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玲玲端着槍瞄準了葉楓，手指緊扣扳機，做好了隨時開槍的準備。
孫超和張蘭也都呆住了。
孫超忙制止道：“玲玲，放下槍。”
葉楓轉過身來，看看玲玲，又看看孫超和張蘭，緩緩說道：“我是在救你們，有很多事你們並不知道。”
玲玲心中一動，問道：“什麼救我們？你爲什麼殺他們？”
“他沒沒有死，只是昏迷而已。他們不昏迷，怎麼救你們？”
“爲什麼要救我們？我們過得很好，不需要人救，也不想離開這裡。”
孫超對葉楓還是信任的，忙對玲玲說道：“玲，你放下槍，先聽他說。”
葉楓說道：“你知道我找藥品救誰嗎？”
玲玲還是端着槍，“救誰？”
“救古海。”
“他？那種人不值得救。”
“哪種人？雖然在有些方面我也不認同他的做法，但是他並不是壞人。他在王良面前對你說的那些話也都是被逼無奈。他沒有什麼親人了，也沒有什麼老婆孩子。爲了活命，他不得不那樣說。”
“什麼？你說……”玲玲雙手有些顫抖，嘴脣哆嗦着問道：“你有什麼證據？”
“等你見到他可以問他。我們沒有遇到什麼野獸，是被護送我們的人要殺我們，他受了槍傷，其他人全死了。”
孫超走到葉楓跟前，問道：“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護送你們去尋找親人嗎？”
“你們如果相信我就跟我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一會被人發現就走不了了。”
張蘭好像才反應過來，忙跑過來問道：“去哪？”
“去找古海，到那裡我再詳細告訴你們。”
“古海？”張蘭想了一下，“他是個有心機的人，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的？想騙我們家玲玲？”
葉楓看向玲玲，說道：“玲玲是個好女孩，我來這裡就是爲了藥品，救你們也是正好看到你們在這裡。”
葉楓目光又看向張蘭，“你們可以不走，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們有一天肯定後悔。王良沒有你們想得那麼好，他吃人肉喝人血，就是一個惡魔。”
玲玲聽到葉楓罵自己丈夫，想到王良對自己一直都很好，也從來沒見過王良做什麼違背道德的事，不禁開始相信母親的話，認爲葉楓和古海就是串通一氣，另有不可告人目的。
玲玲說道：“你憑什麼這麼說他？你根本不瞭解他，他人很好，不是你說的那樣。看在你以前幫過我家的份上，你告訴我你有什麼目的我就放你走。”
葉楓不禁冷笑一聲，“我以爲我把你們放朋友，你們也會把我當朋友。現在看來，我這個朋友還不如一個壞人可信。那就隨你們吧。”
葉楓說完轉身要走，孫超忙攔住他，說道：“葉楓啊，我相信你的人品，不過這件事太突然，你能仔細對我們講一下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葉楓回身看了一眼拿槍瞄着自己的玲玲，對孫超說道：“她想聽嗎？”
孫超對玲玲一擺手，示意她放下槍，然後對葉楓說道：“她還小，不懂事，我們就到那邊雪堆後面說吧？”
葉楓和孫超一前一後來到了不遠處的雪堆後面，張蘭和玲玲在原地沒有跟來。玲玲還端着槍站在那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葉楓長話短說，五分鐘後孫超從雪堆後走了出來，來到張蘭和玲玲面前把葉楓所說又重複了一遍。
張蘭和玲玲聽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張蘭說道：“老頭子，你相信他嗎？萬一是騙我們的怎麼辦？我看那個王良挺好的，就是真的像說的那樣，那對我們玲玲也是很關心的，他肯定不會傷害玲玲。”
孫超問道：“那你覺得該怎麼辦？”
張蘭看看玲玲，說道：“我聽玲玲的。玲玲，你說怎麼辦？”
玲玲已經懵了，望望母親，又看看父親，說道：“王良不是那種人，我要找他問個清楚。”
孫超忙勸道：“千萬不要問。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你喜不喜歡王良？”
玲玲低頭想了半天，說道：“他挺好的。”
張蘭也問道：“他喜不喜歡你？我說的是真心喜歡那種。”
玲玲點點頭，“我感覺得出他是真心喜歡我。”
張蘭說道：“那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我們還回去。”
