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鑽風沒等寓言回答,繼續說道:“無論你打算如何做,都有你的理由,不過我不認爲你是願意死在這部電影中的人,所以我希望剩下的時間中,你都會和往常一樣。”
“這一點嗎?”寓言擡頭看着遠方,神情有些落寞,“不用擔心,我不會做出偏激的事情,這對我沒有好處,不過作爲朋友,我還是勸你一句,雖然有蒼一在,但是千江月並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這算我對你的忠告。”
“謝謝你的忠告,我認爲信賴的人有一個就已經足夠。”小鑽風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千江月是否值得相信,他不在乎,實際上虎峰山的事情,千江月並非故意欺騙,更像是利用寓言對他的第一映像來設套,如果報復心重,自然也就上當。
當時小鑽風如果沒有選擇跟去,結果是千江月與江蘺遭遇皮球女鬼,他們兩人自然也不用消耗掉特殊道具,這件事怎麼怪也怪不到千江月身上,追根到底還是自己的實力不夠導致許多地方都無法探索。
“我的忠告未必一定正確,其實你也不用太在意。”寓言搖頭,他似乎不願意再提及此事,從小鑽風的話中,他能夠確定,小鑽風肯定會加入地獄歸途團隊,原本他的想法與小鑽風一樣,不過千江月的出現讓他猶豫起來。
“待會你會重新坐在位置上,不再提這件事嗎?”寓言的困境,小鑽風不是清楚,而寓言既然不願意說,他也不能胡亂猜測,於是他直接詢問寓言接下來的做法。
“嗯,這一點你放心。”寓言點頭。
寓言等小鑽風離去之後,再次將頭轉向窗外,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有些事情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特別是與第一次有關係的事情。
……
在寓言仍然是五線演員的時候,他參演了一部正式電影,電影的地址在一個荒郊野嶺的廢棄別墅當中。
當時,寓言坐在樓梯上,他雙手抱住自己,驚恐地看着四周,只要附近有任何風吹草動,他一定會第一時間看過去,確認是不是有危險。
樓梯下方一樓的客廳當中,有兩具被撕裂的碎塊的屍體,這兩具屍體的身份他都知道,這兩具屍體正是與他一同來到這棟別墅的演員的屍體,參演這部正式電影的演員一共有四人,現在只剩下兩人,他和千江月。
四人扮演的角色是缺少網費上網的網癮少年,實際上這一身份並沒有太大的作用,唯一的作用是給四人一個進入這棟鬧鬼別墅的動機,四人進入這棟別墅之後不久之後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離開。
別墅的陰暗角落等地方,不時有淒厲的慘叫聲傳出,不時還會聽到小孩的啼哭聲,偶爾有幾個人影映在窗戶上,甚至還會見到這棟別墅已經死去的主人。
根據傳聞,據說幾個月前的一天,別墅的男主人在某天夜晚將自己的父母妻子兒女全部殺死之後再自殺,更可怕的事情是當時他的家人並非是在熟睡中給殺死,而是在完全清醒的時候被男主人殺死,男主人的妻子爲了保護自己的孩子逃離別墅,選擇吸引男主人的注意力,她被殺害之後,孩子依舊被男主人追回殺死。
即使已經過去幾個月,別墅中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見灰塵下方的血跡,這些散落在各處的血跡像是在重現當時的恐怖景象一般。
後方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察覺到腳步聲的寓言猛地回頭,他看見了正向自己走來的千江月。夜色中,千江月臉稍顯陰沉,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你有什麼發現麼?”寓言見到是千江月,心中鬆了口氣,他小聲問道。
“我剛纔找到了一片鑰匙,這片鑰匙藏在廚房的壁櫥後面,我好不容易纔找到。”千江月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一把略微有些生鏽的鑰匙,“這片鑰匙是打開二樓無法進入的房間的鑰匙,我剛纔已經試過,根據我的發現,那間房間應該是別墅主人的書房,不過書房的牆壁上全部都是晦澀的詞語以及邏輯不清的語句,我想別墅男主人之所以殺人,或許是受到了惡魔的蠱惑。”
