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坑(爲‘醉裡掌燈’白銀加更3)

第301章 坑(爲‘醉裡掌燈’白銀加更3)

下衙後,楊玄出了宮城。

老賊吸吸鼻子,“郎君去祭祀了?”

“你的鼻子倒是靈。”楊玄疲憊的道。

老賊笑道:“小人當年盜墓,先要嗅嗅味道,若是香火氣沒了,就說明這墓穴的後人斷了往來。哪怕是有一絲香火氣殘留,小人也不會下去。”

盜亦有道?

楊玄問道;“那北遼的帝陵呢?”

老賊嘿嘿一笑,“北遼人不點香火。”

艹!

楊玄雙目呆滯,王老二出來一天了,急切的想回去吃東西,“郎君,可是回家?”

“去國子監。”

此刻唯有阿寧的小手才能安慰楊老闆的疲憊。

到了國子監,周寧正在收拾東西。

再過一陣子,她就要回家待嫁了。

“阿寧。”

“你怎麼來了?”

二人一陣嘀咕。

“今日如何?”

“還好,就是史貴試探了我一下,我回絕了。”

“一家四姓的?”

“對。”

周寧看着他,眼神不大對,好似歉疚。

“阿寧,你……”楊玄把玩着細嫩的小手,神飛天外。

“那日楊氏的人半路攔住我,提及你去東宮之事,我給了她一鞭子。”

我去!

“幹得好!”

楊玄這才明白史貴今日的試探從何而來。

他做了一家四姓的女婿,按理應當要拉攏一番,可今日史貴卻徑直試探,甚至有些不耐煩,說明他是奉命而爲。

周寧抽了楊氏的人一鞭子,這便是表明了心跡,東宮中一家四姓的人自然會把他視爲對頭。

“你不怪我?”

“怪你作甚?你出手還好,我若是出手,東宮中怕是就不得安寧了。”

“吹牛。”

“呵呵!”

“子泰。”

“嗯!”

“你準備在東宮待多久?”

這個問題楊玄想過多次,“走的越早越好吧!”

“那需要政績,可東宮難覓政績。”

“好歹比太常寺強。”楊玄苦中作樂。

回到家中,怡娘也問及了今日的情況。

“還好。”

等楊玄進屋後,怡娘問了老賊。

“郎君看着有些累。”老賊也沒能進東宮。

“東宮看着如何?”

老賊想了想,“就像是一座墳墓。”

怡娘:“像是誰的墓?”

老賊默然良久,“一個倒黴皇子的墳墓。”

第二日,楊玄起牀後,先給自己打個氣。

“要努力,要努力……”

“你這是催眠,不夠有力。”朱雀輕蔑的道。

“那要喊什麼?”楊玄問道。

“奧力給!”綠燈跳動着,節奏感很強。

給你妹!

“郎君。”

章四娘進了臥室,開始整理牀鋪。

她背對楊玄,只是一個彎腰。

楊玄出去了。

王老二正在修煉,問道:“郎君你彎着腰作甚?”

老賊笑的曖昧,“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一泡尿之後,君子恢復了常態。

吃早飯時,章四娘臉紅紅的,怡娘蹙眉問道:“這是燒了?”

章四娘搖頭,“沒,就是熱的。”

“嗯,回頭叫人來弄個冰窖。”怡娘終於想起了此事。

“好!”

所有人都舉手贊同。

“多弄些冰。”老賊強烈建議。

怡娘說道:“今年夏季已經過了一陣子了,無需太多。”

王老二迫不及待的道:“怡娘,可以弄冰水喝,加點飴糖和梅子,好喝的不行。”

“這是什麼?”怡娘還真沒喝過。

王老二說道:“是南周那邊的東西,我在汴京每日都出去買來喝,老賊也喜歡。”

老賊嚴重同意。

“好吧好吧!”

到前院時,王老二照例去問候了屠裳,順帶給了一袋子肉乾。

“你自己呢?”屠裳看着他的眼神溫和。

“我還有。怡娘給我弄了好些,秦副使還欠我許多錢,回頭我尋他要,再去買些來。”

“他欠你什麼錢?”秦簡是副使,自然不可能尋王老二借錢。

“人頭錢。”

秦簡最近春風得意,朱偉已經說了,讓他等等,侍郎隨即會出個缺。

禮部侍郎啊!

這便是重臣了。

若是在致仕之前混個尚書……孃親,這便是祖墳冒青煙啊!

大清早秦簡來到了禮部。

“見過秦郎中。”

對這位禮部的當紅炸子雞,門子很是恭謹。

“嗯!”

