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除去蘇筱冉因爲蘇成南的死而有着悲傷外,氣氛算是溫馨的。
“筱冉,你得多吃點,不然怎麼撐過這幾天?”
裴少寒很自然地把那個白字省略了去,“筱冉”兩個字用他溫潤低柔地聲音喚出來,別有一番味道,像是在舌尖輕輕咀嚼,一番流連後才帶着一絲眷戀逸出脣間。
“你也吃吧,不用管我。”
蘇筱冉極可能將悲傷掩埋,用平靜的語氣,淡淡地說。
然而,裴少寒似乎很喜歡看着她吃東西,很喜歡替她夾菜,蘇筱冉雖然沉浸在悲傷中,但被他灼熱而溫柔地目光盯着,再遲鈍也會有所察覺。
因此,在她吃那魚塊時,因爲恍神而連一根細小的魚刺也吞了下去,在喉間卡住,頓時難受得漲紅了臉,咳嗽不停。
“怎麼了,筱冉?”
裴少寒面上閃過一絲擔憂,想也沒想,伸手去拍她後背。
“我,卡着了。”
蘇筱冉擡眸,正好把他眼中流露出的柔情看得清清楚楚,心,驀地一顫。
聞言,裴少寒眉峰微蹙,伸手拿過一旁的陳醋倒了半杯,熟練地連杯子喂到她脣邊,剛纔替她順氣的大掌再次回到她背部,替她輕輕拍着,輕聲說:
“把這醋喝下去就好了!”
蘇筱冉點頭,就着他的手,一口氣將半杯陳醋喝完,那強烈的酸味讓她幾乎想吐,在裴少寒關切地目光下,她強忍着想吐出來的念頭,將其吞下。
“好點沒有?”
裴少寒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她,大掌一下一下地輕拍着她背部,那樣溫柔的眼神,那樣關切地語氣,在蘇筱冉最需要安慰的時候是很有效果的。
即便他之前對自己做過許多過份的事,在這一刻。蘇筱冉卻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因他這番溫柔而泛起了漣漪。
那種感覺既陌生又讓她無法控制。
以至於,有片刻時間,她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望着他那張寫着擔憂地俊美容顏,望着他那雙如點漆般的深邃眸子裡流動的絲絲柔情。
“還難受嗎,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裴少寒見她怔怔地不說話,以爲那魚刺還卡在她喉嚨,說話間,拉起她的手就要站起身來。
“不用,已經沒事了。”
當他溫熱的大掌觸及她清涼的小手時,蘇筱冉猛地驚醒過來,又是搖頭又是解釋,小臉也在瞬間一片滾燙,直接紅到了耳根。
見她真的沒事,裴少寒稍稍放了心。
下一刻,他又眉峰微蹙,疑惑的伸手撫上她小臉,狀似不經意地問:“筱冉,你臉怎麼這麼燙?”
“啊,沒有,可能是剛纔魚刺卡的。”
蘇筱冉像是觸電般的躲閃,不願意讓他觸碰,即便平時她也會因爲他的觸碰而心緒不平,更何況是此時此刻,她剛因他的一番溫柔神情而心泛漣漪之際。
她的心跳已經完結凌亂!
裴少寒回家時,已是凌晨,客廳還是燈火明亮,尤琳琳坐在沙發上,胡亂的按着搖控器,聽見開門聲響,連忙跳起來迎接他。
“少寒,你總算回來了,你知道嗎,蘇成南死了,我真想放鞭炮來慶祝一番。”
尤琳琳一臉喜悅,雙手摟着他脖子,只穿着一件性感睡衣的她整個身體貼在他的身上。
裴少寒淡淡一笑,伸手去拉她的手,不着痕跡的將她拉離自己,漫不經心地說:“琳琳,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我不是說不用等
我回來的嗎?”
說話間,邁步往樓梯間走去。
被他拉下來的尤琳琳不悅地撅了撅嘴,像塊牛皮糖似的又纏了上去,挽着他的胳膊撒嬌:“少寒,你不在的這些天,我都睡不好,下次你出差也帶着我好不好?”
“好,你先回房睡吧,我很累了,晚安。”
上了樓,裴少寒便抽出被她挽着的手臂,語氣溫和的說。
“少寒,我想你,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
尤琳琳含情脈脈地望着他,只差說今晚我要和你上牀的話了。
裴少寒假裝不懂她的意思,淡淡一笑,又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臉蛋,溫言道:“琳琳聽話,去睡覺,有什麼話明天再說,我真的累了。”
話落,不再理會她的糾纏,開門,進去,關門,一系列動作熟練而迅速,當尤琳琳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從裡面反鎖了門。
“少寒,少寒!”
尤琳琳氣得直拍門,可惡,居然把她鎖在外面。
“我要洗澡睡覺了,琳琳,明天見!”
裴少寒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她恨恨地跺了跺腳,不甘心地回到自己房間去。
蘇筱鳳只是象徵性的守了一會兒便以累爲由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了,寧如香更是連一分鐘都沒待,靈臺前,只剩下蘇易澤和蘇筱冉。
“筱冉,你累了也回房睡去吧。”
凌晨兩點時,蘇易澤第五遍說出讓蘇筱冉回房睡覺的話,他是男人,守一夜沒什麼,可筱冉一個女孩子,讓她熬通宵,他是捨不得的。
蘇筱冉和前面幾次一樣只是輕輕搖頭,擡眸望着父親那張含笑地相片,輕聲說:“大哥,別再說讓我去休息的話,今晚,我們一起陪着爸爸,雖然我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但他對我有養育之恩,我早已把他當成親生父親…”
“筱冉,別說了!”
