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不緊不慢瞟了他一眼:“黃淑芬?年齡多大?什麼病送進來的?”
鎮上醫院就是這樣,不管發生了多少天大的事情,那磨磨蹭蹭的態度能把人急死。
“黃淑芬,年紀五十出頭,大概剛剛纔送來的!”
護士翻了翻病歷,“先去交個住院押金。”
“你能告訴我人在哪嗎?”張見急的差點要崩潰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讓我交錢?”
護士皺了皺眉:“就是老年病而已,血壓升高,爲了安全起見需要住院觀察三天。”
老年病……漸凍症的併發症,會影響血壓和心臟。
“人呢?人有沒有問題?”
張啓揚拉住張見:“我先幫你去交錢,你問問病房看看。”
張見點點頭,忙問了病房號,衝了過去。
小鎮上的醫院條件不是很好,整體感覺跟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一樣,牆壁還是那種上層白下層青的粉刷方式,病牀也是那種生了繡的鐵架子,小病不用來,大病指望不上。
“媽!”
張見剛進病房,就看見黃淑芬慘白着臉色,張順良滿眼是淚的在旁邊握住老伴的手,馬文麗倒是不在。
“媽,你怎麼樣了?”張見心疼死了,本來黃淑芬就瘦了一圈,這麼一折騰,整張臉都變得蠟黃蠟黃的。
“兒子,你媽沒事。”張順良悄悄抹了一把眼淚:“就剛剛你媽說喘不上氣兒,是我太小題大做了。”
黃淑芬睜開眼睛,眸中也是一片歉意:“兒子,對不起,媽真沒用。”
“哪裡的話,媽,沒事,咱先住兩天。”張見安撫好黃淑芬,走到交錢的地方找張啓揚。
張啓揚有些尷尬,小醫院住院押金只要一千塊,況且是小病,但他掏遍了全身也只有五百一十四塊錢,尷尬癌都要犯了。
“我來吧。”張見拿過單據看了看,開的只是一些維持身體機能的營養針,真正有用的根本就沒有。
真要治病,還得去大醫院,但黃淑芬肯定不肯,怕花太多的錢。
“張見,抱歉啊。”張啓揚抓了抓後腦勺。
張見交了錢,擺擺手:“又不是什麼大問題,沒關係,倒是我應該謝謝你。大晚上的,我又這麼急,開車肯定要出問題。”
“阿姨沒事了嗎?”
“有事。”張見嘆了一口氣:“我還有事兒要找你幫忙。”
說完,拉着張啓揚去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張啓揚,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做?”
張啓揚一愣:“什麼意思?”
“我想種植一些中草藥,但我的知識太匱乏了,什麼都不懂。我的意思是咱倆合作,你出腦子,我出苦力還有那個秘密配方,一來是給我媽治病,二來是咱們種的那些藥材可以拿去賣,你也能掙錢。”張見誠懇道:“如果你擔心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先拿種出來的藥材給我媽治病。”
張啓揚很是心動。
那天他在檢查藥材的時候就發現了,這藥材是一等一的好,不管是品相還是質量,可以拿去賣給中醫路的店鋪了。
但同時他也擔憂張見是不是用了什麼激素之類的東西,但他提出拿自己的母親做實驗……
“張見,我很樂意,只是……我光出腦子?”張啓揚顯得有些猶豫:“這樣會不會太空手套白狼了?”
“你這話說的。”張見拍了拍張啓揚的肩膀:“這個年代人才最重,我是個沒文化的人,自然要給你們知識分子打打工了,但我也不是讓你佔大頭啊,咱們五五分。”
張啓揚嚥了咽口水:“這……”
“你就別推辭了。”張見嘆了一口氣:“你看,你最近爲了買那些設備,把家裡錢都花光了,今兒我媽的事兒也算給你敲個警鐘。老人家上了年紀,總是會有點病有點災的,你爸上次的事情你忘了?如果沒錢上醫院的話……”
這話說的在理。
張啓揚思慮再三,點了點頭:“那好,只是我們不能五五分,這樣我太佔便宜了。咱們三七,你多佔兩成,這個兩成你可以選擇不要,或者存起來當我們日後發展的資金。”
不愧是文化人,考慮的這麼周全。
兩個人當下達成了協議,張見用《農政全書》裡看來的治療漸凍症的必備藥材,列了一個單子給張啓揚,讓張啓揚先去地裡找出來,剩下的,由張見去聯繫孫有爲那邊,看孫有爲會不會收。
如果孫有爲不收,直接去中醫路,賣給那些店鋪。創業初期,先走量,後期再考慮做高端。
回到病房,黃淑芬已經睡了,張順良也靠在旁邊歪歪扭扭的眯了過去,張見買了一張鋼絲牀放在旁邊,讓張順良睡上去。
母親的病,拖不得了。就算現在張見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得不迎難而上。
第二天一大早,張啓揚開着張見的小破車回來,車上裝滿了藥材。
張見在門口等着,緊張地上前道:“怎麼樣?”
“找到了大部分,但還有一些沒找到,恐怕還得去買一點種子。”
張見當下上了車,先把用不到的藥材拉到了孫有爲那邊。
孫有爲正詫異這次採購的藥材質量變得那麼好,又見張見拉來了許多,當下眼睛就直了。
“孫老師,我們現在急用錢。這批藥材是我朋友種的,”張見把張啓揚拉上前,介紹給孫有爲:“孫老師,我們可以低價賣給你,如果你全部都要,我的水果也可以給你打折。”
孫有爲心裡都快開花了:“你當我這是什麼地方?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都要?”再擡眼一看。
是心動的感覺。
張見手裡怎麼那麼多寶貝?讓人羨慕嫉妒恨。
嫌棄歸嫌棄,該有的東西還是一點都不能少。孫有爲當即以低價全部收購,接近百斤重的藥材,價格統一一百五。
開玩笑,這些藥材真要採購,論斤買也要三百塊,骨折價誰不買誰是傻子。
拿到錢的二人直奔中醫路,將需要的種子買到手之後,又添置了不少。
“張見,我有個建議,”張啓揚突然道:“我認識一個人,他能想辦法把水庫給咱們承包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