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們心目中的“那羣人”裡面。我確實只配在一家職業學校上班。再守着一家燒烤店。不過……
星空觀察室中。抽空望了望顯示屏幕右下角。望了望正縮在某個角落裡竊竊私語的三名學生。吳小雨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荒誕的感覺:
不過。憑你們這三個傢伙。就算把所有的腦漿。通通擠到一塊兒使勁攪拌也不可能猜出。現在。所謂的“那羣人”裡面。除了我這個整天燒燒飯菜。教教學生。看看試卷的妖孽之外。其他的成員。通通都還在某隻籠子裡關着。每天的工作。就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水煮豬肉。
正想着這個念頭。吳小雨面前的顯示屏幕中。右下角一個小小的紅色圖標。忽然開始以極高的頻率不斷閃爍。
這意味着。他剛剛進行的多項數據調整、參數更改。已被整體控制程序驗證通過。並已經接受完成了所有的調整內容。
立刻。吳小雨的右手。飛快地在懸於身前。被某隻機械臂穩穩抓住的電路鍵盤上一劃而過。
同一個瞬間。除了右下角的紅色圖標之外。原本幾乎靜止不動的顯示屏幕中。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數據、說明。以及圖案、條波、色彩。驟然以極快的速度。開始劇烈變化。
此外。屏幕正中的位置地文字最爲顯眼。它處於前方的長串代碼、複雜圖案保持靜止。只有最後的幾個數據。才以相對於整體而言。稍顯緩慢的速度。逐漸變化。
當顯示屏幕中。無數數據開始劇烈跳動的時候。星空觀察室外部。數十塊棱形鏡面。悄然滑開了數十個拇指大小的正圓小洞;
當顯示屏幕中。“F”這個標誌忽然跳出地一瞬間。數十個黑呼呼地正圓小洞附近。猛然產生了數十道向着四面八方急劇擠壓的氣流。這是因爲。在這一瞬間。數萬枚肉眼絕對無法觀察。而絕大部分儀器也無法捕捉的物體。從這些小圓洞中。以極其驚人的速度。順着各自預定的軌跡。按照程序設定的順序。先後衝往星空中地四面八方。
江道邊。高高的路燈。被周圍密密麻麻地各種燈光包圍作範圍。幾乎只剩下了照亮自己左近的幾米方圓。或者乾脆以“第一根電線杆下面”、“第五根電線杆右邊”的方式。淪爲了夜宵愛好者們。用來互相通報胃袋作戰地點的便捷標誌物。
此時。第十三根電線杆左側。靠着防洪堤岸護欄。某張露天擺放的圓桌上。鋪着一層薄薄地塑料薄膜。它的上面。正中架着一盤鐵板韭菜。四周擺着五六隻各式小碟。邊緣亂七八糟地放着許多酒瓶酒杯。
“良哥……”護欄邊。某位已有醺醺之態的男子嘟囔一聲。引着聶良轉過頭。他一手推了推架在鼻樑上地眼鏡。一手將手中盛得滿滿的酒杯往前送了送。道:“良哥……你走了之後。我們勘察部地十幾個同事。還真的…真的是不習慣。好多事情。沒良哥帶着。都……都做不過來
聶良微微一笑。端起杯子和他輕輕地碰了碰。小小地抿了一口。看着對方一飲而盡之後。聶良不閒不淡地說道:“小李……哦。不。李組長你太客氣啦。我哪裡有你說的那份能耐?當時還不是全靠大家幫襯。我這個前組長。纔好好地混了幾年。”
“不……不是客氣……”李組長微微起身。先將聶良面前稍淺了一點點的杯子添滿。又給自己重新倒上一杯。舉到。道:“良哥。你的能力。別說我清楚。在座的各位都服氣……就是整個公司裡面。又有哪個人會不知道?”哥做事。那是沒話說的……”
李組長朝着圓桌四周環顧一週的動作。換來一片齊齊附和的聲音。
接着。他打個酒嗝。緩了緩又接着又道:“良哥。我這可不是嘴上說說……前幾個月。您被小人陷害、誣陷栽贓的時候。大夥兒心中都很氣憤。一個個焦急得很……而且。那個時候。我們雖然不方便直接出面。但私底下。都不知道說了多少好話。費了多少功夫……”