秦簡知曉自己最近不能太得意,但也不能太低調,否則會被人看輕。

他矜持的頷首。

“秦郎中果然氣勢不俗啊!”

幾個官吏讚道。

隨即他們就看到秦郎中面色大變。

一個看着有些憨傻的年輕人過來,“秦副使。”

“老二啊!”

“我的人頭呢?”

幾個官吏聞言一怔。

這是什麼鬼話?

可秦監卻乾笑道:“回頭就給,回頭就給。”

“那我回頭就來哈!”

“好好好!”

一個人頭二十錢,這是他的許諾。

王老二在葉城一戰砍下的人頭足以堆成一座小山。

老夫的嘴怎麼就那麼賤呢?

禮部的人看到當紅流量秦郎中輕輕抽了自己的嘴角一下。

楊玄進了值房。

剛坐下,外面有人來尋他。

“鍾先生吩咐。”

東宮體系繁雜,總統領便是太子詹事鍾遂。鍾遂深得太子信重,言必稱先生,所以東宮的人也就跟着如此稱呼。

“鍾先生令楊中允此後負責接送東宮與陛下那邊往來的文書。”

這不是事啊!

楊玄笑道:“是。”

官員一走,楊玄發現高越和馮時堂一臉絕望,就像是死了耶孃般的。

“中允!”

高越的眼眶竟然紅了,“敢問中允,可是與鍾先生有仇?”

“我不認識此人。”

這是實話。

“那鍾先生爲何讓中允去負責文書往來之事?”

楊玄不解,“難道此事不妥?”

“極爲不妥。”高越想哭,“宮中看似一體,可實則皇后獨自一系,東宮獨自一系,陛下那裡最大。”

馮時堂苦笑道:“從殿下做了太子後,陛下那邊的人就會給咱們吃苦頭。後來咱們就學乖了,儘量遠離他們,讓他們尋不到由頭。”

高越說道:“可文書必須要往來,由此,送文書的官員就成了他們羞辱和坑害的目標。中允的前任剛來時頗爲能幹,熱情大氣,可自從去了幾次陛下那邊之後……”

這對父子瘋了嗎?楊玄嘴角抽搐,“那邊是誰?”

“韓石頭掌總,目的……小人不敢說,想來中允應當清楚。”

皇帝要羞辱兒子作甚?

楊玄仔細想着。

朱雀說道:“刺激!”

楊玄還在想,朱雀繼續說道:“都爬灰了,臉都不要了,可皇帝年歲大了呀!有心殺賊,無力迴天。可如今又沒有小藥丸,也沒有印度的油,他能如何?”

我特麼!

楊玄覺得自己接觸到了皇帝和太子之間矛盾的一條線索。

爲了刺激這話楊玄覺得不會是主因。

但連帶羞辱東宮官員,這是瘋了嗎?

而鍾遂爲何把這個活交給他?

鍾遂是太子的人,他要出手對付的必然是太子的對頭。

楊玄昨日表態,拒絕站在一家四姓這邊。

那麼,就代表他不可能站在太子這邊。

鍾遂出手對付他,便是對付太子的對頭。

一家四姓也謀劃過這個職位,想送人進來幫襯大外孫。

但被楊玄搶先一步。

如此,把我弄走,再換自己人來。

好算盤!

楊玄起身,“不必驚惶!”

高越二人只是苦笑,看楊玄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死人!

死倒是不至於,但灰頭土臉是免不了的。

“楊中允。”

一個小吏請見。

“殿下剛寫了祈福文書,還請楊中允送去梨園。”

皇帝如今整日就在梨園中廝混,和貴妃鴛鴦雙飛,羨煞皇后和一衆後宮,據聞有人在扎貴妃的小人。

“是。”

楊玄接過文書,隨即出發。

東宮的人就這麼一點好處,能穿行與宮禁之中。

半路,楊玄突然蹲下。

內侍不耐煩的道:“快走!”

