍了個心眼的蕭怒,不知道石像到底有多厲害,口中喊着奔雷指,實際上屈指連彈使出的卻是消耗靈力較少的虛花指初級的靈犀指。
叮叮咚咚一連串脆響聲裡,踩着自己數年流浪生涯裡扛着負重袋練出來的逃命步伐,蕭怒開始跟拳風霸道威猛的石像戰成一團,居然堪堪鬥了個旗鼓相當!
即便在啓蒙臺遭遇數百魔族,蕭怒也仗着不斷進步的修身術硬抗了過來,沒想到今日初成的千錘百煉體在無數次石像拳頭的轟擊之下,竟有扛不住的趨勢,這讓蕭怒又驚又喜。
驚的是,這第一尊石像就如此霸道,後面的不知會有多麼厲害;喜的是,自己正愁沒地方好好錘鍊一把修身術,這樣的好機會就自己喂到嘴邊來了,簡直美得沒邊了。
默默觀想修身術第一重千錘百煉的奧義,同時開啓探測術略去石像壯實的外表只在視界裡留下那個線條構成的光影,這一刻的蕭怒如有神助,恍如又回到了苦熬了多日的啓蒙臺夢靨幻境裡,心情古井不波無塵無垢,晉入一種玄之又玄的微妙境界。
福至心靈的某些瞬間,石像線條上紅色物質的流動規律隱隱與自身金狼寶典功法相重疊,不斷交融整合,而石像的弱點便逐漸如剝去衣裳的嬰孩赤果果白嫩嫩的呈現在蕭怒視界裡,只需幾記靈犀便可將其破碎。
但蕭怒沒有這樣做,他一下子明白過來,之前林壑老師所講那番話的用意。
“不管哥將來能不能成爲絕頂修士,至少要先把身體煉成銅牆鐵壁一般堅固,哈哈哈,哥就是隻幸福的蟑螂,你瞅哥不順眼,但也踩不死哥,哥就這麼任性的噁心你,哈哈哈,爽啊。石像啊石像,讓你的攻擊來得更猛了些吧,哥感覺千錘百煉體就要大成了也,加把勁,康姆昂,蓓蓓!”
舵室內,不時大吼大叫就像服下一大把回春丹變得異常癲狂的少年,跟一尊石像纏鬥正酣。
舵室外,老帥的校長大人不知何時來到林壑的身旁,兩個老頭一臉莫測高深的神秘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