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袁兄,能否支援些?等到了挽州我們一定會想辦法還上!”
“我以蘇家的名譽擔保!”
最終,蘇進還是找到了錢倉一。
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便是眼下這種情況。
以蘇家的家底,即使路上遇到了什麼困難,日常開銷的銀兩怎麼也足夠。
可問題是現在不只是日常開銷,而是需要買命。
如果說張家也有十人左右來到此處,現在遇到的困境也與蘇家一樣,只不過,以張文石的性格,很有可能會給一些銀兩給下人作爲安置費。
幫下人買命這種事情,最多隻能存在於幻想當中。
看着蘇進焦急的神情,錢倉一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能拿出兩千兩。”
這是錢倉一能夠借出的數額,太多的話,恐怕會令對方生歹意。
俗話說,大恩如大仇。
假若到時候蘇家的人還不起,那該怎樣?
免去債務還是每日上門討債?
就算蘇進和蘇悅願意守護自家的尊嚴,在貧窮當中度過一生,可其餘的人呢?
聽到錢倉一的話,蘇進愣了一下,接着又露出擔憂的神色,這一神情維持兩秒之後,他嘆了口氣,向錢倉一道了聲謝。
黑店中的六人自然被拋棄,無論這些人怎麼求情,蘇進和蘇悅都沒有任何動搖的想法。
“帶上我吧!我在挽州有熟人,先借我,進去之後我肯定能還!”
“我認識一個叫杜建本的人,你們帶我進去,只要他認出我,你們的錢都可以免!”
掌櫃扯着嗓子喊。
被拋下的結果是什麼,他當然清楚。
不過與他一起的人都已經放棄。
他們已經沒有錢,根本沒法買命,強行靠近關隘只會被射殺。
“都怪你……”
之前在驛站掌廚的人說道。
他一開口,其餘的人也開始附和,不過掌櫃並不在意。
就在這時,錢倉一停在了他身前。
“你說的是真的嗎?”
錢倉一用非常平靜地語氣問。
“是是是!”
掌櫃連忙擡起頭,看着錢倉一的眼神像看着自己的恩人。
“如果你騙我呢?”
錢倉一繼續問。
“如果……如果我騙你,我就……就天打雷劈。”
雖然被質疑,可掌櫃沒有任何不悅,他現在急於證明自己。
在這一危機時刻,只有眼前這名看起來深藏不露的人才能救自己。
“天打雷劈我做不到。”
平穩而充滿威懾的聲音傳入掌櫃耳中。
“不如這樣,千刀萬剮如何?”
明明語氣很平靜,可是這聲音傳到掌櫃耳中卻讓後者感覺背脊一陣發寒。
“千刀萬剮也有點困難,但還是能試試。”
說完,錢倉一向前走了一步。
“無論真假,只要你能接受這一結果,我就帶你走。”
兩條暗無天日的路擺在掌櫃面前,無論是哪一個選擇,他都感覺看不見活路。
剛纔求情時說的話可謂是半真半假。
因爲他認爲對方既然沒有在驛站結果掉他,那麼除開自己犯了很嚴重的錯誤之外,基本上不會再被殺死。
當然,這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意識到,或許自己的確該稍微注意一下自己所說的話了。
天人交戰之後,掌櫃一咬牙,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我說的都是真的,帶我一起走!”
他滿臉堅毅。
反正到時候我跑就是,你還能找到我不成?
此時掌櫃心中的想法是這樣。
見掌櫃成功之後,其餘的人也圍了上來,他們想複製掌櫃的成功。
有趣的是,守夜小二竟然還打出了感情牌。
可是在錢倉一將紅纓槍提起來之後,他們瞬間就明白了,剛纔這人救掌櫃並非是因爲他大發善心,而是有別的目的。
這一切都被蘇進等人看見眼裡,有人想過來說些什麼,但是卻被蘇進攔住。
“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們還是先想辦法籌錢。”
蘇悅對自己的同伴說了一句。
附近,也發生着同樣的事情。
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那些有資金進入挽州卻得了樹瘟的人,這些人也想要混過去。
時間慢慢流逝,不一會,關隘的大門打開了。
一列全副武裝且包得嚴嚴實實的兵卒從門內走了出來。
他們走到界限前,分爲兩排站立,隨後,一名矮個子兵卒走了出來。
他似乎是一個小將領。
“你們都看到剛纔的告示了吧?”
“王將軍知道有許多沒有患病的百姓還被擋在關外,他也非常着急,因此這幾天一直在尋找解決辦法。”
“今天,王將軍收到了國師的來信,信上說有一種辦法能夠檢測出還沒有發病的人,只是這種方法非常昂貴,所以才需要收取一定的費用。”
“你們想要去挽州,接下來就要按照我說的做。”
“首先,沒有患病的人先交一千兩銀子,之後必須要脫光衣服讓我們檢查,確認沒有發病之後再進入關隘內,在那裡,王將軍會進一步檢查。”
“等王將軍確認之後,你們就能夠通過關隘了。”
這名矮個子兵卒剛說完,外面就傳來了高呼聲。
許多求生迫切的逃亡者都很滿意這種說法,不管真假,至少聽着開心。
但是很快就有人提出了疑問。
“就在這裡脫光嗎?”
喊話的是一名抱着孩子的婦女。
大庭廣衆之下將身上的衣物全部脫光,別說是女性,就連男性也有一部分都受不了。
“這一點,大家可以放心,我們有隨軍的大夫,而且……”
矮個子指了指不遠處的兩名兵卒,後者馬上領會意思,返回關隘裡面。
過了一會,那兩名兵卒跑了回來,手上拿了一些簡易的工具,很快,一個簡單的棚子搭了起來,四周都有黑布阻擋。
這麼一弄之後,民衆不滿的情緒消散了很多。
“每耽誤一分,各位就越容易患病,因此,現在就請各位排好隊,主動拿出銀票,按照王將軍的規定來行事。”
緊接着,矮個子兵卒便和另外兩名兵卒開始收取買路費。
“認出來了麼?”
錢倉一低聲問黑店掌櫃。
黑店掌櫃仔細看了看,接着搖頭,“臉蒙得太嚴實了,我……我認不出來。”
“聲音有沒有熟悉的?”
錢倉一繼續問。
除了臉之外,聲音也是很有辨識力的判斷信息。
有時候走在路上,如果是熟悉的人在身後喊名字,基本上都能夠分辨出來是誰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