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你究竟是誰

第666章 你究竟是誰

張琪鈺笑道:“大言不慚!”

他做北疆的生意多年了,黃春輝和廖勁都沒開口,一個年輕人算什麼?

外面感悟的包冬開口,“這是陳州楊使君!”

張琪鈺一怔,“楊玄?”

“滾吧!”

這人多半是楊氏的狗,楊玄看了外面的老賊一眼。

張琪鈺笑道:“大不了老夫不做陳州的生意,又有何難?哈哈哈哈!”

“你可以去試試。”楊玄坐下,不再搭理他。

張琪鈺冷笑走了。

老賊跟着他,笑嘻嘻的道:“郎君纔將從桃縣回來,黃相公讓他留在桃縣……”

張琪鈺身體一震。

轉身走到房間外,“楊使君,此事……”

楊玄擺擺手,“出去!”

王老二單手就把張琪鈺拽走。

“何須如此?”安紫雨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的笑。

纔將被張琪鈺逼迫了半晌,此刻揚眉吐氣,實在是心情大好啊!

“這等大商人,嗅覺最爲敏銳,大戰在即,他怎麼可能冒險來北疆?且……司業,搬運經書之事,是您主動尋到的他,還是他主動來的?”

大戰在即,不由得楊玄會這麼想。

大戰後,廖勁接手,北疆將會迎來一次洗牌。等到那時候再佈局就晚了。

安紫雨說道:“此事已經着手半年了,那些車馬行都不敢接,這不,前日我令人再去尋人商議,就遇到了張琪鈺……”

她看到楊玄眯着眼,似乎,有些厲色閃過,心中一凜,“子泰,難道這裡面有鬼?”

“張琪鈺生意這般大,應當坐鎮長安張羅纔是,來北疆作甚?且時機不對。故而,我在想……

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那些經書定然被人發現了。他來此,便是想通過此事謀劃些什麼。”

楊玄說道:“您想想,他這般逼迫玄學,就不怕自己的兒子進來後,被玄學穿小鞋?既然愛子,爲何給自己的兒子挖這麼大一個坑?”

安紫雨平日裡就管理玄學內部事務,對於這等鬼蜮伎倆琢磨的不多,但,畢竟聰明啊!

“你是說,他是故意的?可他的兒子進了玄學,就算是密諜也好,我玄學內部並無見不得人之事,也沒有機密,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司業啊!

您這般簡單,讓我怎麼放心玄學留在臨安?

楊玄苦笑,“他那個兒子是人渣?”

“人渣……這個詞用得好,就是人渣!”

“您想想,他那個人渣兒子進了玄學,不可能一下就變好吧?”

“不能,就算是掌教親自出手教導,少說也得數年,乃至於十數年。”

“狗改不了吃屎!”楊玄笑道:“他那個人渣兒子進了玄學,若是幹了些作奸犯科之事,那還好說,大不了把他交出去。

可他若是幹了些天怨人怒之事……司業,玄學的子弟犯下大錯,您說,玄學可會被牽連?”

安紫雨心中一驚,“難怪他逼迫如此,也不擔心兒子進來吃虧。原來是想用一個兒子把我玄學全數拉下去!賤狗奴!”

“司業,等等!司業!鍾先生,攔住司業!”

咻!

呯!

鍾會捱了一戒尺,眼圈烏青,但好歹攔了安紫雨一下。

楊玄追出來,“司業稍安勿躁,我派了人去收拾他。”

安紫雨回來坐下。

楊玄說道:“經書之事交給我,我來辦。”

安紫雨感慨,“當初王氏舉薦你時,我還發牢騷,說什麼都往國子監塞,如今看來,卻是我錯了。”

楊玄陪着她唏噓了半晌,才提及正事,“司業對這個山門可滿意?”

“不錯。”安紫雨看着很滿意。

“是不是……小了些?”

臨安比不得長安,沒那麼大的地盤給玄學,故而山門不大。

安紫雨嘆道:“伱那句話話說的極好,到了哪匹山,便唱哪首歌。如今玄學吃吃苦頭,也好。”

可玄學上下都是大爺啊!

他們最喜在寬敞的地方,指着辯論的對手呵斥。一邊踱步,一邊唱歌;一邊踱步,一邊辯駁;最好把曲江池也搬來臨安,大夥兒坐在水邊,木盤子上盛着酒杯,停在誰的邊上,誰就吟詩一首,或是高歌一曲。

瀟灑的一批!

但現在的新山門太小了,讓他們覺得侷促。

楊玄微笑,“司業可想換個大地方?”

安紫雨愕然,“什麼大地方?”

