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三 啓蒙臺(下)(盟主加更)

蕭怒登石階的時候,唐布衣和闐小洛卻在絕峰之巔鋪橋。

“請啓蒙試驗者鋪設橋板,每塊橋板千字,計五十塊。鋪完橋板者,可順利到達彼峰,離開啓蒙臺。三日鋪完。中斷鋪設、記憶不全,懲。”

唐布衣迷迷糊糊,看向身後那所謂的比板磚大不了多少的橋板,再看看兩條鐵索下望不見底的深淵,雙腳直打顫,本想找路逃跑,但特麼路在納尼呢?

貌似五十塊橋板鋪完也要不了多長時間,無奈之下,唐布衣伸出大手掌,抓起一塊“板磚”的瞬間,他還在想,“比我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板磚橋板,如何鋪得到兩根大鐵索上去?”

誰知,剛把橋板平拿過胸那刻,就像有股強大的電流從橋板傳遞到他身上,剎那間,一米九幾的大個子顫抖如篩糠,直翻白眼,四肢哆嗦個不停。

而在其意識之中,一個滄桑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浩然啓蒙課,第一講,識字篇......”

唐布衣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光幕,隱約有個老人的身影站在光幕一側,用手指着光幕上的文字,開始給唐布衣講解讀音和字義,詳細到用它遣詞造句。

唐布衣咬緊牙關,認真的聽着,記憶着,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人在極度專注的情形下,總會忘記時間的存在。

不知不覺中,光幕上的文字越來越少,直至最後一個字講完。

唐布衣還沉浸在方纔的學習和記憶當中,卻突然發現面前的光幕出現了一長段文字,又聽那聲音說道:“請試驗者進行正確朗讀。”

這一長段文字,赫然都是方纔唐布衣學習過的,看到它們,他竟心生難以言表的親切感,恍惚間,這些文字已然成爲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浸潤到自己血液與靈魂當中,再難抹去。

於是,不由自主的,唐布衣開始高聲誦讀起來:“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洋洋灑灑近千字,唐布衣連磕巴都沒打一個,就全部正確的誦讀下來。

就在此時,光幕與那老者忽然消失在眼前,唐布衣睜眼時才注意到,不知何時,自己已經用雙手託着那塊橋板,而它赫然已經變得像一塊門板一樣寬大,完全可以無礙的鋪設在兩根橋索之上。

這一刻的唐布衣才恍然,不禁暗歎:“想不到那美麗的唐老師,居然想得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給我這樣有趣的啓蒙!”

順利鋪好第一塊橋板,唐布衣挺直了腰板,信心大增,覺得自己肯定能順利的鋪完橋板,走到彼峰離開這裡。但很快,唐布衣就不覺得這是一件“有趣”的事了。

唐布衣深吸一口氣,拿起第二塊橋板。

一模一樣的場景再次出現,但這一次唐布衣立即發現了一點很細微的差別:那個模糊人影的講解速度,明顯比第一次快了一丟丟,就這一丟丟,讓唐布衣險些連第一個字都沒記全,好在及時調整自身狀態,勉強跟上了這一次的“教學”節奏。

第二塊橋板鋪設完畢,唐布衣渾身溼透,感覺精疲力竭,但讓他欣喜的是,自己第三條並未衝開的靈脈似乎有了鬆動的跡象,當即毫無猶豫的坐在鋪好的兩塊橋板上,運轉了《金剛訣》。

驚喜襲來,誰想得到,這裡的天地靈氣竟然無比充沛,潮水般涌入他靈臺通道,十幾個呼吸之後,第三條靈脈豁然洞開,又在第四條靈脈處盤旋衝撞了許久,這才慢慢散逸。

收功之後站起,唐布衣渾身骨骼咔咔作響,隱約發現肌膚上似乎有一層鐵水在緩慢流動,漸呈凝固覆蓋之勢。

“難道我《金剛訣》第一重鐵皮境就要成了?”

這算是意外的驚喜了,唐布衣又對鋪設橋板信心大增,一把抓起一塊。

三、四、五......九、十,直到第十塊,唐布衣終於感覺無比吃力了,因爲老者的講解速度已經讓他跟不上了,雖然他不斷強迫自己加油努力,但大約在學完三十個字左右時,光幕一暗,那模糊的老者人影冰涼無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試驗者記憶失敗,懲!”

“懲”字剛落,唐布衣就失聲尖叫起來,因爲他發現自己正朝着橋下那無底深淵飛速墜落下去,淒厲的罡風切割在他鐵皮將成的肌膚上,竟然發出錚錚之音,幾個呼吸的時間,唐布衣頭髮幾乎被罡風全部剃掉,渾身衣裳盡碎,血淋淋赤果果的大個子惶恐慘叫,聲音讓聽者心碎聞者流淚,可惜天地間只有他這一個聲音在迴盪,再無旁人聽見。

不知墜落了多久,好似這深

淵根本沒有盡頭,總之聲嘶力竭的唐布衣終於暈厥過去。

等他再次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竟又回到了橋上,橋頭那一堆板磚,橋上那九塊橋板,告訴他之前的一切並不是夢。

赤果果的唐布衣沒有感覺到羞恥,甚至也沒發現原本血淋淋的身體爲何此刻卻看不到半分傷痕,他終於知道這就是記憶失敗的懲罰,自己沒能跟上老者講課的節奏,受懲罰那是咎由自取!