“原來是這樣,我們可以從書房離開這幢別墅嗎?”寓言對事情的緣由不感興趣,他更想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出這個危險地方。
“我試了一下,窗戶雖然緊鎖,但是依然可以打開,我們可以通過書房離開這棟別墅,但是我暫時還不想離開別墅,之前我已經對你說過,鬼魂殺人的時間點與別墅男主人殺他的家人的時間點相對應,換句話說,如果我能夠成功解開他殺人的謎團,並且解除這幢別墅的詛咒,一定可以獲得更多的片酬與名譽值。”千江月對寓言搖頭,他的眼神清澈無比。
“我可不想陪你瘋。”寓言連忙回道,他忽然想起半個小時前千江月躲在廁所中自言自語的事情,他一想到自己不但要面對鬼魂,還要與一個精神病人做隊友,就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
“我知道,我沒打算讓你和我一起冒險,所以我現在將鑰匙交給你。剛纔我已經看過書房窗戶外的情況,如果你想安全離開,需要找到牀單等能夠讓你安全下落的東西,畢竟這幢別墅不是建造在平地上,而是建造在一個山坡上,從書房下去的樓層高度大概有四層樓這麼高,你直接想下跳有可能會摔死。”千江月將鑰匙放在寓言的手上,“你先去書房等我,我去一樓找牀單,你從書房離開別墅之後在外面等我,不過記住不要離得太近,但是也不要離得太遠,或許到時候我需要你的幫助。”
說到這裡的時候,千江月停頓了下,“寓言,如果你在外面等待的時候聽到了我的慘叫聲,就不要再等我,你自己離開,安全第一。”
“你……”寓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他發現自己有些感動,沒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會爲自己着想。
千江月將鑰匙放在寓言手中,寓言握緊鑰匙,他感覺自己抓在手中的並非只是一片普通的鑰匙,而是沉甸甸的逃生希望,“快點,我們的時間不多。”千江月見寓言發愣,連忙催促一句。
“嗯,你也要活下來。”寓言重重地點頭,接着他向二樓的書房跑去,因爲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而寓言又太興奮,所以沒有注意到千江月嘴角情不自禁流露出來的微笑。
腳步聲在別墅中響起,二樓的書房前,寓言捏住鑰匙的右手食指與拇指不停顫抖,不知爲何,他感覺內心冰涼無比,幾秒鐘後,他才堪堪將鑰匙插入鎖孔之中,隨後,寓言逆時針扭動鑰匙將房門打開。
門開之後,門內的景象出現在寓言的眼中,他發現這一間房間並非是書房,而是兒童的遊戲室,寓言心中感覺不對勁,他走入房間當中,想要看個清楚,可是下一秒,他看見一個面目猙獰,手拿鐵錘的男子從陰影中走出,逐漸向他走來。
這名男子渾身流着鮮血,脖子上有一個巨大的傷口,絕對不可能是活人,這一瞬間,寓言意識到自己被騙,他想要後退,可是鐵錘已經向他的面部砸去。
寓言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牆壁上,生死不明,直到他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從電影世界離開,回到了現實世界當中。
……
錢倉一在去找寓言談話之前詢問了千江月關於寓言的事情,準確來說是千江月曾經與寓言一同經歷過的事情。
原本千江月不願意說,不過在錢倉一的強硬要求下,他還是用簡潔的話將當時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事情正是這樣,別墅男主人並非被附身的人,實際上被惡魔附身的人是他的家人,他爲了不讓惡魔逃離別墅,選擇大義滅親,結果自己卻也被惡魔殺死,別墅男主人死後依然遵循着生前的意願,不讓任何沾染了惡魔氣息的人離開別墅,他之所以會守在二樓的遊戲室,是因爲這是當年他兒子逃出去的路線,唯一需要守住的路線。”
“你最終還是救了寓言?”錢倉一輕聲詢問,他面色嚴肅。
“我這麼和你說吧,如果當時是我去打開遊戲室,假設我被別墅男主人偷襲成功,我十有八九會死,因爲寓言他救不了我,他實力不夠,當然,我死之後,他肯定也活不下來;如果他去打開遊戲室,他有一定的可能會死,但是我能夠活下來,而如果他沒被別墅男主人殺死,那麼我能夠救下他,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千江月攤開雙手。