“鞋子鬆掉了。”楊玄指指脫出來的鞋子。

他就坐在地上,把鞋子拿起來,順帶反過來抖抖。

內侍站在前方,不耐煩的轉來轉去。

路邊有一塊小石子,邊角頗爲鋒銳。

楊玄穿好鞋子,起身時走到小石子邊上,輕輕跺腳,彷彿覺得鞋子不大合腳,彎腰捏了幾下。

就在彎腰時,他撿起了小石子,握在手心中。

帶路的內侍把他領到了梨園外,這一路楊玄走的很快,堪稱是健步如飛。內侍頗爲不滿,又譏誚的笑着,彷彿說他這是急着去鬼門關。

“等着。”

楊玄笑了笑,見門口幾個內侍衝着自己獰笑,也不在意。

一隊樂師走來,接着是一隊女人,不知是歌姬還是舞伎,其中幾人穿着露臍裝,頗爲誘人。

楊玄目不斜視,隨後看着內侍出來。

內侍衝着他招手,“進來。”

楊玄頷首,左手握着文書,右手握拳。

迎面走來一個內侍,他手中拿着一個花瓶,走路時能聽到花瓶中有水聲迴盪。

內侍看着他,笑的很是得意。

二人即將接近。

內侍的手蓄力,準備把花瓶砸過來。

撞倒內侍,水還打溼了文書,這是瀆職!

楊玄平靜的看着前方,他看到了韓石頭。

再裡面就是梨園。

韓石頭身形筆直,微微蹙眉。

許多時候,他不能插手太多,否則會引發猜疑。

但小郎君如何應對皇帝這邊的刁難?

他深吸一口氣,想着各種解決之道。

內侍舉起花瓶。

楊玄右手在大腿上用力劃過,褲子破裂,一道歪歪斜斜的傷口裂開,鮮血涌了出來。

韓石頭蹙眉聽着身後的動靜。

“呯!”

這是花瓶破碎的聲音,先前幾個內侍商議,準備把花瓶砸在新來的這位太子中允的身上,打溼文書。

至於貴妃,樑靖進宮時曾在貴妃那裡談及楊玄,說此人不識擡舉,賤人!

楊玄從貴妃的救命恩人,變成了對頭……

但即便是如此,內侍們依舊調整了動手的級別,沒有給楊玄上大餐。

打溼文書,呵斥少不了,更要緊的是,皇帝可以順勢呵斥太子輕浮……祈福文書都保管不善,你還能做什麼?

從楊玄到內侍們,所有人都是這對父子鬥法的工具。

韓石頭嘴角緊抿,看着裡面皇帝的身影,眼中利芒閃過。

老狗!

“啊!”

身後傳來了慘叫聲。

小郎君動手了?

韓石頭心中一緊。

哪怕是呵斥內侍也好,動手就錯了!

皇帝身邊的人,哪怕是阿貓阿狗,太子那邊的人都得敬着。這方面太子做的頗好,見到他竟然主動行禮,口稱:二兄。

小郎君畢竟太年輕,年輕氣盛,罷了,咱去看看。

韓石頭回身。

楊玄站在那裡,右側褲子大腿處不知被什麼撕開了一條縫,鮮血就從那條縫隙中不斷流淌下來……

幾個內侍呆若木雞站在邊上,其中一人還保持着扔東西的姿態。

“何事?”

韓石頭喝道。

內侍們紛紛看向他。

楊玄右手發力,小石子變成了碎屑,他鬆開手,碎屑緩緩落在了腳邊。

他擡頭,指着扔花瓶的內侍,平靜的道:“此人用花瓶砸了下官。”他再指指自己身側的內侍,“此人拿着碎瓷片,劃了下官大腿。”

他身邊的內侍面色漲紅,“韓少監,他撒謊!”

扔花瓶的內侍結結巴巴的道:“咱只是……他這是污衊!”

一羣蠢貨!

韓石頭走了過來。

楊玄的身上溼漉漉的,右腿依舊在流血。他的眼皮子微微跳了幾下,顯然是在忍痛。

“誰?”韓石頭問道。

佈置好的坑楊玄踩了,但好像這些蠢貨出了岔子。

拿花瓶的內侍此刻滿腦子都是懵的,他不知道楊玄的右腿是咋回事。他甚至看了楊玄身邊的內侍一眼,心想難道真是這個蠢貨劃的?

“少監,咱不知道啊!”

另一個內侍下意識的道:“他撞破了花瓶,碎片劃傷的。”

韓石頭看着他,淡淡道:“滾!”

花瓶撞破沒問題,但撞破的碎瓷片竟然能劃破褲子,更是能在大腿上劃出這麼深的傷口……你那花瓶是帶着內息砸過去的吧?

楊玄左手揹負在身後,此刻拿出來,文書完好無損。

“這是殿下的祈福文書,還請轉交。”

韓石頭接過,“咱知曉。你的腿……”

楊玄微笑,“不礙事。”

他對幾個內侍頷首,緩緩轉身走了。

剛開始他還能保持正常的步行姿態,十餘步後,右腿就漸漸被拖着前行。

他就這麼一瘸一拐的緩緩消失在衆人的視線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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