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給你十分鐘時間。”
沉默了半晌,蘇筱冉拉着樑靜優往旁邊側開身子,給裴少寒讓出道來。
“筱冉,你怎麼讓他……”
“靜優,他是糖糖的父親,我倒看看,他對糖糖的愛有幾分真心!”
說這話時,蘇筱冉語氣清冷,眸色冰涼,把後面“幾分真心”幾個字咬得極重,正擡手擰開門把的裴少寒身子一僵,轉頭看她,一字一句堅定的道:
“筱冉,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向你證明,我對糖糖和你的真心不滲一絲假意!”
話落,推開房門,大步走進去。
阿良沒有跟進去,只是守在外面。
“筱冉,你還相信裴少寒的話嗎?”樑靜優惱怒地往病房裡瞪了一眼,轉頭擔憂的問蘇筱冉,她現在覺得裴少寒這混蛋比起她大哥簡直是天壤之別。
蘇筱冉應該選擇她大哥那樣溫潤如玉,俊雅俊毅,溫柔體貼的男子,而不是對裴少寒這個冷酷無情,自大狂傲,虛情假意的男人念念不忘。
如果可能,她真恨不得一腳把裴少寒這個混蛋踢到月球去,讓他永遠消失在筱冉和糖糖的世界裡,如此一來,筱冉便可以全心全意的接納她大哥,做她的嫂子了。
蘇筱冉眸中的嘲諷斂去,涼涼的道:
“我又不是白癡,怎麼會相信!”
聞言,一旁的阿良嘴角抽搐,心頭爲總裁暗捏了把冷汗,看來總裁革命勝利的路程還很漫長而遙遠!
“筱冉,靜優!”
裴少寒前腳剛進病房,後面樑凌鑑便出現在病房轉角處,深邃的眸子掃了眼站在幾步之外的阿良,聲音溫和的傳來。
看到他出現,樑靜優頓時不滿的抱怨:“大哥,你怎麼回事,現在纔來?”
蘇筱冉眸中閃過一絲驚訝,繼而微微一笑:“樑大哥,都說了讓你不要回來的,你怎麼還是丟下那邊的事回來了?”
樑凌鑑俊顏浮着些許憂色,卻絲毫不引影響他的優雅氣質,走近她們,關心的問:“糖糖好些沒有?”
昨晚通電話時,蘇筱冉不讓他回來,今天早上又去機場得早,他便沒有再打回來的關心,因此這會兒纔有機會詢問,只是他的話音剛落,蘇筱冉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被一旁急性子的樑靜優推到病房前:
“大哥,什麼也別問,你趕緊進病房看糖糖吧,他可想你了!”
蘇筱冉臉色微變,脣角儒動,卻已來不及阻止,病房的門被樑靜優推了開,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本能的探着腦袋往病房裡看。
話說裴少寒纔是最悲催的那個人。
他進病房時糖糖還閉着眼睛睡得很是香甜,心裡不禁鬱悶,難怪蘇筱冉允許他進來,原來是用這種方式來爲難他,他要是叫醒糖糖,那蘇筱冉肯定會責怪他不讓糖糖好好休息,要是不叫醒,那他根本連一句話都說不上。
誰知道糖糖要睡多久才醒!
正在他糾結這個問題時,病房的門卻突然被推開,許是聲音太吵,糖糖也在同時睜開了眼,側着身子睡覺的他第一眼沒有看到他這個守在牀前的親爹,反而正好看到從門外進來的某個冒牌貨。
最令他傷心欲絕的是,糖糖頓時雙眸放光,愉悅地聲音脆脆地響在病房裡:“爸爸!”
樑凌鑑深邃的眸子頓時瀰漫出濃郁的寵溺,笑意自俊美的面龐上綻放開來,直接把正製造冷空氣的某人當成透明:
“糖糖,睡醒了?”
說話間,大步向病牀前走去。
“與歡,爸爸等你很久了!”
某人強壓下心裡的惱怒,先樑凌鑑一步蹲下身子表達溫柔父愛,聽見他的聲音,糖糖臉上閃過一絲訝異,剛纔是真的沒有看見他這個大活物。
只是,他怎麼會在這裡,腿這麼快好了?
