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通過杜建本這一內應來了解兵營中的情況根本是癡心妄想!
雖說現在的情況算不上絕境,但當第一次嘗試出現壞結果的時候,就需要警惕了。
因爲這不是現實生活,一旦所有的路都被堵死,等待演員的只有死亡。
在此之前,錢倉一還想過讓杜建本幫助自己直接逃出兵營,就像他在關隘之外對東巧的要求一樣。
“其實,我來這裡,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告訴杜校尉。”
後退?
心虛只會讓自己看起來更可疑。
就像作弊的學生在作弊之前四處張望一樣,不但沒有讓自己更安全,反而還向監考老師提供了自己即將要作弊的信號。
錢倉一大步向前走,他走到杜建本身前。
身高的壓制再加上氣勢上的衝擊,就在轉瞬之間,房內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錢倉一身上。
“鄙人袁長青,從定臺鎮來到此處,我想告訴杜校尉的事便與這怪病有關!”
他接着自己之前的話繼續說。
同時,他的雙目一直盯着杜建本的表情。
這句話,是測試,測試杜建本的意向。
在進行這一測試之前,錢倉一已經做出了一個判斷,或者說是根據自身瞭解的情況所做的猜測。
這一猜測是,王將軍不殺自己的原因不是因爲他打算放過這一羣人,而是因爲,他想要了解被封鎖區域內的情況。
無論如何想,放瘟疫區的人過去都不是一名鐵石心腸的將軍會做出來的事情,就算這些人沒有得瘟疫,可如果他們到達挽州之後將瘟疫的情況說出來了呢?
挽州的百姓會不會亂傳謠言?會不會心驚膽顫?
因此,要麼將他們控制起來,要麼,直接解決在兵營當中。
錢,王將軍已經拿到,並且已經取信絕大部分人,接着他只需要殺人越貨,再慰勞好下屬就行,一切都會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可進入兵營到現在,兵卒仍然沒有動手,這意味着什麼?
他們大發善心嗎?
錢倉一不相信這些,就算王將軍真的有這麼善良,防人之心依然不能放下。
這樣一來,王將軍想要做的事情就一清二楚了,他想要暫時控制住這些人,目的是爲了瞭解疫區的狀況。
如果杜建本聽到錢倉一的建議依然選擇拒絕,那說明杜建本與王將軍是一條心,根本沒有任何可趁之機,可如果杜建本願意聽錢倉一說,或許杜建本這一邊,能夠稍微利用一番。
“怪病?難道你有治療怪病的法子?”
杜建本低聲回道。
在問話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屋外,發現這一點的黑店掌櫃不動聲色地將門關好。
知道治療瘟疫的方法顯然是最能邀功的事情。
錢倉一當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現在情況根本不會是這樣。
他只需要治療好樹瘟就行。
可實際情況卻是樹瘟越發壯大,且好像絕症一般,沒有任何治癒的可能。
再加上整個地區都變得詭異無比。
能夠瞬間穿越大段距離的迷霧,能夠讓人看見地獄惡鬼的百目蟲,還有莫名重複的兩個寧安村。
各處都透露着詭異的氣息。
“若是我知道治療這怪病的法子就好了,長青想要告訴杜校尉的事,是怪病的源頭,或者說,是瘟疫發生的原因。”
錢倉一說完深吸了一口氣。
原本,他打算用這件事在王將軍面前增加自己的地位,可仔細一想,還不如用在這裡。
假如消息能夠量化,那麼對於王將軍來說,他的消息僅僅只是十位數,還沒能夠到買命的地步,可對於杜建本來說卻不同。
他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只要錢倉一不告訴其餘的士官,那麼杜建本便能夠通過這一消息讓自己獲得更多的利益,可能有百位數的價值,或許,還能夠達到千位。
只是杜建本也不傻,對方特意來找自己,肯定不僅僅只是爲了告訴自己這一消息。
“你想要什麼?”
面對錢倉一,杜建本也沒有退縮,他雖然個子不高,可氣勢卻沒有落下。
房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連黑店掌櫃都摒住了呼吸。
“我……想讓你帶我們離開兵營,我們去挽州。”
在這裡,錢倉一用了‘我們’,黑店掌櫃在身邊,他一定要兼顧這方面,否則,指不定黑店掌櫃會做出什麼魚死網破的事情。
聽到錢倉一的話,黑店掌櫃長吁了一口氣。
杜建本沒有馬上回復。
他圍着錢倉一走了起來,一方面是在打量錢倉一,另一方面,也是在思索這一交換究竟值不值得。
“我沒有染上怪病,而且所有的事情都不會傳出去。”錢倉一繼續說。
籌碼,在增加!
聽到錢倉一的話,黑店掌櫃連忙開口,“我也是,杜老哥,你還不相信我嗎?”
一聲冷哼在房中響起,黑店掌櫃頓時尷尬無比。
“你們即使逃離了兵營,也會被追上,到時候仍然免不了一死。”
杜建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這是在談條件?成了!
錢倉一心想。
“這一點,就不勞杜校尉擔憂。”
錢倉一面不改色地回道。
只要離開兵營,即使到達挽州需要一定的時間,也完全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供錢倉一發揮,躲避掉追兵。
“如果你的消息值你們這兩條命,我的確可以考慮你的要求。”
猶豫半晌,杜建本再次開口,只是這一次,他透露出了一個信息。
這兩條命嗎?看來可以確定了。
錢倉一心想。
即使有80%的可能性也不過是推測,可現在不一樣,王將軍會殺死這一行人的可能性已經高達98%,到這種程度,已經不算推測了,而是事實。
“相信一定不會讓杜校尉失望。”錢倉一面帶微笑,“不過這件事我只告訴杜校尉你一個人。”
說完,他看了一眼黑店掌櫃。
縱使心中有不爽,黑店掌櫃也不敢說什麼。
杜建本停住腳步。
錢倉一貼在杜建本的耳邊說:“瘟疫是何暢何巡撫散播出去的。”
聽到這一消息,杜建本睜大雙眼,他愣了一下,接着右手伸向腰間,拔刀的動作熟練無比,彷彿重複過許多次。
可現在與平時不一樣,有一隻手死死按住了他的右手。
“你……”杜建本緊咬牙關。
“杜校尉認爲我會用這件事來騙人?”錢倉一高聲回道。
“哼!”杜建本鬆開右手,“有證據嗎?沒有證據你們可以走了。”
顯然,杜建本不打算再浪費時間。
他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