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場面得到了控制。
“陸總受傷了!”我對保安隊長說道。
此時陸涵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冷汗。我忍不住鼻子一陣發酸,如果不是我添亂,陸涵怎麼會受傷。
其他人立刻七手八腳地過來扶陸涵,我呆呆地看着陸涵被扶進車裡,看着車子駛向醫院,卻不得不先回辦公室。
雖然現在場面混亂,別人無暇顧及我是否對陸涵過於關心,可是如果我跟着同去,事後別人會怎麼看?到時候會給陸涵帶來更多的麻煩,所以我只能看着他遠去,祈禱他平安無事。
回到辦公室,爲了避免自己繼續胡思亂想,更主要的是想打探一下陸涵的情況,我抱了一堆文件去營銷系統。
“林雲,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商量下午去醫院看望陸總,你去不去?”沈蔓問。
“陸總在哪個醫院?他怎麼樣了?”我掩飾住自己的關心,儘量輕描淡寫地問。
“市二院,陸總這次傷得可不輕!”
我忍不住擔心起來,有多嚴重?”
“其實還好啦。”李思萌忍不住插嘴道,“沒有骨折。不過,估計要休養幾天,陸總是副總裁,哪裡禁得起這個?我估計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沒受過這個罪,那幫人太可惡了。”
聽李思萌這樣一說,我深有同感。這些家屬借死者敲詐勒索,陸涵現在還在醫院,情況未明,我怎能不氣憤?
“林雲,下午一點我們去看陸總,要不要算上你?”沈蔓再次問。
“下午我還有會要開,你們去吧。”
沈蔓不解地看了我一眼,“誰沒工作呢?你不能請假嗎?平時陸總對你可不差,現在他進了醫院,你連看都不去看他一下?”
“我真的有事。”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沈蔓撇了撇嘴,不再邀請。但是從她的表情裡,我可以看出她對我的不屑。現在的我在她眼裡就是一個冷血動物,隨她怎麼想吧。
蹺班去超市選了上好的排骨,又去藥房買了不少藥材。
晚上八點,我悄悄來到市二院。這個時間不是探病時間,醫院顯得有點冷清,我慢慢推開病房的門,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花的海洋。
陸涵聽見聲音,擡起頭來,“林雲,這個時間你怎麼進來的?”
“我有同學在這裡上班。”
我把牀頭櫃上的東西移了移,終於騰出點地方。
“不好意思,東西太多了。”陸涵抱歉地笑笑。
“可見你受傷有多少人關心啊。”不知道如果今天受傷的人是我,別人會不會也這樣關心,我呆呆地想。
“下午她們來看我時說本來邀請了你,但是你工作忙,我還有些失落呢。”
“那你有沒有覺得我是個很冷血的人?有沒有後悔替我捱了這一下?”我用嬉笑的語氣掩飾心中的感動。
“挨都捱了,還怎麼後悔?”陸涵佯裝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爲什麼會這麼做?你當時怎麼想的?”我忍不住問。
“我當時根本來不及想,就覺得你這麼嬌弱,哪裡禁得起這一棍,鬼使神差地就替你捱了這一棍。”陸涵說得雲淡風輕。可是他玩笑的話語後面,我能感受到那種濃濃的關心。
“這是我特地爲你做的,你嚐嚐我的手藝。”我將湯倒到碗裡,遞給他。
“別是讓我難以下嚥吧?我好歹救了你一命。”陸涵繼續開我玩笑,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還有沒有?”陸涵很快喝完了湯,笑着問。
我嗔怪地白了他一眼,“現在知道我手藝好了?”
“真的看不出來,你不但才貌雙全,連廚藝也這麼好。”
我羞澀地笑笑,又替他盛了一碗。
陸涵仍在醫院,公司這邊嚴陣以待。蔣浩和黃國華已經私下多次商量解決辦法,現在終於召開高管會議,商量最後的決定。
“總裁,很抱歉,這次的事情鬧得這麼大。”蔣浩沉重地說。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唐弈淡淡地說,“情況怎麼樣了?”
“經過這次事件,他們已把200萬降到50萬,事實上他們自己也清楚公司不可能給他們200萬,開高價錢只是爲了談判。”
“爲了避免再有人員受傷,所以我們是在警察局談的。對方雖然還是很強硬,但他們內心也希望私了。”黃國華補充道。
“爲什麼不訴諸法律?”我忍不住插嘴道。
蔣浩看了我一眼,“是可以通過法律手段,但是怕這些人繼續鬧,影響公司形象。”
我見公司有給錢的意思,又驚訝又生氣,“難道就屈服於這些所謂的死者家屬嗎?他們死了親人,公司已經第一時間表達了心意,爲何還要繼續索賠?我們公司又不是慈善機構,公司的錢也是合法經營所得,怎麼能任由他們敲詐勒索?這些人打着死者家屬的幌子,其實就是在勒索。我建議一分錢都不給,要給也給那些真正可憐、真正需要錢的人。”
我一口氣說完,不理會這些愣愣看着我的高管。
蔣浩乾咳一聲,“林雲不愧是法律系畢業的高才生,口齒伶俐。”
我的情緒還處於氣憤中難以平復。這個氣是哪來的?好像自從陸涵受傷以來,我對這件事就失去了客觀的態度。
唐弈看着我,眼裡突然閃現一抹笑意,“林雲說的很對,只是這樣的話說完出出氣就好了,現實問題還是需要現實手段解決。”
我呆呆地看着唐弈,難道他也贊成給錢嗎?唐弈在我眼裡向來都是是非分明的人,他會服軟嗎?不等我多想,唐弈就給了我答案。
“蔣浩,黃國華,你去告訴他們,公司不可能給他們50萬,最多30萬。再鬧下去,激怒了我們,他們一分錢也拿不到,要真打起官司來,他們佔不了便宜。到時候訴訟費、誤工費看他們承不承受得起。30萬是上限,儘量往下談,市場部那邊辛苦一點,想辦法消除之前的負面影響。”
幾位總監紛紛點頭。
我忍不住說:“我不明白明明不是公司的責任,爲什麼還要給他們錢?”
唐弈威嚴地說:“林雲,這事件到此爲止,這是最後決定。”
我不情願地閉上嘴,心裡卻非常生氣,默不作聲地跟着唐弈出了會議室。
剛回到辦公室,唐弈就放柔了語氣,“林雲,你不服氣?”
我毫不畏懼地看了唐弈一眼,“當然不服氣,爲什麼要給他們錢?跟他們打官司好了,難道我們會怕嗎?”
“你肯定沒有學過成本覈算。”唐弈笑着說。
“我的專業是法律。”我生硬地說,“所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我們是可以不給錢,但是你想過這個後果嗎?你要他們天天來鬧?不但影響其他員工正常工作,也會造成很大的負面影響,這個不是錢能買來的。”
我訥訥地說:“爲什麼不請政府出面?”
唐弈搖搖頭,“你以爲請政府出面事情就能很快解決嗎?既然這樣,我們爲什麼不在最短時間裡解決這個事情?你還小,等你接觸多了,你自然會明白我今天這樣做是對的。畢竟,他們也死了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