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無法忍受,匡世寒先生,你根本不知道我這些年究竟有多痛苦,這些年,我整個人渾渾噩噩,完全就是行屍走肉,我一直在思考,我活着究竟是爲什麼?”
“幾乎每個夜裡,我都做同一個夢,我想回到買兔子娃娃的那一天,如果我知道結果會是這樣,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去那家店,更不可能買下兔子娃娃!”
“不過夢,畢竟只是夢而已,現在我已經想通了,與其不斷折磨自己,倒不如拼盡一切去復仇,我知道即使我拼盡全力也做不到,但是我不後悔,至少我曾努力過。我的一生已經毀了,我不能再讓它毀了別人!”
“如果我死了,請將我和我的女兒葬在一起,下去之後,我會直面我的女兒,告訴她,爸爸已經盡力了。”
張明的聲音中充滿着讓人不安的氣息,這些話,無異於死亡宣言。
原本張明還處於不同人生價值觀的抉擇當中,但是鷹眼的到來,讓天平失去平衡,張明已經做好決定,他要爲自己的女兒報仇,傾盡一切,然而,這不是張明冷靜分析之後得到的想法,而是他的愧疚感逼迫他下的決心。
這不是鷹眼願意看見的結果。
前往出口的通道上,鷹眼的腳步越來越快,現在張明還未到達他上一間房屋所在,如果這邊抓緊時間,那麼,一切還來得及。
“你報不了仇,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報仇,有些事情你只能躲着它,而能夠躲着,已經是上天的饋贈。”鷹眼跑了起來,到達出站口的時候才放慢速度,驗完票後,他從出口通道走了出去。
“我知道,匡世寒先生,你說的這一點我從我女兒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知道,不過我相信在真正驗證之前,未必沒有辦法消滅,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說不定能夠找到一種行之有效的辦法。我這一生中從來沒強求過什麼,但是這件事我必須去做,無論誰都阻止不了我,如果我沒能報仇,就讓詛咒娃娃殺了我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張明的語氣中透露出決絕。
“你等我,我陪你一起去,不要一個人行動。”鷹眼現在只能儘量想辦法穩住張明,“你的女兒一定不希望自己的爸爸也遭受詛咒娃娃的毒手。”
對於鷹眼來說,不讓張明去找詛咒娃娃,不僅僅是爲了張明好,也是爲了自己好。
讓張明去試探詛咒娃娃,看似是讓張明先去踩雷,方便自己執行後面的計劃,但是實際上張明死亡所帶來的麻煩遠遠大過他去踩雷帶來的收益,張明的人不但會讓警方介入其中,甚至還有可能導致詛咒娃娃丟失,一旦詛咒娃娃失去蹤跡,那麼,鷹眼花出去的片酬,這段時間的調查將全部白費。
“不,匡世寒,你不要過來,你光聽我說根本不知道詛咒娃娃有多恐怖,我之所以堅持要一個人去,就是不想害你。”張明也有自己的考慮,雖然匡世寒對他而言僅僅只認識一天,但他不想讓詛咒娃娃傷害這人。
“沒關係,我就是做這行的。”鷹眼安慰道,但是張明卻沒有再回答,而是選擇掛斷了電話。
鷹眼無奈,他嘆了口氣,隨後將手機收好。
之前乘坐銀色列車的時候,鷹眼早已經預先租好車,因爲列車相當準時,所以當他從出站口離開走到街道上的時候,他租的汽車剛好停在他的面前。
“請問是匡世寒先生嗎?”負責送車的人詢問道,並請鷹眼出示身份證和訂車時對應的匹配碼,他檢查覈對完之後便將車鑰匙交給鷹眼,“祝你愉快!”說完,這人轉身離開。
鷹眼打開門,坐入車內,接着繫好安全島,之後他的右手在屏幕上點擊,很快,系統切換到了導航界面。
導航目的地:昌河市昌河縣越河路19棟。
車程約一個半小時。
鷹眼掃了一眼,左腳踩下了油門。
……