“桃縣,如何?”

……

安紫雨隨即去尋了寧雅韻。

仙翁仙翁!

值房外堆着幾根好木料,這是寧雅韻制琴的原料。

“掌教。”

仙翁仙翁。

輕聲變得柔和了些,隨即停下。

“紫雨啊!還有誰?”

掌教的修爲,好像又提升了。

“掌教。”

“是子泰。”

二人推門進去。

寧雅韻坐在琴後,雙手壓在琴絃上,含笑看着進來的二人。

掌教的臉,好像更白皙了些。

近乎於白嫩。

這,不大科學吧!

大把年紀了,您還來個返青?

楊玄暗自吐槽,坐下後,說道:“大戰在即,黃相公讓我去桃縣。”

寧雅韻蹙眉,“陳州呢?”

“潭州軍新敗,無能爲力。”

“那麼,何時歸來?”

楊玄擡頭,見寧雅韻神色平靜,就知曉自己還是小覷了這位掌教。

“看此戰的結果,以及戰後的運作。若是順遂,大概,就不回來了。”

“明白了。”

寧雅韻笑道:“子泰事多,趕緊去忙吧!”

楊玄看了他一眼,那雙眸子溫潤,卻彷彿什麼都知曉了。

更有一種平靜的令人不禁想放空腦袋的韻味。

楊玄忍不住問道:“掌教如今每日還在散內息嗎?”

“散!”

神人!

楊玄乾咳一聲,“我厚顏,想請掌教去桃縣。”

赫連峰御駕親征,天知道身邊有多少好手。沒有寧雅韻在身邊,楊玄覺得小命隨時都有可能玩完。

寧雅韻看着他,平靜的點頭,“你不說,老夫也會開口。”

老寧,好人啊!

“多謝掌教。”楊玄鄭重行禮。

“玄學早已與你綁在了一起,榮辱與共,你若是出了意外,玄學便無立足之地。”

寧雅韻把這等利益糾纏說的赤果果的,但楊玄看着那雙眼眸,卻覺得理所當然,他心中一顫,“掌教不會真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吧?”

玄學說什麼清靜無爲,可能做到的有幾人?看看玄學上下,哪個像是有道高人?

都是活生生的人。

但正因爲如此,玄學才顯得格外的親切。

高不可攀,指的不只是高山,還有人。

寧雅韻莞爾,熟悉的氣息歸來,“老夫最近學釀酒,晚些一起嚐嚐。”

還是那個熟悉的掌教……楊玄心中一鬆,“好。”

等他走後,安紫雨說道:“子泰的意思,此戰後,讓咱們跟着他去桃縣。我覺着也好。不過,總覺得不對……”

寧雅韻說道:“覺着玄學成了他的附庸?”

“嗯!”

“許多時候,聽從老天的安排就是了。”

寧雅韻說道:“此事等大戰之後再說。”

下午,楊玄再度來到玄學。

“掌教在等你。”

包冬看着急匆匆的,楊玄問道:“你這是去哪?”

“前陣子不是準備弄一個偏殿嗎?我定了些貨,司業說不建了,這不,我得去取消。”

楊玄見他愁眉苦臉的,就笑道:“那你苦着臉作甚?”

包冬苦笑,“我砍價的時候,收了回扣。”

艹!

楊玄怒了,“你這個可不地道。”

包冬嘆道:“那些回扣都交給了司業,不過是換個法子讓他們降價罷了。如今生意做不成了,回扣也得還回去不是。”

“人才!”

楊玄到了寧雅韻的房間外。

“祭酒。”

“子泰啊!進來吧!”

楊玄推門進去。

室內一股子木材的味道。

寧雅韻左手一塊木板,右手一把小刀,一點點的削着木板。

“老夫馬上好,你坐。”

“好。”

楊玄坐下,也不見外的給自己弄了一杯茶水。

寧雅韻左手拿着木板,穩定的讓楊玄看不到一點顫動。右手的小刀輕鬆的劃過木板邊緣,一絲絲木屑捲縮着往下蔓延。

楊玄看一看的,不知何時,竟然發呆了。

“咳咳!”

寧雅韻乾咳,楊玄如夢初醒,擡頭,茫然道:“我剛乾了什麼?”

“你什麼都沒幹。”

寧雅韻喝了一口茶水,微笑道:“此戰可有把握?”