下一刻,又皺了眉峰,冷冷地問:
“你來做什麼?”
說話間,糖糖的眼睛瞄向裴少寒的腿,毫不客氣的質問:“你的腿好了嗎,怎麼那麼快?”
裴少寒眸色微變了下,很快又恢復一臉微笑,將話題轉開:“與歡,先別關心爸爸,你先告訴爸爸,你現在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聽說你發高燒,爸爸都急死了……”
“打住!”
糖糖皺眉,小臉一片冷峻:“你是咒我死呢,還是說你自己死了?”
他討厭被人敷衍,可是眼前這個壞爸爸的敷衍還那麼明顯,在他心裡的印象再次下落,剛纔他問他的腿,瞧他那一臉虛僞掩飾的笑,他就忍不住翻白眼。
裴少寒不明白他爲何突然不待見自己,卻是不忘解釋:“與歡,不許說這樣的話,爸爸怎麼會咒你,爸爸是說知道你生病,爸爸擔心!”
樑凌鑑很君子的站在一旁,安靜的沒有打斷裴少寒的話,嘴角卻是不自禁的勾起笑意,帶着一絲嘲諷……
“爸爸,他的腿幾天前動都不能動,幾天時間就能恢復正常的嗎?”
哪知,糖糖卻冷掃裴少寒一眼,擡頭望向樑凌鑑,向他這位名醫求證,糖糖心中一直
記着前幾日在H市被這個人騙的事,因此剛纔看到他時,他腦子裡第一反應便是那天這個壞人是裝病的。
他只是爲了博得他的同情,所以裝病,找人欺騙他去看他。
心中不禁涌上憤怒,敷衍他不算,還欺騙!
裴少寒,你當真以爲小孩子好騙!
當糖糖一雙眸子灼灼地望着樑凌鑑時,後者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故意把目光掃向蹲在病牀前的裴少寒,正好,裴少寒眼底一絲慌亂閃過,擡頭看他,眼底的慌亂被某種無聲的警告替代。
裴少寒千不該,萬不該欺騙小孩子!
還是糖糖這樣天生聰明,洞察力極強的孩子,雖然有時有些迷糊,容易心軟,可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理智的,清醒的。
當他看見樑凌鑑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爲難,以極裴少寒眼底某種清冷的光芒時,他頓時明白了,這個混蛋是真的裝病,不過他不知道裴少寒裝病主要是欺騙他媽媽蘇筱冉,到於欺騙他只是碰巧順便罷了。
然而,糖糖卻認定了這個壞人是爲了騙他,因爲他在醫院遇到他前,沒有聽媽媽提起過他生病的事,雖然媒體有報道,但他沒有看見過。
突然,糖糖伸手一推,氣憤的罵道:“騙子,滾開!”
裴少寒冷不防的被他推得跌坐在地板磚上,臉色頓變:“與歡,你誤會了,爸爸沒有騙你,爸爸的腿真的前幾天沒有知覺,不信你打電話問醫生?”
“糖糖,別生氣,扎着針管不能亂動的!”樑凌鑑急忙彎腰去安慰滿臉憤怒的糖糖,大掌輕揉他小小的腦袋,垂眸查看他手背上的針管,幸好他用的是另一隻手,沒有影響:
“你一生氣,媽媽又該難過了。”
站在外面的蘇筱冉和樑靜優見狀也立即進了病房來,裴少寒重新蹲起身,還未開口,卻聽見身後蘇筱冉的聲音清冷而淡漠的傳來:
“裴少寒,你立即,馬上給我消失,不要在這裡惹糖糖生氣。”
話落,人已經到了病牀前,和樑凌鑑一起安慰病牀上兩眼還恨恨地瞪着裴少寒,腮幫子氣得鼓鼓的糖糖:
“糖糖乖,不和這種騙子一般見識,有爸爸媽媽和樑阿姨好多人陪着你,你這點滴是幾分鐘前那個護士阿姨剛打上的,這會兒不能亂動知道嗎,不然又要重新給你扎針,很疼!”