午後的陽光比往常來得要更加猛烈,張明正開車前往埋葬詛咒娃娃的地點,也是他的另一個家。
此時,他的臉色很平靜,不像是去復仇,反而更像是安靜走向死亡的絕症病人。
多年的自責在此刻化爲了動力,他的內心不再如往常一樣飽受煎熬,因爲他知道,無論成功與否,這一切,今天都將宣告結束。
他的人生從女兒死亡的時候開始已經墜入深淵,直到今天,才終於觸底。
半個小時後,車子抵達目的地。
張明將車停在路邊,他打開後車廂,將提前準備好的工具拿出,鐵鏟、汽油、匕首、火柴和打火機等物品,所有的物品都是爲了能夠消滅詛咒娃娃而準備。
如何消滅詛咒娃娃?他的想法很簡單,先將詛咒娃娃挖出,然後倒上汽油,再一把火將詛咒娃娃焚燒乾淨。
整個過程乾淨利落,不會有任何猶豫。
張明走到院子門口,他從口袋中掏出已經許久沒有用過的黃銅色鑰匙,鑰匙有些生鏽,但並不影響使用。
咔嚓一聲,門鎖被打開,張明打開院門走了進去。
荒廢多年的院子中滿是雜草,甚至還能看見一兩隻蟋蟀在雜草叢中蹦來跳去。
恍惚間,張明彷彿看見了往日和諧的光景,只是,女兒的死狀也隨之浮上心頭。
張明沿着記憶中的位置搜尋,很快,他在後院找到了埋葬詛咒娃娃的地方,這裡有一塊大石頭作爲標記,確定好地點之後,張明先將大石頭挪開,接着用鐵鏟挖了起來,兩分鐘之後,他發現手中的鐵鏟觸碰到了什麼東西,於是迅速將旁邊的土都掀開。
不一會,當初埋下的娃娃再次出現在張明眼前。
幾團已經腐爛多時的黑色不明物質當中,一個髒兮兮的娃娃暴露在日光之下。
張明用鐵鏟將娃娃挖出,他驚訝地發現,娃娃的面容竟然與之前他在鷹眼電腦上看見的圖畫有許多相似的地方,其中最相似的地方是娃娃的眼睛,與真人一模一樣的眼睛,彷彿下一秒會轉動一樣。
詛咒娃娃躺在鐵鏟之上,一動不動,可是帶來的恐怖感一點都沒減少。
即使烈日當空,張明依然渾身發冷,他不敢相信自己多年前竟然將這麼恐怖的娃娃給帶回家。
“當初的可愛兔子只不過是僞裝。”張明將娃娃扔在地上,接着他轉身將帶來的裝有汽油的瓶子拿在手中,可是當他轉身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詛咒娃娃竟然消失不見,剛纔他丟下的地方根本沒有。
詭異的事情再次發生,而且是光天化日之下。
神情緊張的張明頓時警覺起來,他緩緩走到剛纔自己剛挖出的深坑邊。
詛咒娃娃就躺在裡面!
“不管這麼多了!”張明咬牙說道,他不想再浪費時間,於是直接將汽油倒在了深坑內的詛咒娃娃上,接着劃燃火柴扔了進去,火焰“嘭”的一聲高高衝出,像一條盤旋而上的火龍,差點燒到張明的眉毛。
炙熱的火焰中,詛咒娃娃彷彿是活物一樣,竟然不停翻滾,火中的身影甚至還在嘗試拍打身上的火焰,同時出現的還有淒厲無比的慘叫聲,像是在進行一場屠殺。
張明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其實,他對鷹眼的話並非完全深信不疑,他的心中還有一絲疑惑,但是此刻,這最後一絲疑惑也隨着慘叫聲而消失。
“孩子,爸爸終於幫你報仇了!”張明擡頭仰望天空,忽然,奇怪的感覺從他心底涌出,他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接着他發現,剛纔的慘叫聲竟然消失了。
發現這一點之後,張明雙眼緊盯着火焰中心,也是他剛纔挖坑的地方。
裡面除了土之外什麼都沒有,詛咒娃娃居然消失不見!
被人盯着的感覺從背後傳來,張明猛地轉頭,並且看向二樓,佈滿灰塵的窗戶上,一隻短小的手正在擦拭灰塵,隨後,詛咒娃娃恐怖的臉出現在窗戶中,明明被針線緊緊縫住的小嘴,此時竟然慢慢笑了起來。
面對如此場景,張明倒吸一口涼氣,他感覺現在並不是白天,而是寒冷的黑夜。
陽光照在身上根本無法驅逐他內心的寒冷。
眨眼間,詛咒娃娃消失在窗戶當中。
張明猶豫一秒,拿起剩下的汽油,向一樓的房門走去,他不會放棄!
