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章 努力的結果(一)
從車子衝出小巷,到輪胎冒出青煙,總共只過了不到五秒的時間。
吳小雨的心神迅速穩定,這時,他便感覺到了鞋底傳上來的灼熱溫度;眼光轉動間,也察覺到了越來越多的注意目光。
不行,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暴露能力。想到1A7489解決好奇目光的方式,吳小雨放棄了直接拽翻車子的打算。
但他更不可能鬆手,箱子裡面的東西,是萬萬不能被搶走的。
左右爲難,情況緊急,吳小雨只得頃刻間下定決心。
他咬了咬牙,提着箱子的左手瞬間翻腕,以違揹人體生理結構的方式扭曲着,搭上了昏迷者死死抓住不肯放開的手指。
在他正要狠心坳斷這幾跟爪子的時候,34級寄生體敏銳的聽力,讓他聽到了腦後和背後同時傳來的兩個破空聲。
由教材知識轉化而來的本能,也瞬間由聲音的具體情況分析得出,腦後襲來的是鈍器,錘子形狀;背後襲來的是銳器,砍刀形狀。
大腦還沒來得及下命令,吳小雨抓住滑門的右手已自動鬆開,身體也呼吸般自然地貼着麪包車轉個半圓,輕鬆躲過這兩下襲擊。
“吱!……”
突然失去了吳小雨右手施加的阻力後,被司機掛到動力最強檔的麪包車,立刻往前疾衝。
它再一次只駛出了半米,便又帶出刺耳的長串噪音,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因爲,吳小雨的血肉之軀,仍在跟它角力拔河。
兇悍的拔河,殘忍的拔河。
兩者拔河所用的繩索,便是卡在座位與車門之間,同時被面包車和吳小雨拖住的兩具搶劫者的身體。
這兩具身體,正以怪異的角度緊繃着,兩股巨力之下,兩位搶劫者非自然地,硬生生地,幸福地長高了好幾釐米。
他們雖然早已昏迷過去,但外界給予的刺激越大,他們痙攣的手指便抓得越緊。
這場歷時不到半秒的拔河未分勝負,吳小雨心中不忍,右手再次伸向麪包車滑門。
正是此時,一擊未中之後,三名剛剛趕到的男子,瞬間再次發動。其中兩人揮着砍刀,另一人舞着錘頭,同時砍向吳小雨抓住小提箱的左臂,砸向吳小雨一無遮攔的頭顱。
此刻,無論是誰站到了吳小雨的位置上,都可以從三人兇狠殘忍的氣勢、咬牙切齒的姿態、乾脆利落動作中,看出這個搶劫團伙職業高效的行動作風、無所顧及的囂張氣焰。
以及,那無數可想而知的悽慘受害者。
面對這種以前噩夢中才會碰到的攻擊,吳小雨終於鬆手退縮了。
並不是因爲他應付不了,吳小雨的左腿已經擡起一半,絕對可以在三人武器碰上他的衣角之前,先後朝他們的小腹揣上令三人永生難忘的一腳。
並不是因爲他沒有把握,吳小雨擡腿之後再將腿收回的整個過程,所用的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衝上來的三人只覺得下方黑影一晃,卻又什麼都沒有看清。
但吳小雨鬆手退縮了。
34級寄生體敏銳的視力,讓吳小雨看到某位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終於在事發六秒之後,第一個反應過來。這位年輕人摸出手機按了幾下,已經舉到了空中,即將對準麪包車的方向。
“即將”的意思是,如果吳小雨繼續執行打倒三人的計劃,或者是發狠揣斷作爲“繩索”的四隻手,那麼他那張可愛的小臉蛋,就“即將”進入電視或者網絡空間。
在這種後果嚴重到無法估計的事情發生之前,吳小雨再次狠狠地一咬牙,把握住最後一絲時間,鬆手放開了小提箱。
隨後,他瞬間豎起外套衣領遮住臉龐,轉過身子,以令奧運短跑冠軍目瞪口呆的速度,倏地衝進旁邊一條黑漆漆的小巷,只留下最後一句氣急敗壞,焦急萬分的痛罵:
“操!老子的箱子!操你們的媽!”
看到這兒,聽到這兒,圍觀羣衆們才紛紛鬆了一口氣,很是替吳小雨慶幸感慨。
劫匪們氣勢洶洶,他們一直不敢靠的太近,便都沒有看清短短几秒間,事情發生的具體過程。
在主觀慣性思維的誤導下,他們看到的,便是吳小雨被三名後面趕到的匪徒一頓狂毆後,隻身成功逃脫。
隨後,三名匪徒也沒追趕。他們對視幾眼,壓低聲音急促地講了幾句話,隨後便迅速往四周環顧一圈,其中一名快步走向舉着電話的年輕人。
看到目露兇光,臉掛橫肉,手提砍刀的匪徒迅速接近,年輕人的反應不復迅速。
他臉色蒼白,手腳哆嗦着,一動也不能動,眼睜睜地任由匪徒一把奪過手中的電話,看着他狠狠地將電話砸在地上,摔成許多小塊,並狠狠地加上一隻腳捻了幾捻。
幾秒之後,直到這三位大哥踏入麪包車,關上車門,看着麪包車颳起一片塵土,很快地消失在街道第一個拐角處,年輕人的臉色才漸漸由白變紅,他急促地喘息着,嘴脣微微顫動,竟仍不敢罵出一個字來。
“唉……”
其他行人紛紛搖頭,以略微同情的目光看着年輕人。
畢竟,這位年輕人只不過丟了一隻手機,另外一位氣急敗壞、焦急萬分的年輕人可是丟了一隻手提箱。
是的,氣急敗壞,焦急萬分。
……
約。
三十分鐘後。
城郊野外。
黑漆漆的夜色中,麪包車拐下公路,緩緩駛上更加黑暗狹窄的小路,在車前大燈的照射下,兩側不斷顯現出雜草叢生的荒地。
“停一會,我撒泡尿。”
又過了十幾分鍾,當曠野中除了車子的大燈外,再沒一絲微光;當四周除了荒土堆外,再沒多少雜草;當夜色中除了車子行駛的聲音外,再沒半點動靜時,根據這位仁兄的要求,麪包車終於停了下來。
要去撒尿的同夥推開車門走下去後,坐在麪包車後坐,手中仍提着錘頭的劫匪嘆了一口氣。
立刻有人迴應了他:“大哥,我們沒事。”
迴應的聲音略有些低沉。或者說,略有些吃力。
因爲就在幾十分鐘前,聲音的主人曾在右側車門上狠狠地撞了一下,現在那個地方還現着一道人形凸痕。
大哥又嘆一口氣,搖着頭道:“這回真的是看走眼了,累得你們幾個吃了這麼大的虧。”
躺在副駕駛座上,手指仍在哆嗦痙攣的男子接口道:“大哥,我們真沒事!對了,快看看箱子裡面到底有些什麼東西吧。”
司機連連接口:“對,對,趕緊看看。”
後座上,另一名手指同樣痙攣的男子從屁股底下抽出手提箱,道:“看個屁啊,老子試過好多回了,這東西絕對要開鎖工具,不然絕對打不開!”