沒有急着再去嘗試第十塊橋板,唐布衣再次運轉《金剛訣》修煉,直到感覺自己精氣神都恢復到巔峰,纔再次拿起那塊橋板來。

大約一百三十字後,唐布衣再次失敗,這一次他遇到的不再是罡風,而是烈焰,險些成爲一堆焦炭。

第三次、第四次......當唐布衣把風、火、水、煙、電、雷等多種懲罰反覆嘗試到第二十三次的時候,終於成功鋪設好第十塊橋板。

那一刻的唐布衣,驟然感覺面前即便是再有刀山火海,也無法阻擋住自己繼續學習的腳步!他毅然決然地拿起了第十一塊橋板,就這樣在這座橋上無數次重複、學習、受懲、修煉、再來!

失敗,再來!

失敗,再來!

失敗,再來!

自己選擇的路,跪着也要把它走完!

他不知道的是,另一個啓蒙幻境中的闐小洛比他還要慘,在他鋪好第十一塊橋板時,闐小洛的第五塊橋板纔剛剛鋪好,而其受懲次數已經是唐布衣的十倍不止!

無論唐布衣,還是闐小洛,骨子裡都流淌着一種叫做“不服輸”“不認慫”的血液。

失敗?再來!

失敗?再來!

反覆上演着這一幕的兄弟倆,根本不知道自己另一個兄弟卻在經受着真正的生死考驗。

看着牛頭怪不斷拔高的龐大身體,蕭怒反倒慢慢冷靜下來,坐以待斃絕不是勇者所爲。

“我蕭怒還要娶天下最美的女人,賺最多的錢,修最牛的功法,我怎能死在區區一頭牛頭怪手裡!不能,不能,絕不能!”

蕭怒內心咆哮,雙手靈動的一翻,已經各握住一把三煉的短匕,根本無視自己與牛頭怪之間大約四五米遠的距離,以及四周翻滾沸騰的岩漿,蕭怒腳下用力一點,重重地踩在腳下的岩石之上,然後,整個人就像一隻撲火的飛蛾,徑直飛向那個牛頭怪。

半空中,就見那牛頭怪長舌翻卷,涎水四濺,掙扎得越發厲害,他的手臂眼看就將從岩漿中完全脫離。

身下沸騰的岩漿中,驟然飛出幾塊沸石,被負重袋折磨了十幾年的蕭怒此刻如有神助,靈敏得像只猴子,於空中做出幾個匪夷所思的詭異閃避動作,但還是被其中一塊沸石狠狠砸在左肩!

“我擦,牛頭怪居然可以操控沸石和岩漿,這該怎麼弄?”

“滋滋滋”,左肩皮肉一片焦黑,潰爛了碗大的一塊,與此同時,沸石上沛然的力道直衝蕭怒心脈,儘管靈海翻涌,瞬間聚集的靈力抵消了絕大部分力道,蕭怒仍噴出一大口鮮血,勉強控制住前衝的身形沒有像那口血一樣掉落岩漿中瞬息湮滅於無形!

牛頭怪得意的仰天長嘯起來,蕭怒忍痛連連發出數十道靈犀指,落在其身上皆如泥牛入海全無動靜。

背心一片冰涼中,眼看牛頭怪又要翻江倒海操控沸石襲來,蕭怒反倒忽然晉入空靈,視界裡只有那個牛頭怪的影子。牛頭怪身體的弱點,明明白白呈現其中。

“魔族,刺心而不亡,唯梟其首或斷其頸或破其頭。”

幾歲時讀過的一篇與魔族有關的文章,悄然浮現心底,適才胡亂施展靈犀指,使得身形未至牛頭怪前已要下墜,百忙中,蕭怒不顧一切地催動起一大半靈海靈力,夾雜着一絲粗如麻繩的電弧,送入手中雙匕,身形重新維持原來的急衝之勢,義無反顧地撲了上去。

牛頭怪顯然震驚得忘了發動新一輪攻擊,只是張大着血盆大口,似要等着蕭怒自己撞入它口中!

但眼看身體已經勢難避免就要墜入牛頭怪血盆大口時,蕭怒忽然在半空中竭力將身體蜷縮起來,並以一隻腳尖輕點在牛頭怪捲過來的長舌上,借到了一丟丟力,瞬間便到了牛頭怪右頸旁,心無旁騖地冷靜得可怕的將手中雙匕交叉插下!

“噗”!

“噗”!