“所以說,當時你的確欺騙了他。”錢倉一的語氣很平和。
“的確,我從沒否認過這件事。”千江月右手揉了下自己的左肩,“這也沒有什麼好否認的地方,難道你們進入地獄電影之後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即使可能沒有對演員做過類似的事情,難道沒有對電影世界中的人做過類似的事情?要知道,電影世界中的他們也是各自世界中的真實。”
“難怪你們會加好友。”皮影戲開口說道,“我的意思是寓言可能知道自己能夠活下來是因爲你救了他,所以選擇加你好友,這說明雖然你當時欺騙了他,但是他依然感謝你最後將他救了下來,不過曾經欺騙的經歷也無法忘懷。”
“可能如你所說,我不在意。”千江月左手撐着自己的面頰,眉目舒展,嘴脣緊閉,他臉上的神情是不願意繼續談論的神情。
“你有沒有想過向寓言解釋清楚這件事?”錢倉一用比較慎重的語氣詢問了這樣一個問題,他沒有使用‘道歉’這個詞,而是使用的‘解釋’這個詞。
“解釋了之後呢?讓他理解我?我活了這麼多年,覺得這世上最困難的事情就是讓別人理解我。”千江月拉近與錢倉一的距離,他雙眼緊盯着錢倉一,“因此我的回答是不會去特意解釋,根本沒必要,他認爲我是壞人也好,認爲我自私也罷,我都無所謂,我根本不需要去追求誰的理解,沒有人理解我也能夠活。”
聽到千江月的話,錢倉一長吁一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
此時小鑽風從門外走進來,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已經接受自己的身份,他等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之後纔開口說道:“我沒有勸他加入地獄電影團隊,而是勸他和我們共同參演這部電影,他也答應了我。”
“做的不錯,我去和他聊聊。”錢倉一站起,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盡頭的窗戶前,寓言聽見了逐漸靠近自己的腳步聲,他轉過頭,發現錢倉一正向自己走來。
“你是來勸我的嗎?實話實說,你勸我說不定會起到反作用。”寓言轉過身來,他雙手手肘撐着窗戶,“誰知道結果會是怎樣?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錢倉一走到寓言身前,他右手輕拍了下寓言的肩膀說道:“這件事的確是我失策,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會支持你,不過,請至少給我們團隊一個機會。如果你的理念和我們團隊相同,我認爲你加入地獄歸途並無不妥。千江月是團隊的重要一部分,但是並不是全部,你擔心的事情不會再發生,至少我一定會將所有的得失擺在你的面前,因爲那時候我們是一個團隊的人,是需要一同經歷生死的隊友。”
錢倉一沒有說明當時的情況,也沒有說千江月其實不是這樣的人,他直接拋出自己的想法,寓言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隊友,不過地獄歸途團隊並非缺他不可,如果他實在不願意加入,也沒有必要強求,強扭的瓜不甜。
“可以。”寓言見錢倉一開門見山,他點頭回道,“我的確需要一點時間來緩衝。”
緊接着,寓言跟隨錢倉一回到了303號房間當中,不過氣氛依然相當尷尬,六人將自己的身份以及發現都簡單說了一下,具體的內容需要利用網絡來交談,之後的時間中,幾人互相交換聯繫方式之後,便離開明日酒店,後面的時間中,除非有必要見面討論,否則多數需要討論的問題都會在網絡上進行討論。
錢倉一站在明日酒店外等候出租車,不一會,他見到一名身穿淺白色外套的女子正向自己走來。
“是你?好久不見。”梧桐舉起右手向錢倉一打了聲招呼。
“你也在這部電影裡面?”錢倉一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會在這部電影裡面遇見曾經的熟人,他的目光看向梧桐身後,“是整個團隊嗎?還是隻有你一個人?”