“我知道我知道……大家的心意。我都清楚……太謝謝各位了……”
聶良感激不盡地連連點頭。心中按捺不住地連連苦笑。
聽着這些索然無味的廢話。聶良舉起酒杯託在半空。腦袋微點。嘴巴里隨意敷衍。
或許是稍微多喝了幾杯的緣故。此時。聶良的腦袋中。各種念頭不受控制地來回晃盪。
恍惚間。那段噩夢一般的日子;連接不斷地收到檢舉信的過程;人見人迴避。狗見狗嫌棄的經歷。紛紛涌上心頭。在腦海中糾纏不休。
想到了這些。聶良就不得不承認。在自己無比倒黴的那段時間裡。不用去說保險公司的這些好朋友們。就確實做了非常多地好事。費了非常大的功夫。
比如說。坐在對門。現在在自己的目光注視下。正忙不迭地低下了腦袋的那隻瘦猴。當時似乎生怕針對自己的檢舉材料太少。就連夜趕工炮製了十幾份。第二天起個大早塞進了公司門口的信箱;
比如說。坐在旁邊。現在正幫自己添酒夾菜。每隔幾秒就不小心用穿着絲襪地大腿碰碰自己地花瓶。當時似乎生怕別人誤會自己調戲良家婦女。連臨時借一支鉛筆都不敢同意。稍微走近一點就大喊大叫;
比如說。站在桌旁。現在正滔滔不絕的李組長。當時作爲自己屬下的組員。似乎生怕王副總不知道自己爲公司付出了多麼大的心血。就急急忙忙地跑到了總經理辦公室中。將自己晚上熬夜通宵奮戰於各處娛樂場所。辛苦向各類小姑娘推銷保險的操勞經歷。一一倒豆子一般地吐了出來;
由於腦子裡面想着這些精彩場景。聶良的耳朵裡面。就不免錯過了許許多多邀功表忠地精彩對話。
桌子旁邊的衆人。個個都是保險行業地老油條。很快就看出了他神遊九天的狀態。
於是。端起酒杯半天。卻沒得到絲毫迴應的李組長。趕緊微微咳嗽一聲。對着擡起打個眼色。
馬上。聶良左側。又感覺到了一團不小心靠過來的柔軟身體。
“良哥……”李組長擡起杯子。對着回過神來的聶良示意一下。道:“今天晚上很感謝您賞光過來。打擾您這麼久了。有幾句肺腑之言。想和您談一談…這個……”
李組長微微湊近。繼續道:“……這個……您現在管地店子裡面……”
“李組長……”聽到這話。聶良忽然擡起左手。打斷了李組長的言語。
接着。他先端起酒杯。卻並沒有和李組長相碰。甚至沒有擡頭。而是直接抿一小口。才又說道:“咱們幾個。好不容易纔聚上一回。還是不談公事比較好吧?”
這句話甫一吐出。圓桌旁。端着酒杯的李組長。忽然沉默。其他人面面相覷。整個氣氛。忽然稍稍微妙。
看着這些。聶良心中微微冷笑。
保險公司地幾位前任同事。半夜將自己邀請出來。聶良就算使用屁股思考。也完全可以猜出。他們無非是爲了“燒烤銀河系”數幾十家連鎖店面。以及數百位工作人員的種種保險業務。
這可是一筆比較少見地大單。確實值得王副總派出這麼給自己長臉的隊伍。
只不過。好幾年前。就早已精通了此類業務開展方式的小雨的切實利益。還是爲了替自己小小地出口惡氣。都絕不可能這麼早就同意洽談具體事
聶良心中細細盤算。起碼。得先唱唱小K。釣釣小魚。蒸蒸桑拿。佔佔小便宜。睡睡小妹妹……
把他們折磨得欲仙欲死。將他們有可能拿到的所有油水擠掉大半之後。才能在這項確實有必要的保險業務上。開始爲自己真正的朋友。爭取所有可以爭取到的利益。
至於圓桌旁邊的這些好朋友們。他們的沉默。他們的鬱悶。他們的怒火。他們的種種小心思。在各自身份。幾乎已經發生了本質變化的情況下。已經無關緊要。
畢竟。現在的自己。全權代表着“燒烤銀河系”。隨時可以自主作出對店面最有利的決定;而他們。仍然是保險公司的小小職員。必須服從上司的種種差遣。
果然。一小段相當短暫的沉默之後。李組長藉着酒興。努力壓下臉上的尷尬。擠出幾分稍嫌勉強的笑容。儘量自然地說道:“良哥。……您……您這話說的……就……就……”
李雲。你媽的辛辛苦苦把老子扯下來。做了幾個月。才知道老子的位子不好坐。才知道自己太嫩了吧?