“不敢說把握。”楊玄說道:“北遼大軍少說二十萬以上,我北疆雖說是固守,可重壓之下,很難說得清。”

“不過,老夫看你卻自信滿滿。”

“殺了就是。”

楊玄覺得許多時候遇到事兒別猶豫,一頭闖過去就是了。

“玄學有多少人,老夫其實不在乎。”寧雅韻說道:“兩三個省事,十幾個熱鬧。這等事看的是天意。

天意不可違,讓玄學子弟越來越多,老夫也只能硬撐着。說來,還得要感謝你。”

“我出仕也是靠的玄學,掌教何須如此。”

“你記情,這也是老夫答應把玄學搬來北疆的緣由之一。”

“還有之二?”楊玄笑道。

“自然是有的。”寧雅韻起身走到角落,單手拿起一個罈子過來。

他小心翼翼的把封口打開,低頭嗅了一口,陶醉的道:“就是這個味!”

楊玄去側面櫃子里弄了兩個大杯子,又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打開,是肉乾。

酒是米酒。

看着有些渾濁。

楊玄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

“當初武皇退位,太上皇登基,從那時起,老夫便沒去過朝中。”

“您只是不給面子。”

“是啊!可知爲何?”寧雅韻喝了一口酒水,眯眼咂嘴,“酸了些,回頭再改進。”

“不知。”楊玄覺得這樣的酒水適合吃烤肉,大口的喝酒,大塊吃肉。

“當初皇帝曾來國子監……就是當今皇帝。”

“是。”

寧雅韻溫和的道:“他來國子監尋到了老夫,很是和氣的說了一番話,大致意思,便是想親近親近。”

“祭酒定然是拒絕了。”

“那時候老夫的性子,不是這樣。”寧雅韻笑道:“那時候老夫該出門就出門,偶爾還去幾個交好的人家喝酒什麼的。”

“掌教還有這等時候?”楊玄看着他,眼神不對。

“老夫不去青樓!”寧雅韻淡淡的道。

寧雅韻的感知能力太強了……楊玄赧然,“我沒想這個。”

“做官不虛僞,不會說假話,不是倒黴,便是無法升遷,老夫理解。”寧雅韻喝了一口酒水,酸的蹙眉,“老夫一看皇帝,知曉此人乃是睚眥必報的性子……”

“您想說他是個小人嗎?只管說,我不介意。”

“你巴不得老夫這般說吧!”寧雅韻淡淡的道。

“呵呵!”楊玄厚顏笑了笑。

“皇帝野心勃勃,老夫怎肯把國子監也跟着捲進去?便婉拒。隨後你也知曉,帝后中毒,孝敬皇帝飲鴆自盡,太上皇爲太子……”

“咦!放了一會兒,竟然酸味少了不少。”寧雅韻有些驚喜的再品了一口,“從那時起,老夫便在國子監中彈琴,罕有出門。”

“您這是避他?”

“是啊!可老夫也知曉,皇帝睚眥必報,但凡開罪過他的,就跑不了。老夫等啊等,終於等到了。那一刻,老夫心如止水。”

原來,還有這一層淵源!

楊玄心中暗喜。

“皇帝出手,安樂的日子沒了,老夫知曉,關中留不得。故而,你的邀請對於老夫來說,便是及時雨。老夫當時可矜持了?”

“矜持了。”楊玄笑道。

“在國子監中躲了多年,老夫忘卻了那些交際的手段,不過,你不是外人,丟人就丟人吧!”

“看您說的,您丟人,不也是我丟人嗎?”

寧雅韻指指他,“看,官做得越大,就越會說話。”

楊玄笑了笑。

寧雅韻說道:“老夫一直很好奇,子泰。”

“您說。”楊玄喝了一口酒水,發現愈發的酸了。

“去桃縣,老夫是不答應的!”

楊玄苦笑,“您不答應也沒事。”

少了一個大靠山啊!

心疼!

“說來也有不少年頭了,當初你進國子監,老夫擔心王氏弄什麼手段,就觀察了你一陣子。很是淳樸的少年,沒什麼野心,沒什麼進取心……”

“您還觀察過我?”楊玄一直以爲自己剛進國子監那會兒,就是個孤魂野鬼,沒人關注。

“嗯!”寧雅韻左手撫琴,愉悅的聽着琴聲消散,“可等你出仕後,卻恍若身後有虎狼在追趕,一路急不可耐的往前衝。是什麼讓你變了個人?”

楊玄剛想說話,寧雅韻伸手壓壓,微笑道:“來到臨安後,老夫見到了黃林雄等人。玄學中有些法門,老夫看到了些不凡之處。這等人,帝王也求之若渴。那麼,他們爲何依附你?”

楊玄心中一震。

寧雅韻放下酒杯,叮的一聲。

然後,開口問道:

“子泰,你,究竟是誰?”

……

求票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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