……
時間回到錢倉一登錄主世界之前。
他在吃飽喝足休息好之後,終於點開了手機中的地獄電影客戶端,好友欄中的許多好友都發來關心的消息,並不僅僅只有地獄歸途團隊的演員。
【閻羅(電影《夜跑》中扮演許城):還好吧?希望你能夠看見我這條消息,可別這麼快就死了,說不定以後我們還有機會合作。】
【卷軸(電影《夜跑》中扮演谷木):蒼一,你怎麼回事?既然看見了,我也不得不說一聲,加油啊!別被地獄電影打敗!】
【梧桐(電影《電腦》中扮演杜依萱):蒼一,好久沒聊過了,今天忽然發現你生命有危險,活下來吧,你應該有這樣的實力,期待與你再次見面。】
【……】
演員之間的關係並不冰冷,雖然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無法在一個團隊當中,不過依然會交流一些信息,瞭解下對方的情況。
這些關心的消息,錢倉一慢慢回覆,全部解決之後,他發現寓言和小鑽風也發來了消息。
【寓言:來,登記吧,對了,問一下你團隊一共幾個人?】
【蒼一:稍等一會,我還沒和其餘的團員說,算上我一共有四個人。說完之後會找你登記,不要着急。】
【小鑽風:謝謝。】
【蒼一:不用謝。】
地獄歸途的演員,錢倉一沒有回覆,反正要見面,倒不如將話留着到時候再說。
解決完這些之後,他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評定表上。
因爲進入電影的方式特殊的緣故,所以地獄電影並不會向錢倉一發放片酬,但是名譽值卻不受影響。通常來說,答應幫忙的時候都會提前商談好片酬或者一些特殊的物品,然而小鑽風和寓言都是窮光蛋,自然也沒辦法預付片酬。
【姓名:錢倉一】
【代號:蒼一】
【參演電影:《舊命》】
【片酬:0(基本片酬+表現加成片酬+角色同步片酬+團隊加成片酬)】
【名譽值:1000(已有知名度+電影知名度+表現加成+團隊加成)】
【正式演員:四線演員】
數據上的收入只有名譽值,然而,隱性收益卻很多。
寓言和小鑽風兩名演員的加入將提升地獄歸途團隊的整體實力,與告誡會成員狹的交手提前得知了告誡會這一組織,被動技能的提升。
到此時,錢倉一的名譽值已經到達3080的數值,再按照同樣的速度發展下去,繼續參演兩部正式電影之後,錢倉一將再次參演晉升電影。
“如果能夠拿到《慧天華經》這一古籍,估計評分還要更高,可惜衛正山的語氣太過堅決,我沒有特殊道具,小鑽風和寓言的都已經用完,再加上與狹的苦戰讓人身心疲憊,種種因素加在一起,不得已只能放棄。人,還是要知足。”錢倉一上半身向後靠,雙手枕在腦後,同時伸了個懶腰。
“說到古籍,我手中還有一本《太陽的葬禮》,名字挺霸氣的,不知道電影究竟怎麼樣。找個時間去問問小太,看能否利用利用,畢竟單論收益而言,大型團隊電影的收益相當誘人。”錢倉一回想起自己身上的物品,這一物品已經放置了許久。
忽然,錢倉一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說起來,《焚海的寶藏》這部電影應該有續集纔對,畢竟當時是邀請我單獨參演的……難道是票房太差所以沒有續集?《維爾德拉手稿》裡面究竟是什麼?神秘小島上的山洞中又有什麼秘密?”想到這裡,錢倉一右手輕輕敲了幾下桌子,“不過也很正常,大部分故意留懸念的電影都會撲街,而不留懸念的電影即使大部分坑都已經填,但是爲了票房還是會繼續出續集,然後就出現了續集總會越來越差的魔咒。”
“話說回來,我當時是五線演員,片酬才一丁點,現在再去參演,不會給我壓價吧?對了,我有經紀人。”錢倉一眉頭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