聶良一向覺得自己的心胸相當開闊。於是。他僅僅面露微笑。饒有興趣地看着李組長。等了三五秒。才聽到他終於轉過圈來。道:“良哥。我也只是順口一提罷了……沒別的意思。咱們繼續喝。繼續
“繼續喝啊……”
聶良正待扯幾句話。隨便找個理由。擠着李組長多放點血。帶自己去瀟灑瀟灑。忽然間。他舉着酒杯的手臂上。感覺到了絲絲涼意。
“咦……”聶良擡起頭。臉上。馬上就沾上了幾點溼痕。
這時。他旁邊的花瓶已叫了出來:“哎呀。下雨了下雨
雨點變大的速度很快。雨點密集的速度也很快。僅僅這麼一小會的時間。聶良面前的空碗。就已被連續不斷的雨點。敲出了密集的“丁冬”之聲。而伴着雨點的涼風。也開始將圓桌旁邊的塑料薄膜。吹出了“嘩啦啦”的動靜。
圓桌旁。衆人趕緊將放在桌子上的錢包電話塞回口袋。站起身來。
事起倉促。他們的行爲。也正是一眼望不見盡頭的夜市間。幾乎所有桌子旁邊的舉動。霎時間。臨江大道東側。喧譁代替了熱鬧。混亂代替了井然。
第十三根電線杆的左側。聶良身後。兩位夜市老闆。趕緊手忙腳亂地收拾攤位。嘴巴里。正止不住的陣陣詛咒怒一個多禮拜的大雨。今天又來。存心讓我們吃西北風
“是啊!操***。晚上出門的時候。老子還特意看了天氣預報。那狗屁居然說今天到明天。多雲轉晴。適合出遊……多雲轉他媽。適合適他妹……老張……我說……”
“良哥。下雨了。您看……這……”李組長將東西收拾好。指了指對面。正有一大羣人往門口擠的茶樓說道:“我們也趕緊去裡面坐一坐
“那裡啊……”聶良的臉上。忽然露出幾分笑意。“那一家肯定滿啦。我們去轉盤附近吧。那裡茶樓多得是。肯定能找個位置。”
“可這麼大的雨……”李組長擡起一隻手。擋在自己的頭上。指縫間已有細細水流滲下。將他額頭的髮絲。結成了成塊的形狀。
“沒關係。快點跑幾步就趕到了……”
心胸寬廣的聶良。彷彿一下子什麼都看不清楚。他適時地偏過腦袋。對着遠在幾百米之外的轉盤處指了指。道:“我們現在過去。在浦江藍茶樓底下會合吧……”
說完。聶良當先走出幾步。接着。在衆人目瞪口呆之中。他忽然撐開了手中一柄小小的摺疊雨傘。
漫步雨中。抱着花瓶軟軟的身子。看着左側牆壁招牌之間。正躲着雨點。狼狽前行的前任同事們。聶良心情愉悅。腳步輕鬆。心中暗爽:
還好老子從小就沒有聽天氣預報的愛好。只聽到小雨說今天晚上很有可能會下大
那個烏鴉嘴!
說得好極了!時間。
此時。吳小雨面前的顯示屏幕之中。右下角一個小小的紅色圖標。忽然又開始以極高的頻率。不斷閃爍。票
現在又是一週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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