連續兩聲兵刃入肉的聲響中,牛頭怪嘶聲痛吼,蕭怒已將雙匕分別深深地插進牛頭怪的頭頂和右頸。

身體這時已將力竭開始下墜,蕭怒並未慌亂,而是發力抽出雙匕,蜷縮的身體猛地拉伸,雙腿就勢反蹬在牛頭怪佈滿鱗甲的肩頭,竟

重新朝着那塊唯一的落腳岩石飛躍而去。

雙腳落到實地,蕭怒懸着的心並未就此松下,回身看去,那牛頭怪頭頸不斷噴射出黑色的腥臭**,吼叫聲越來越小,整個身體卻在開始慢慢朝岩漿中下沉了。

蕭怒感到雙腳根本用不上力,輕飄飄如踩在棉花之上,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的是,這個牛頭怪已經被自己冒險幹掉了。因爲沒等它的身體完全沉沒於沸騰岩漿,它的雙眼就已經徹底閉上。

蕭怒一屁股坐倒,朝天怒吼道:“擦,哥看走眼了,都說女人越美,心越毒,哥始終不信,這難道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不做死就不會死?哥幹嘛非要信那靈通樓的資料,執意要找清溪城最好的老師呢?”

“憑哥的絕世天資,豈能被區區幾個石階難倒?憑哥的超強戰力,豈能輸給區區最低級魔族怪物?區區浩然門,就想困住哥?”

嚇得只剩半條命,現在腿肚子還在發軟的蕭怒似乎瞬間滿血滿狀態了,剛馬後炮地朝天吼出幾句,就見天空再起漩渦,有光襲來,又將他捲起就走,頓時萎了,氣勢全無,認命般地垂頭嘆息一聲:“算了,哥可是個識時務的俊傑,剛纔都是說着玩的,別當真哈!”

雪無痕狼奔豕突中劇烈的喘息着,這是他沿着無回嶺兜的第三千四百九十七個圈了,捏着最後一顆回氣丹,他感覺自己的苦膽已經碎得根本拼湊不起來了。

自認爲這些年自己每日強行用生意麻醉自己的神經,不讓自己去想南城區閣樓裡那個女人,尤其在聽說鬍子多次迷失在某法陣內形象全毀之後,更是不敢有所行動,但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到底哪裡得罪到她了?

他可不想停下來問個明白,這麼些年,誰能在她面前講的清道理?

道理,美麗又刁蠻的女人就是天生的道理。

“雪無痕,給老孃站住!莫說才區區五天時間,就是再跑五年,老孃也非得逮到你不可!”

耳朵都聽起繭子的話音從在身後傳來,讓早已心力交瘁的雪無痕徹底崩潰了,腳下一錯,乾脆控着飛劍直接落到無回嶺西北角一處石坪中,該來的總要勇敢面對,逃避可不是男人所爲,儘管面對唐若霜,雪無痕沒有一次表現得像個男人。

雪無痕剛站穩沒有幾息,“轟”的一聲巨響,完全沒有采取任何防禦手段的他就被一座憑空掉落的巨塔,硬生生砸進堅硬的岩石之中,深達數米。

一身綠裙怒氣沖天的唐若霜從天而降,擡手收了巨塔,站在剛砸出來的洞口,意氣風發地吼道:“跑啊,怎麼不繼續跑了?跟老孃鬥了幾十年,你哪一回不是除了跑還是跑,哪有半點男人樣?”

“咳咳咳,若霜妹子,你今天這是唱哪出啊?”陷在洞內灰頭土臉的雪無痕垂頭喪氣的問道。

“你還有臉問老孃!快把老孃的損失賠來,想到這個老孃就來氣!”

“什麼損失啊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一點?”

“九千三百零四塊靈石,我的魚水陣損失賠來!”

“什麼?你的魚水陣?我的小祖宗,我可以對祖師爺發誓,我絕沒有碰過一下,你在南城區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啊!”

“啊,別丟九毒粉啊小祖宗,你怎麼能一言不合就拿出九毒粉呢?那東西可不是拿來開玩笑的。不就區區九千塊靈石嗎,我拿還不行嗎?你就說你缺靈石花了,只要你開口,多少我都願意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雪的爲人,從來都是不把靈石這些身外之物放在心上的。剛纔你說多少來着?”

“呸,算你識相。”美滋滋接過雪無痕丟上來的儲物袋,唐若霜不放心數了一下靈石,暗啐了一口,“這個貪財鬼,嘴上說不把靈石放在心上,給老孃的靈石怎麼一塊都不多?老孃是不是不夠心黑啊,只把損失翻了一倍,早知道就多翻一倍了。”

拿到錢的唐若霜恍如立即換了個人一樣,又是一副溫柔可愛的嬌俏美麗淑女模樣,還不露聲色地挪開了站在洞口的身體。

少頃,只看得到兩個眼珠骨碌碌亂轉的泥人老頭出來了,先是偷偷地迷醉地瞟了唐若霜一眼,這才弱弱地問道:“若霜,剛纔忘了問了,你的魚水陣怎麼壞了?”

唐若霜俏臉微紅,謹慎醞釀措詞之際,卻突然驚駭的一跺腳:“糟糕,老孃把那三個臭小子給忘了!”

說話間,狠狠瞪了無辜又破財的雪無痕一眼,正要取出飛行星器,忽然臉色一變,側耳做傾聽狀。

其時,雪無痕也一臉凝重,沉默地看向那個方向。

遠處天空,有一豪華的五禽飛車閃電般朝這邊飛了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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