像是爲他的話作證明一樣,大哥接過箱子使勁扳了幾下,又狠狠地在車廂上摔了幾回,果然沒有產生一點效果。
“工具……”司機看了一會,忽然拍着腦門笑了笑,在駕駛座下摸索一會,抓出一把簡直和手臂一樣長的鐵鉗說道:“這就是最好的開鎖工具。”
看着這個鐵鉗,他身旁的男子一下子瞪起眼睛,叫道:“你行啊!這不是車庫才用得上的傢伙嗎?你什麼時候把它搬上車了?”
“什麼時候?”司機將鐵鉗遞給大哥,一邊轉過頭對着同夥笑道:“你忘了什麼時候了?你忘了上回在剛纔那條路上,我們是用什麼東西把那個計程車司機的腦袋砸成西瓜的?”
司機輕描淡寫的語氣,彷彿真的就在訴說砸西瓜的經歷一般。
或許,他就是那麼認爲的。
兩人說話間,接過鐵鉗的大哥已經咬緊牙關,狠狠地使上渾身的力氣撬了幾回,卻只能將手提箱撬開一條小縫。
“我也來!”
司機爬過駕駛座,跳到後面,和大哥、手指仍有些痙攣的同夥、撞到車門的同夥,四人一起抓着鐵鉗,踩住手提箱,使勁發力。
在這種努力下,手提箱被撬開的縫隙一點點擴大。將近一分鐘後,當四人的額頭都開始冒出細汗時,“格”,手提箱終於發出了一聲天籟般的輕響,倏地彈向兩旁。
“操!”
箱子裡面,是幾本疊得整整齊齊的書籍。
大哥心頭火氣騰騰而起,他猛然擡手將書本摔開,隨即便又叫道:
“哈!”
書籍底下,是十幾扎碼得整整齊齊的鈔票。
大哥趕忙將鈔票摟起,心頭無比愜意地想起吳小雨最後那聲氣急敗壞、焦急萬分的叫罵。
這時,他的耳邊忽然聽到其餘幾人一齊叫道:
“咦?”
鈔票底下,還放着十幾只指甲大小的盒子。
寶石?鑽石?大哥笑得更加開心,隨手抓起一隻盒子,用力擰開。
麪包車中,幾人圍着手提箱蹲成一圈,淡淡的前座燈光透過幾人的空隙,照到了剛被擰開的盒子上。
隨即,猛烈的白光連連閃爍。
“砰!”“砰!”“砰!”“砰!”“砰!”“砰!”……
生命中的最後一刻,大哥想起的,仍然是吳小雨最後那聲氣急敗壞、焦急萬分的叫罵。
荒土堆中,正在努力甩出最後幾滴尿液的劫匪,耳邊忽然聽到一連串巨響,以及接連不斷的淒厲慘叫。
那種慘叫,即使最沒有經驗的人,也可以聽得出,它們只有在一個人的生命受到了極大的威脅時,纔會發出來。
他猛然回過頭,心臟猝然狂跳,瞳孔驟然縮小:十幾米外,麪包車化爲一團火焰,慘叫聲從中傳來。
劫匪正要衝上去,忽然後領一緊,整個身子隨即騰雲駕霧地飛了起來,他的口中,也同時發出了幾乎和車中一模一樣的慘叫。
只不過,再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發出的聲音。
劫匪的飛行距離並沒有多遠,而且,他最後着陸的地方,僅僅比原計劃的目的地遠了一點點。----他頑固地飛到了尿尿前所坐的位置上,哪怕那兒正在燃燒。
荒土堆上,十幾秒後。
寄生體當前情緒更加紊亂,仍不適宜自主控制肉體。
當塑料、皮質、汽油、碳基猴子等等各種材料燃燒的聲音中,不再混雜一絲慘叫或是呻吟的時候,1A7489控制身體,摸出一把巧克力吞下,隨後便轉過身子,以接近汽車行駛的速度,飛快地奔向公路所在的方向。
事情麻煩了。
1A7489有點煩惱,20:55,離猴子們原始的空中交通工具,只剩下32分鐘的登機時間,看來已經買不到新的機票,只好放棄最後一家飯店的燒烤技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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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我而言,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更新量,也已經付出了相當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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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每一章大家看到的新章節,其中時間最少的,也花了本廢柴五個小時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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