蘇易澤難過的打斷她的話,動容地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語帶痛楚地說:“這裡永遠是你的家,爸爸就是你的親爸爸,我是你的親哥哥。”
蘇筱冉沒有動,安靜的任大哥擁抱着,她知道,大哥是安慰她,其實她除了很少的時候會因自己的孤兒而自卑外,其餘大多數時候都是樂觀,快樂的。
蘇易澤對她的疼愛甚至勝過他對蘇筱鳳,這也是爲何蘇筱鳳視她爲眼中釘的緣故
她不知道的是,蘇易澤的話還另含有別的意思!
那一夜,她沒有回房去睡,甚至沒有合一下眼,一直和蘇易澤守在靈前,自她搬進裴少寒別墅後,兄妹兩人第一次如此長時間在一起,偶爾說上幾句,都是最貼心地話語。
第二天,在外地的許青揚趕了回來。
只是,有裴少寒在場,他連接近蘇筱冉的機會都沒有,自上次的事情後,他便更加隱忍,不讓自己爲筱冉招來麻煩。
他到的時候,蘇筱冉正在裴少寒的陪伴下吃着早餐,只聽他低沉而溫和的聲音響在瀰漫着憂傷的屋子裡“筱冉,你吃完早餐去小睡一會兒,這裡的事情交給我。”
當然,他留下來並不是幫忙,而是爲了看好戲,只是,對於蘇筱冉,他倒是真心希望她去休息,因爲熬了一夜的她很是疲憊和憔悴。
蘇筱冉擡眸,卻正好看見出現在門口的許青揚,本能的叫了聲:
“青揚哥,你來啦!”
聞言,裴少寒眉峰微蹙,也轉頭看向門口,見許青揚那一身風僕塵塵的模樣,知他是剛從外地趕回來,這些天他不在H市,許
青揚也被調到了外地。
蘇筱冉只以爲是許伯鬆不願意讓她和許青揚接近,才把他調走,卻不知,許伯鬆也受制於某人,在某人威脅下,把許青揚調走。
許青揚的視線停落在蘇筱冉染着悲傷和倦意的面頰上,心,不受控制地一陣抽痛。
他多想大步上前將她擁進懷裡,成爲她傾訴和依靠的對象,可是,她就在他的視線裡,他卻不能上前。
他和她之間,僅僅幾米之距,他卻覺得他們隔着千山萬水,甚至是處於兩個世界般,他再也走不進她的世界,再也不能分擔她的喜怒哀樂,一切,都那麼無能爲力。
有一瞬間,他甚至後悔自己千里迢迢趕回來,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回來毫無意義,只是讓自己更清晰的心痛而已。
“裴總也在啊!”
許青揚強自壓下心頭翻騰和糾結的情緒,緩步走進來,言語間有着微不可察的嘲諷,雖然那晚裴少寒終究沒有讓別的男人糟蹋筱冉,但是,他對筱冉的傷害是無法抹殺的。
裴少寒眉眼微挑了下,俊毅的五官染着一層鄙夷,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和他打了招呼,而後又對蘇筱冉說:
“筱冉,趕緊把早餐吃完。”
“我不想吃了。”
蘇筱冉搖頭,她能吃下一半已經在勉強自己了。
說話間,她已站起身,不管裴少寒平時如何不准他和許青揚來往,但現在情況不同,只是,她還沒有上前一步,就被裴少寒強行抓扣住手腕,同一時間,他也站了起來,如青松般俊挺的身軀立於她身旁。
“上樓休息去。”
不由分說地,裴少寒拉着她便走,蘇筱冉微微蹙眉,想要掙扎,卻在瞥見許青揚眼底一閃而過的痛楚和惱怒時突然不再動彈,只是輕聲對他說道:
“青揚哥,我先去休息一會兒,你剛回來,一定很累,也回去休息吧。”
許青揚緊抿着脣,心裡說不出的酸澀和難過,眼睜睜看着蘇筱冉從他身邊經過,看着那個男人把她帶走,自始至終,他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反而,要讓筱冉來關心他。
“筱冉,你先找衣服,我替你放洗澡水,洗了澡睡得舒服些。”
進到蘇筱冉房間,裴少寒便溫柔的吩咐,蘇筱冉微微怔愣,昨晚她是太過悲傷,沒有發現裴少寒的異常。
可今天早上,他一大清早的便來蘇家,還給她帶來早餐,完全是個體貼溫柔地男人,雖然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只要願意,完全可以讓女人溺死在他的溫柔裡,可她,還是不習慣。
他爲何,突然間對自己如此好!
“怎麼了,難道連衣服也要我替你找?”
見她怔怔地不動,裴少寒忍不住戲謔地輕刮她鼻子,薄脣微勾間,一抹微帶寵溺的笑自他脣畔泛開,俊美的臉色光華瀲灩,好不迷人。
蘇筱冉本能的蹙眉,搖了搖頭,似乎想讓腦子清醒點,可是她昨夜熬了一夜,這會兒腦子一點也不靈光,怎麼搖也沒有作用。
最後,還是裴少寒輕笑着離開,打趣地說:“傻丫頭,別搖晃腦袋了,小心變傻。”
說話間,他挺拔的身影進了浴室,兩分鐘後,又從浴室出來,很體貼地替蘇筱冉找好衣服,塞到她手裡:“進去洗澡吧,再發呆我可要幫你洗了。”
當他曖昧而溫熱的氣息鑽進蘇筱冉耳際時,她才從怔愣中驀地驚醒,小臉因爲他灼熱的氣息而染上一層紅暈,驚愕之際,抱着衣服逃進了浴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