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錢吉拆遷

第166章 錢吉拆遷

錢吉剛去城中視察了一圈,回來得知楊玄病了,就關切的問了病情。

“小病。”曹穎含糊不清的說道,眼中帶着正氣。若是怡娘在,定然會說毒士在想着挖坑埋了誰。

按照慣例,爲了保住官位,官員們往往會把大病說成是小病……錢吉尋個機會把蔣真叫到了自己的值房內。

“明府的病情如何?”

“不知,說是小病。”

“去吧。”

錢吉在思索此事,沒注意到蔣真有些失魂落魄的。

“楊玄病倒了,曹穎不能一手遮天,如此,老夫且去試試。”錢吉帶着如沐春風般的微笑去尋到了曹穎。

“明府病了,曹縣丞這邊忙的不可開交,老夫也不忍偷懶,有事只管說話。”

這是來奪權的。

甄斯文想給曹穎一個眼色,但錢吉衝着他微微一笑,比較矜持的那種。

“正好有一事。”曹穎揉揉眉心,有些疲憊的模樣,“城中準備弄個作坊,要徵用些宅子。此事本是明府去,可明府病倒,老夫想交給斯文……”

曹縣丞就是我甄斯文的再生父母啊!甄斯文的身體微微顫慄。

錢吉一看他的反應,就知曉這是真事兒。

“就是徵用宅子?”

“對,縣廨中的人儘可調用。”

此事做好了能樹立威信,縣廨中的人儘可調用,能拉攏人手。

一箭雙鵰……錢吉肅然道:“明府病了,我等該同舟共濟纔是。”

曹穎第一次認真的看着他,良久點頭,“日久見人心,好。”

錢吉回身,“蔣真,甄斯文,另外再叫幾個胥吏,走。”

這一下把胥吏差不多都叫走了,縣廨裡安靜的嚇人。

曹穎坐在那裡,悠閒的端着一杯茶喝着。

“一路走好。”

錢吉帶着人尋到了那塊地。

“錢主簿,此次拆遷涉及十餘戶人家。”

甄斯文死板的介紹着。

曹穎說了這事兒本是該他帶隊來做的,可現在被錢吉頂替了。

“叫出來!”

錢吉長期在繁華地方爲官,此次被淳于氏弄來太平,也算是委以重任。

一家四姓謀劃北疆節度使失敗,轉而走從底層包圍的模式,據聞這個主意當時被提出來時,一家四姓的家主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大讚。

所謂底層自然不會是胥吏,而是縣丞,主簿,縣令,別駕,刺史……

一家四姓手中的人很多,許多人沒法安排職務,就只能吊着。這裡尋到新方向後,那些閒置的人會一步步的被安排過來。

這是滲透!

當滲透的人數和職位足夠時,節度使是誰也不重要了。

而他被派來太平,除去滲透之外,還有一個任務,那便是趕走貴妃的走狗,太平縣縣令楊玄!

十餘人家被叫了出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羣人蹲在自家門前,畏懼的看着錢吉。

甄斯文回身,“錢主簿。”

剩下的事兒他不準備干涉。

錢吉乾咳一聲,威嚴的道:“這裡即將被徵用,城中另有空屋,你等可搬遷去。”

有的人犯流放刑滿回家後,空出來的宅子就等着新人入住。人犯人來人往,太平城中總是有屋子空着。新來的人絕望,走的人多是念念不舍。

“啥?搬遷?”一個老人顫顫巍巍的出來,行禮一絲不苟,找不到半點毛病。

“對,搬遷!”錢吉皺眉,“給你等三日。”

他在繁華地方爲官時,拆遷算是一個肥差,官府補償多少就是管事官吏的一句話。繁華地方的百姓也聰明,往往會給些好處,於是官吏們網開一面,誇大了他家的損失。

於是一榮俱榮,虧的只是大唐。

這些都是人犯,屋子也不是他們的,讓你搬遷誰敢囉嗦?弄不死你!

這便是官府的姿態。

而他倚仗的便是手中隨時能砸出去的懲罰,也叫做律法。

再有便是腰間挎着橫刀的胥吏們。

一邊是律法,一邊是武器。

你們選擇哪一樣?

這只是小事,錢吉更看重由此事帶來的威信。當然,他還得給這些胥吏一些好處,譬如說拆房子時的工錢,他可以無視胥吏們的一些小動作。

“小人祖輩都住在這裡,至今三代了,這裡住着祖宗的魂魄,不能搬啊!”