蘇筱冉的聲音輕輕柔柔,透着濃濃地母愛傳進糖糖心裡,猶如一條清泉逐漸驅除了他心頭的憤恨,臉上的怒意漸漸消散了去,視線從裴少寒臉上收回,擡頭望着蘇筱冉:
“媽媽,我聽你的,不和這騙子一般見識,我爸爸多得很,不稀罕這一個,是吧,爸爸?”
眼睛看向樑凌鑑時,他又露出燦爛一笑,後者寵溺的輕點他鼻尖,附和的說:
“是的,糖糖的爸爸多得很!”
“與歡,爸爸不是騙子,那天的事,爸爸是有些不對,但絕對不是騙你。”
某人受不了他們這樣幸福的畫面,面帶急切的解釋,說話間,伸手欲再次去摸他的兒子,卻被一旁的染靜優閃身擋住:
“裴少寒,你還真不要臉,除了欺騙你還會什麼,別以爲全世界的人都是白癡,任你欺騙,十天前媒體才報道你的腿失去知覺可能截肢,筱冉從H市回來時,你還沒有一點好轉,這短短一個星期,你卻健步如飛,和常人無異了。這樣沒有智商的騙術簡直是侮辱筱冉和糖糖,麻煩你下次想點高明的,直接死掉算了。”
裴少寒俊顏籠上陰雲,深幽的眸底迸出一絲厲色,這個女人真會火上澆油,她要不是凌風一直深愛的女人,如此再而三的挑撥他和筱冉,他肯定會給她一點厲害。
可是眼下,他連發怒都不能,不僅僅是因爲樑靜優是凌風心愛的女人,還因爲她是樑凌鑑的妹妹,那個陰險的男人知道他裝病的事,指不定他什麼時候就說了出來。
都說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裴少寒這一次,可是虧心事做多了,得事事謹慎,不敢行差踏錯半步!
臉上的陰雲漸漸消散,強壓下心頭的怒意,他努力讓自己表現得一臉真誠,站起身往蘇筱冉身邊近了半步,繼續解釋:
“糖糖,爸爸的腿並沒有完全康復,我是聽說你生病了着急,纔出院來看你的,不信,你問你媽媽,她前幾天就已經證實過的,那時我的腿真的失去了知覺。”
“戲演得真假!”
樑靜優再次冷嘲!
糖糖再次皺眉,蘇筱冉眉眼清冷的睨他一眼,下起逐客令:“我又不是醫生,我什麼也不能證明,裴少寒,你要是真的關心糖糖那就立刻消失,不要影響他。”
“對,我媽媽爲什麼要替你證明,我爸爸是醫生,你怎麼不讓他給你證明,分明就是騙子,裴少寒,我上次是被你的花言巧語給矇蔽了心智,一時纔會心軟的想要幫助你獲得媽媽的原諒,可是現在我反悔了,你根本是滿嘴謊言,滿心算計的壞男人,當初欺騙媽媽,現在還來欺騙我,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相信你,你要是不想死得很慘,就立刻,趕緊,馬上的從我眼前消失!”
說得激動,糖糖俊美的小臉再次染上絲絲怒意,掙扎着要從牀上起來,蘇筱冉擔心的抓着他扎着針管的那隻手,一旁的樑凌鑑伸手將她扶起來坐在牀上。
“糖糖,你想做什麼?”
“媽媽,我要打電話通知公司,解除上次與這個壞人的合約,以後再也不和他有半分關係。”
糖糖的思維太過跳躍,蘇筱冉一時沒反應過來,解除什麼合約?樑凌鑑和裴少寒卻是瞬間明白了糖糖的話,兩人面色各異,裴少寒心裡更是驚愕:
“與歡,你可得公私分明,那合約簽了是不能隨便解除的,不然是要賠賞違約金的!”
話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錯了,因爲他的兒子臉色再次沉了幾分,他立即住了嘴,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今天是怎麼了,總是說錯話……
不說違約金還好,他一提起違約金,便是徹底把糖糖惹怒了,他冷厲起來的表情絲毫不輸於裴少寒這個親爹平時給人的感覺,小嘴狠狠地抿起,胸口也因爲怒意劇烈起伏着,一字一字的說:
“好啊,你去法院起訴我,讓我陪你違約金去,裴少寒,你要不去起訴你就不是男人,馬上給我滾出去,再不滾我就報警,讓警察叔叔槍斃你!”
