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南宮燁更忙了,幾乎在驛站看不到他的身影,至於南宮羽,自蘇婉凝回來以後,他便再也沒有理會過蘇婉凝,如今也同樣忙得很,蘇婉凝又不主動去找他,更是瞧不見了。而蘇婉凝和廖蓁蓁住在同一個院落,每日都是月亮掛在天中間纔回來,早上天大亮吃口早膳便又出去了。
這一圈人,唯有蘇婉凝還算閒暇,蘇婉凝也懶得參合,如今廖蓁蓁來了,南宮羽也在,加上她和南宮燁,這四個人複雜的關係,蘇婉凝並不想介入,劉睿在一旁看着着急,生怕出了什麼變故對蘇婉凝不利,可蘇婉凝卻說如今不動纔是上策。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已經出個正月,在廖蓁蓁的幫助下,西北的瘟疫果真是控制住了,好些染病的百姓都康復了,整個西北如今都知道了廖蓁蓁這個人,對畫眉山莊更是感激,廖蓁蓁這樣聰明的人,逢人便說是陛下教導有方,她不過是領命辦事,人人都誇讚南宮燁這個爲民着想的皇帝。
一時間,廖蓁蓁在西北風頭正盛,倒是沒人知道蘇婉凝這個皇后了。可蘇婉凝並不在乎,她一早就知道,只要廖蓁蓁來了,治癒了西北的瘟疫,那麼這些事情是擋也擋不住的。
蘇婉凝也似乎看到了希望,眼下只要平定凌雲山莊,一切也都結束了,她便也可以回宮了。
可就在這時候,忽然冒出一個驚人的消息,太后來了!
連蘇婉凝都有些不敢相信,太后怎麼會來,如今她和南宮燁都不在宮裡,宮裡可不能空人的,太后這一走,那後宮怎麼辦?
蘇婉凝不敢怠慢,趕忙去了太后的住所,一路上腳步快得很,劉睿也急匆匆的跟在身後,由於走得太快,聲音不免根本顫抖起來,“主子,太后這次來了,想必定是有什麼事。”
蘇婉凝快速的走着,身旁的一切都顧不得看了,“肯定的,咱們快些走。”
“奴才聽說,太后忽然病了,好像還不輕。”
蘇婉凝一聽,驟然一驚,雖沒說什麼,但心裡卻不能平靜,太后身體抱恙,按理來說更應該在宮裡養身子,這怎麼忽然間就來了,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蘇婉凝更着急了,劉睿見蘇婉凝不說話,又說了句,“奴才還聽說,淑妃已經過去爲太后醫治了,只是眼下天已經黑了,太后又病了,主子這個時候去,是不是不合規矩?”
蘇婉凝咬了咬脣畔,“本宮怕耽擱的一夜會出變故,今日本宮必須要見太后一面。”
等到了地方,蘇婉凝便看見南宮燁也來了,二人對視了一眼,面容都有些焦灼,甚至來不及打招呼,心有靈犀的朝着屋子走去。
一進住所的大門,穿過長長的甬道,便看到整個住所燈火通明,可奇怪的是這裡面卻並沒有森嚴的守衛,只有屋檐下幾個宮女站着守夜,見到南宮燁和蘇婉凝走來,一路朝着他們跪拜。
進了庭院,便看見了柳姑姑,她走過來施了禮,說道,“陛下,夜深了,太后趕了這麼多天的路,也要休息了。”
“朕和皇后進去,請了安就走。”
話音剛落,南宮燁已經一伸手,推開了前面的大門。
門突然被推開灌進了一陣冷風,讓裡面的燈火都搖曳了起來,一瞬間,原本明亮的屋子給人一種明明滅滅,晦暗難明的感覺。
不過,這畢竟是太后的居所,一走進去便感到一陣融融的暖意,空氣裡還瀰漫着濃濃的藥香,南宮燁走進去一轉頭,隔着中間的一排珠簾,看到內間人影晃動,他大步的走了進去。
蘇婉凝也忙跟在他的身後,還沒走進內間,便看殷廖蓁蓁和南宮羽都在裡面,還有幾個醫者守在牀邊,一看到他們,臉上露出了一絲愕然,但只是一瞬間,廖蓁蓁便立刻恢復了平靜。
衆人立馬給他們施了禮。
南宮燁顧不得理他們,直接走到了牀邊,珠簾晃動着,蘇婉凝雖站在南宮燁的身後,也一眼看到了牀上躺着的人。
這一刻,蘇婉凝也實實在在的被嚇了一跳。
印象中,太后的身體一直很好,從未出過什麼大問題,可如今,卻恍惚判若兩人。
太后半靠在牀頭,臉色蒼白得幾乎沒有了血色,嘴脣也乾涸的。因爲驛站燒着地龍,十分暖和,被子只蓋到齊胸,兩隻手放在被子外面,手背乾枯得好像枯木,透着青筋的顏色,竟是如此消瘦。
而太后的眼睛,那雙曾經灼灼精光的眼睛,可現在她看着南宮燁和蘇婉凝走進來,眼珠像是慢慢的被一根線牽着,移過來看着,半晌沒有任何動靜!