老人在哀求。

錢吉的臉色越發的冷了,看着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就冷笑道:“由不得你!來人!”

幾個胥吏冷着臉上前。

錢吉指着屋子,“三日內搬空,誰不走,打走!”

“領命!”

錢吉轉身就走。

這等事兒的程序就是這樣,越囉嗦越麻煩。

他伸出手,輕輕翻覆。

“手心爲律法,翻手便能鎮壓。”

“手背爲兵器,反手就能狠抽。”

這是他爲官多年的經驗。

“王公,王公上吊了。”

錢吉冷笑。

一個婦人衝了過來,擋在他的身前,滿面淚痕,“求錢主簿給我等一條活路吧。”

“滾!”若是百姓,錢吉會冷着臉直接走了。可這些都是人犯,或是人犯的子孫,他沒心情陪他們折騰。

婦人跪下。

錢吉從她的身邊走過。

婦人拉住他的褲腿。

“大膽!”

錢吉踹了一腳。

“啊!”

婦人倒在地上抽搐,一縷鮮血從身下緩緩流出。

錢吉:“……”

甄斯文渾身顫抖,“出事了!出大事了!”

事情鬧大了。

楊玄在後院裡享受着清涼,章四娘在邊上不時窺探他一眼,想着郎君不喜歡那個騷氣的女人,難道喜歡那等傻乎乎的?

那我裝傻行不行?

她心中一動,就去尋了怡娘請教。

“怡娘,你說我裝傻行不行?”

她一臉求表揚的模樣。

怡娘在擇菜,擡頭看着她,淡淡的道:“你無需裝。”

什麼意思?

章四娘心中歡喜,難道怡娘覺着我這樣的本性郎君纔會喜歡?

“郎君!”

老賊拎着一塊豕肉衝了進來。

豕肉衝着怡娘飛過去。

怡娘沒擡頭,把手中削皮的小刀一挑,豕肉就飛過頭頂,正好掛在屋檐下。

“郎君,錢吉那邊鬧出大事了。”

那邊此刻已經鬧得沸反盈天了。

“可憐才三個月的孩子啊!”

婦人躺在地上,面色煞白,身下一小攤血。

被從房樑上解下來的老人躺在門板上,眼看着也是一口氣接不上來就要去的那種。

“醫者何在?”錢吉有些慌了。

甄斯文說道:“陳花鼓還沒來。”

陳花鼓沒法來。

兩個大漢進了他家。

“今日你病了。”

“好。”

面對兩把刀子,陳花鼓果斷選擇躺下。

錢吉正在焦頭爛額時,楊玄來了。

“明府!”

太平人心中的父母官來了。

楊玄看着有些虛弱,還不時乾咳幾聲。

“鬧什麼?”

那些嘈雜結束了。

婦人的丈夫跪下,“明府,小人的妻子被錢主簿一腳踹倒,小產了。”

另一個男子跪下,“明府,小人的父親被逼無奈,上吊了。”

“哎!”楊玄皺着眉,“老錢,可是如此?”

錢吉看看那個奄奄一息的老人,再看看下裳被染紅的婦人,輕聲道:“明府,這些都是刁民。”

楊玄冷着臉,“我只問你是不是!”

錢吉深吸一口氣,“是!”

“你回去!”

楊玄擺擺手,就像是驅趕蒼蠅般的隨意,甚至還帶着一絲厭惡。

錢吉嘴脣蠕動,有些被羞辱到了。但楊玄的挺身而出卻讓他頗爲意外。

“是。”

錢吉心中茫然,想到今年的考評,不禁有些沮喪。

貴妃的走狗,滾的越早越好,這是淳于氏的要求。

此事發生後,他今年的考評會很難看,別說升遷,還得想辦法保住目前的主簿職位。

但此事很難處置,楊玄接了這個爛攤子,弄不好鬧出人命,老夫還能順水推舟。

錢吉的眸中多了一抹期待之色。

等他走後,楊玄指指老人和婦人,“擡進去。”

身後,甄斯文喊道:“都散了!”

有人說道:“他們蒙冤呢!嗷!”

“明府出手了,蒙什麼冤?你特孃的想說明府是庸官?打!”

“是啊!明府待我等就如同兒孫般的親切眷顧,再說了,那錢主簿看着就和明府不是一路人,明府怎會偏袒他?”

“你怎地知道不是一路人?”

“你看明府對百姓這般親切,錢主簿對咱們卻如此刻薄,會是一路人?”