看來是怒到了極致,不然也不會連名帶姓的罵了……
他爸爸可是A市的名人,一個電話就能叫來一卡車的警察,準能把這個壞蛋射成馬蜂窩。
沒有律師爸爸真可怕,可愛的糖糖,你真以爲警察可以隨便把人當靶子來打嗎?
小糖糖心裡倒真是在盤算着找個律師爸爸,讓他幫忙打這場官樑,對付眼前這個壞人,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也要起訴這個壞人,讓他傾家蕩產……
裴少寒滿心期待的來,絕對沒想過會被掃地出門,何況是被他最親愛的兒子,那天分明被他說動了心的,雖然沒有立即表示好感,但他有說給他機會的啊。
這才幾天不見,便又把他當成了階級敵人,那敵對意識還更加強了一步,叫他如何不傷心。
“總裁,你也別難過,糖糖是小孩子,發發脾氣之類的很正常。”
這一點,阿良倒是比裴少寒懂,因爲他家那個外甥就是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罵人,過了兩分鐘又好了。
剛纔病房裡的話他都一字不漏的聽到了,因此看到裴少寒面色陰鬱,愁眉不展的模樣忍不住想安慰兩句。
可是,他的話,根本沒有被當回事,某個狂傲自大的男人只是斜睨他一眼,便又把視線移開,半晌後,似吩咐又似自言自語的吐出一句:
“不能讓糖糖再和樑家的人住在一起,不能給他們挑撥離間的機會。”
阿良趕緊附和,點頭道:“是的,總裁分析得是,蘇小姐和糖糖應該和總裁一起住,不能讓姓樑的給他們灌輸那些不好的話,糖糖那兩個教練居然叫蘇小姐嫂子……”
裴少寒眸色一凜,阿良頓覺一絲寒意襲上心頭,本能的住了嘴,正擔憂裴少寒會不會發怒時,耳邊卻飄來一句:
“你以後也不要稱呼蘇小姐,直接改叫嫂子!”
哼,姓樑的,誰是最後的勝利者還是未知呢,敢挑撥我和女人和兒子!
阿良被裴少寒那句雷住,半晌沒反應過來,只是瞪着眼睛怔愣地望着他,裴少寒冷冷一眼,隨後拉開車門鑽進去,再飄出一句:“回別墅!”
阿良終於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見裴少寒陰鬱的面孔,急忙點頭道:“好的,我以後不叫蘇小姐,叫嫂子。”
軍人出生的阿良,向來就很服從命令,這幾年更是完全把裴少寒的話當在敢軍令來執行。
只是他得有機會叫才成啊,經過今天的事,他近時間還能見到蘇筱冉,還能有機會叫出那聲“嫂子”嗎?
可是這句話,阿良只能爛在肚子裡,再也不敢說出來刺激惱怒中的裴少寒。
醫院
自裴少寒離去後,病房裡的氣氛才慢慢地緩解過來,糖糖在蘇筱冉和樑凌鑑的安慰下,總算平息了怒氣,樑靜優暗自高興,越發覺得自己大哥才配做糖糖的爸爸,做筱冉的老公。
裴少寒那個卑鄙小人,爲達目的什麼陰謀詭計都用,哪像她大哥,真正的正人君子,明知裴少寒耍手段,他也不揭穿他,還一直保持着君子風度。
“糖糖,阿姨絕對支持你,絕對的鄙視裴少寒那個卑鄙小人,以後看見他一次揍他一次……”
“靜優,哪有你這樣火上澆油的。”
當樑靜優很義氣的附和糖糖時,一旁的樑凌鑑還微微斥責,這樣的寬容大度更加讓蘇筱冉感動,她心中的天平在理智與感情間來回搖擺。
不再是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如今的她選擇的是婚姻,不是單純的一場戀愛,她很理智的暗示自己,婚姻要的是一個適合的伴侶,不一定要是最愛的,只要最懂她,最疼愛糖糖,能給她們母子堅強的依靠便行。
不管她有多麼堅強,她終究是一名女子,許多時候堅強的外表下,那顆心是脆弱的,她需要有人告訴她,前面的路該如何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