玲玲望望孫超，想聽他的意見。
孫超說道：“我和你媽的意思一樣，我們就當什麼人也沒遇到。”
玲玲顧慮道：“可是，萬一葉楓說的都是真的怎麼辦？”
“真的就真的，沒什麼大不了。”張蘭看了一眼雪堆，回過頭繼續說道：“現在什麼時候？這個時候活命是重要的。他吃人也不能說明什麼，只能說明沒糧食了。只要他對你好，愛你疼你，我們能活下去就好。現在我們就算跑，能去哪？半路就得餓死，凍死。”
玲玲看看昏迷的兩個保鏢，“他們怎麼辦？肯定會告訴王良的。”
張蘭看了一眼孫超，說道：“他們不能留了，要不王良會對我們起疑心。”
孫超爲難道：“那怎麼辦？你讓我殺人？”
張蘭往雪堆方向一努嘴，“他不是在嗎？讓他動手。你回去就對他說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願意做內應，等到他帶人來消滅王良的時候，我們就裡應外合。”
孫超不解道：“什麼意思啊？”
張蘭一撇嘴，“這你都不知道？我們兩邊都不得罪，給自己留個後路。不過估計他是帶不來什麼人了，肯定會被凍死。等到玲玲再有了孩子，王良就更不會爲難我們了。”
玲玲害羞道：“媽，你說什麼呢？什麼孩子？我不要。”
張蘭一本正經地說道：“媽給你說真的，你要抓緊時間懷孕，只要懷了孕，我們才能保險。”然後又對孫超說：“你快去，打發他走，別說錯話了。”
孫超這時也沒了主意，一切都聽老婆的安排。
來到雪堆後面，發現葉楓早已人去樓空，只得又返了回來。
“人走了。肯定是看出我們不想跟他走了。”
張蘭滿不在乎，說道：“走就走了吧。快，把這兩個人處理一下。”
“怎麼處理？”孫超問道。
張蘭說道：“埋了啊！就說掉進冰窟窿裡了。”
玲玲反對道：“這不是水面，哪有冰窟窿？快把他們救醒。”
張蘭說道：“救醒？那回去怎麼說？”
玲玲很自信道：“我有辦法。”
二
人沒救走，藥也沒得到，葉楓只有先返回去尋找古海。
腳下沒停，走到傍晚時分，來到一處陌上地。
這裡雪丘一座挨着一座，在其中一座雪丘上有一個洞，雪洞一人多高，兩米多寬。
看到這個雪洞，葉楓就想到了曾經和玲玲一起躲避雪狼時挖洞的情景。
那時的玲玲還是很天真，很單純，這才過了將近一個月，玲玲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望着雪洞發呆了半天，葉楓收回思緒衝裡面喊了兩聲。
洞裡很靜，沒有人迴應。
葉楓大着膽子往裡走了幾步，然後又喊了幾聲，還是沒有人迴應。
繼續往裡走，又前進了七八步，忽然一股腥臭味撲入鼻腔。
葉楓一下子就怔住了。
這個味道似曾相識，到底在哪裡聞到過？
葉楓搜尋着記憶。雪狼？不是。紅熊？也不是。是唐明？對，就是唐明身上的味道。
葉楓又仔細聞了聞，又像又不像。唐明身上的味道沒這麼重。
難道唐明死了？這麼冷的天，就算死了也不會臭啊。
“唐明！是你嗎？”
過了幾秒鐘，黑暗裡忽然傳來一聲低吼，像是猛獸發出了警告。
葉楓心頭猛一顫，慢慢後退，快到洞口時，轉身飛快跑出克十幾米。
洞裡的猛獸沒有追出來，應該也是害怕。能害怕人就說明那不是紅熊之類的動物，也許是隻受傷的狼。
葉楓腹中早已飢餓，現在雪地裡望着雪洞，琢磨着怎麼進去打個晚餐來吃。
雪洞裡情況不明，最好能把對方引出來，可是自己又手無寸鐵。
葉楓做了十幾個雪球，站在洞口把雪球一個個狠狠砸進洞裡。
洞裡的低吼聲又響起，而且越來越近，看樣子正在往外爬，不過這速度確實有點慢，看樣子受傷不輕。
十幾個雪球砸完，葉楓後退七八米，又蹲在地上一邊快速捏雪球，一邊觀察着洞口。
很快十幾個雪球有做好了，一手一個握在手裡站起來，掄起胳膊準備再投擲，忽然洞口出現了一個黑影。
這時天色已經更加暗淡，只能看清一個黑影趴在地上，一點點往外爬。
“這……這是人啊！”
葉楓扔掉雪球忙跑了過去，只見地上的人穿得並不厚，沒有棉衣只有破損的襯衣襯褲，長長的頭髮拖在地上蓋住了臉。
這人微微昂着頭，兩隻胳膊支着地，一條腿已經從膝蓋處斷開，只有肉連着，隨着身子移動，斷開的下肢左右來回擺動。
另一條腿的褲腿已經磨破，鞋子也沒有了，凍得壞死發黑的腿往後蹬一下，身子前進一下。
葉楓看得心中酸楚，問道：“你是誰？怎麼成了這樣子了？”
說着就彎下腰想去攙扶，可是手伸出又不知該怎麼去攙扶。
這人已經無法站起來了，看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低吼聲停止，變成了哭泣，“殺了我，幫幫我。”
聲音很悽慘，是個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