“是啊!”

“說的對!”

“這話誰說的?井井有條啊!”

“那人先前還在,走了。”

老賊晃悠到了另一處,低聲道:“錢主簿好生刻薄。”

他變了個女人的聲音,很是嬌柔,“是啊是啊!”

“此等人還想針對明府。”

“你怎麼知道?”

“老夫當然知道。”

晚些,前面的數人回頭,“咦!方纔我怎地覺着身後就一人,可卻有幾個人在說話,見鬼了!”

楊玄進了院子,閒雜人等全數趕出去。

“都消停了。”

兩家人愕然擡頭。

“明府!”

楊玄不滿的道:“你要說別處的人能爲此上吊我信,太平,不可能!還有什麼小產,那血倒是真的,可小產能流那麼多血?是自己刺了自己一刀吧?”

老人坐起來,面不改色,“明府高見。”

婦人叫人把自己扶起來,“奴也不敢欺瞞明府。”

“好了。”楊玄交代道:“回頭給些錢財,都搬了。”

“多謝明府。”

出了大門,楊玄有些頭痛,“我如今倒是理解了那些縣令爲何到了太平沒多久就裝病,這不裝病就得裝瘋!”

回過頭,十餘戶人家就主動開始搬遷。

“哎!怎麼搬了?”

“明府都來了,不搬難道給他老人家添麻煩?”

“也是。”

錢吉正在等着好消息,蔣真回來後就接到了他的暗號。

值房裡。

“那些人可曾鬧起來?可出了人命?”

“未曾鬧。”

“……”

“如今他們都在搬家。”

“爲何不鬧?”

因爲你蠢……蔣真說道:“他們說不給明府添麻煩。”

那就給老夫下絆子?

錢吉:“……”

蔣真出了值房,默默道:“明府是以心換心,真心換真心。你這等老狗,滿腦子蠅營狗苟,也配和明府相提並論?”

楊玄回來後,‘強撐病體’處置政事,傳出去後,百姓更是感佩不已。

晚飯時,怡娘問了此事。

“這多半是老曹的毒計。”只是簡單聽了過程,怡娘就把鍋丟在曹穎的頭上。

“爲何不把他趕走?”怡娘有些生氣,覺得錢吉此人純屬老鼠,禍害不小,讓人噁心。

楊玄和曹穎相對一笑。

曹穎解釋道:“錢吉一來就吃虧,這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若是換個人定然有了警惕,再下手卻難了。”

怡娘嘟囔道:“毒士。”

飯後楊玄在院子裡散步。

章四娘在邊上候着,心中想着自己究竟要走哪條路線。是傻乎乎的,還是騷狐狸,或是我自己的性子。

楊玄走過來時,見她呆滯,就問道:“想什麼呢?”

章四娘脫口而出,“郎君喜歡傻乎乎的女子嗎?”

楊玄隨口道:“喜歡。”

咦!

章四娘心中暗喜。

第二日。

起牀後,楊玄先去洗漱。

站在水井邊,先從水盆裡舀水洗臉,隨後伸手。

布巾呢?

往日他伸手後,章四娘就會把布巾遞過來。

楊玄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章四娘這才把布巾遞過來,一臉惶然,“奴不是故意的,奴只是在琢磨事。”

楊玄接過布巾問道:“琢磨什麼?能說就說。”

女人的事兒比較麻煩,譬如說莫名其妙的情緒不好,莫名其妙的對你笑。

章四娘低頭,哽咽了起來。

“好好說話!”

楊玄最頭痛看到女人哭,勸不知道該怎麼勸,不勸看着又不忍。

“奴,奴連傻子都裝不會。”

楊玄愕然,“你裝傻作甚?”

章四娘詫異的道:“昨日郎君還說喜歡傻乎乎的女人。”

“我說過嗎?”楊玄已經沒記憶了。

“嗯!”

“我不喜歡傻子!”

楊玄覺得這樣應該能讓她釋懷了。

刷牙,漱口,仰頭啊啊啊,吐出口中的漱口水。

隨後神清氣爽的去上課。

上完課出來,楊玄嗅嗅空氣中的食物香味,對今日的早飯倍感期待。

章四娘跟着他,楊玄突然想到自己忘記換官服,就止步準備回去。

身後的章四娘就這麼失魂落魄的撞了上來。

“怎麼回事?”

楊玄很是不滿的問道。

章四娘低着頭,“郎君,王老二也傻,可你們都喜歡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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