“我一個人。”梧桐回答這一問題的時候想到了自己上一部電影的經歷,她的神色變得有些失落。
錢倉一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沒有再繼續追問,“我現在要回旅館,不如先交換聯繫方式如何?都有時間我們再聊。”
“嗯,可以,我現在也有事情要做。”梧桐點頭,拿出自己的手機。
兩人交換了聯繫方式,意識到對方扮演的角色也是《僥倖2》的演員。
錢倉一回到自己的房間中,他長吁一口氣,雖然千江月和寓言的事情有一些波折,不過依然算順利解決,這件事他打算暫時先放一放,等電影結束之後再看情況。
剩下的時間中,錢倉一重新觀看起含冤雪後面的劇情,含冤雪後的下一個劇情點是真假刑場。
真假刑場故事涉及到官場政治鬥爭,時間是一個朝代的旱災時期,因爲旱災的影響,導致水稻顆粒無收,民不聊生,朝廷爲了救濟饑民,決定開倉放糧賑災,可是問題在於糧倉中的糧食早已經被位高權重的貪官低價出手賣給商賈,糧倉中剩下的糧食根本無法足額救濟災民,爲了將這一難關度過去,貪官決定將糧倉空虛的責任推到一名叫潘輕的清官身上。
貪官手段衆多,沒過多久便僞造證據將潘輕收押到牢獄當中,爲了儘快將此事了結,貪官對潘輕動用私刑,將其定罪,並且擇日問斬。
另一邊,皇帝派出的欽差大臣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貓膩,潘輕或許非但不是貪官,反而是清官,於是欽差大臣派人傳信到刑場,要求立即停止對潘輕行刑,等到事情查清楚之後再一併處理。
傳遞旨意的人員來到刑場將罩有黑布的死刑犯救下,可是貪官早已經得知此事,臨時將兩名囚犯調換,將潘輕押往另一個刑場,到時候只需要將這件事歸結於屬下失職即可。
按理來說,欽差大臣本應該徹查此事,問題在於貪官貪污的錢大多用於孝敬上級,上級又繼續孝敬上級,一層層孝敬上去,這些錢終究還是落在了皇帝手中。
如果要一直徹查下去,結果必然會惹出更多是非,說不定會將朝廷攪個天翻地覆。
欽差大臣將此事承於皇帝,得到的回覆是這件事暫時放下,先賑災後再查明緣由。
賑災期間,貪官開始將自己所做的事情栽贓嫁禍給潘輕,並且找到一些人混入饑民當中散播有關潘輕與商賈大戶同流合污的流言,成功將糧庫虧空的原因嫁禍在潘輕身上。
潘輕的家人打算上京伸冤,卻在路途中被歹徒殺害,落得個滅門的下場。
賑災期間雖然死了許多饑民,但是賑災的結果依然算成功,因爲朝廷尚在,一切體制都未曾改變。
來年風調雨順之時,欽差重提此事,奈何一年的時間足夠抹掉絕大部分證據,更何況壓根皇帝不想重翻此案,皇帝認爲這件事既然已經這樣,乾脆讓它過去。
潘輕不但冤死,死後還要遭受萬人唾棄,他的冤魂在世間遊蕩,來到鬼鎮。
對潘輕而言,他的清白比性命更加重要,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當時的情況,只要他的命沒了,清白自然也會被貪官奪去。平日裡爲官越是清廉,事發之時,越是能夠使人相信他是大貪官。
……
符之遙四人在鬼鎮中尋找刑場所在,他們來到鬼鎮中的菜市口,刑場中正有一青面大鬼叉腰等待,青面大鬼身邊有一人跪地,這隻鬼頭上罩有黑布,雙手被綁縛在背後。
秦觀膽子大,他上前將鬼頭刀交給青面大鬼,青面大鬼右手接過鬼頭刀揮舞了幾下,接着提刀便砍向跪在地上的人,黑布包裹的人頭落地,可是讓人驚訝的是頭顱落地之後竟然變成了一粒粒米,米粒散落一地,更讓人驚訝的是跪地的人竟然在此時站起,走下刑場,來到四人身前。
這名被砍頭的人正是潘輕,他對四人表示感謝,並且表示還有一件事想讓符之遙四人幫忙,接下來的時間,潘輕一邊開始撿地上的米粒,一邊向四人講述自己的故事。
潘輕故事講完之後,請符之遙四人告訴自己,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夠挽回聲譽,他剛將話說完,刑場上便出現了百來個面黃肌瘦的災民,這些災民全都擠在小小的刑場之上,像聽候審判的囚犯,等待發落。
隨後,潘輕繼續向四人提問,他伸出自己的右手,詢問四人:
自己手中只有這點米,如何救下這些饑民?
假如四人能夠解答他的問題,那麼他將會告訴四人關於無頭將軍和白衣婆婆的事情,雖然不一定能讓四人離開鬼鎮,但是說不定能夠從中找到離開鬼鎮的線索。
符之遙開始嘗試,她想到的第一個辦法是在電視劇中學到的方法,將一斤口糧換三斤麩糠,用質量更低的食物來滿足饑民的要求,如果是真正的饑民,符之遙還不會選擇用這種辦法嘗試,不過出現在刑場上的饑民都是鬼魂,試一試也無妨。
符之遙說完之後,潘輕手中的米粒兌換成了堅硬的麩糠,可是數目依然不夠讓饑民不餓死,當潘輕將麩糠交到饑民手中之後,刑場上的饑民頓時少了一大半。
此時,秦觀站了出來,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