他們離開皇宮的時候,太后還好好的,就連劉睿剛來的那天,都說太后很好,怎麼短短几日,太后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南宮燁立刻跪了下來,“母后!”
他的聲音很大,在屋子裡響起顯得有些震耳,蘇婉凝聽得驟然心驚,周圍的人也像是被震了一下,可太后躺在那兒,還是默默的,眼珠慢慢的往下移動,看着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慢慢的閉上眼睛,竟打起瞌睡來。
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廖蓁蓁從旁邊站起來,嫋嫋婷婷的走到南宮燁的身邊,說道,“陛下真是孝心虔了,這些日子忙碌的連覺都睡得少,剛纔正在外面忙着,聽見太后來了,立馬趕回來給太后請安。臣妾已經瞧過太后的病了,夜深了,太后的精神不好,眼下需要好好的調養。陛下若是有話,還是明日再說吧。”
精神不好,這哪裡是精神不好的樣子?
蘇婉凝看着躺在牀上的太后,只覺得心都揪緊了。
南宮燁這樣跪在太后面前,太后竟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到底出了什麼事?
南宮燁低着頭,看了一會兒太后的手,然後慢慢站起身來,那張臉上焦急的神情已經轉瞬即逝,不溫不火透着一點笑意,“淑妃說得是。”
他這麼一說,周圍的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誰知下一刻,他說道,“不過今夜,朕還是不放心母后的身體,就在這兒守着母后吧。
”
廖蓁蓁的臉色立刻變了,“不行!”
她這樣聲色俱厲的喝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蘇婉凝也看出了端倪,並不是驚訝廖蓁蓁身爲妃嬪對南宮燁的不敬,而是她明顯的看到了廖蓁蓁此刻臉上的慌張。
南宮燁慢慢的轉過頭看着她,眼中閃過了一絲近乎兇狠的光,仍舊笑道,“淑妃爲何不許?”
“這——太后龍體抱恙,晚上不能耗神。”
“朕什麼都不做,也不說,只守着母后。”
“殿下勞頓多日了,也實在不該再勞累了。”
“朕爲了母后,累一點不算什麼。”
“這裡有臣妾在,臣妾的醫術您還不放心麼?”
看着廖蓁蓁一味的推拒,南宮燁抱着手臂,突然笑了笑,“真是很少看你這樣對母后關懷備至。”
廖蓁蓁顯得有些尷尬,站在原地尷尬的樣子,彷彿如做了什麼虧心事,生怕人知道一樣。
蘇婉凝還是多多少少了解廖蓁蓁的,她這樣甚於謀算又臨危不亂的人,今日這是怎麼了?蘇婉凝雖猜不出到底因爲什麼,但蘇婉凝卻能猜出肯定和太后的病有關,那麼太后到底是得了什麼病。
蘇婉凝剛要開口詢問,南宮羽卻插了言,“既然母后身邊不能多留人打擾,那還是讓母后來說,她想讓誰陪着她吧。”
廖蓁蓁一聽,眼睛裡露出了一絲冷意,但立刻俯下身,溫柔的對着牀榻上的太后道,“太后,您說,您願意讓誰守着您呢?”
太后躺在那兒,蒼白着臉,仍舊閉着眼睛。
等了一會兒,廖蓁蓁冷冷一笑,轉頭對衆人道,“你們也看到了吧,太后也是心疼你們,不用你們留下,不如還是……”
她的話沒說完,突然,太后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擡起了手。
蘇婉凝聽見廖蓁蓁和南宮燁都倒吸了口冷氣,好像被嚇着了,廖蓁蓁也睜大了眼睛看着那隻手,只見那隻乾枯的手慢慢的擡起頭,顫巍巍的食指一擡,指向了人羣。
所有人沿着那指頭看過來。
蘇婉凝一直站在南宮燁的身後,自打她進來,一句話也沒說,也沒有任何人關注到她,可現在,所有人都看着她,因爲那指頭,直直的指着她。
是——她?!
按理來說,太后如今身體都糟糕成這個樣子,應該是要南宮燁這個皇帝留下的,畢竟是有很多話要交代的纔對,可太后此時此刻要她留下是什麼意思?
不僅是蘇婉凝,周圍的人也全都大驚失色,這時廖蓁蓁也急了,急忙走到牀邊俯下身來,一臉驚愕不安的神情,道,“太后,她,她可是當初要下毒害您的疑犯啊,如今皇后是戴罪之身,您怎麼能讓她留下呢?”
“是啊,母后,讓兒臣留下來吧,有什麼話就對兒臣說。”,南宮燁也跟着說道。
南宮燁倒不是針對蘇婉凝,他是個孝子,從小就對太后孝順得很,如今看到太后病入膏肓,他那裡捨得走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