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冥界,其實並非是單獨的另一個世界,也並不是一座孤島,或者某處與世隔絕的地方,相反,它和聖域一樣,同樣混跡在這茫茫人世之中,只是外界的人對此渾然未覺,實際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茶館,一個弱不起眼的小巷,都有可能是冥界門派的入口,而不像聖域一樣,所有武人幾乎都在明處。 這也造就了兩派迥然不同的優異點,好比冥域之人鬆散迷亂,不易凝聚,但各門各派間並沒有太多的約束,因此人數衆多,大都逍遙自在。 而聖域中人則大多登記在冊,或爲部隊軍人,或爲特工便衣,但只要出了事上級一個命令,立馬就能調齊全隊人馬,合作能力很強,但也因此少了機動性,武人政府一派發命令,基本上冥界的人都能聽到風吹草動,他們自個可就沒這能力了。 各有所優,各有所缺,這也是兩股勢力能均衡發展的唯一緣故,但和古代軍隊與武林人士的關係一樣,兩派一直是水火不容,私底下明爭暗鬥不斷,前幾年簽訂聖冥條約後安定了不少,但各方高層依舊對彼此虎視眈眈,遲早會發動戰爭。 而崔老的索命門,地界卻位於東北雞嶺山,這地方一共有四個門派——索命、毒蠍、斷劍與冰人府,其中索命門是唯一的天字號大派,斷劍與冰人府則是地字號,毒蠍最次之,是人字號的小門派。 “我靠,幹嘛啦~走開啦你,我再睡會…走開…”此時此刻,李冬青正哈拉着口水,外七八扭的躺在人出租車的後座不肯下來,這也不怪他,坐了十八小時的飛機,又馬不停蹄坐倆小時火車,舟車勞頓,柔軟的車後座已經成他此刻最愛之物了。 “額,你這、、、李兄弟…”崔文印尷尬的看了眼李冬青,苦笑着跟司機多給十塊的車費,然後硬是把他給拽了下來。 一下車,東北初冬的寒冷頓時讓還穿着襯衫的小李同志一個激靈,清醒不少,看着眼前頗具古風的宅院,詫異道:“額,到了?嘶~這院子,咋看着這麼像寺廟?” “嗯,是到了,沒錯,這就是索命門的本堂。”崔文印點點頭,當先引路,一邊走一邊跟李冬青解釋些東西。 等走到內院,李冬青纔算是聽明白了,原來這冥域的門派,與聖域真是大有不同,聖域除了部門裡的上級首長外,是誰都不認,數萬人只聽那麼一兩人指揮;而冥域就不同,冥域比起聖域要更加傳統,更加復古,每一個門派,就像少數名族的部落一樣,只敬仰自己門派的祖師!而每個門派,又都有祖師傳下來的“本堂”,也就是開宗立派之人居住的府宅,因爲開門立宗的祖師爺大多可以追溯到古代,所以這些“本堂”也大多是歷史悠久的古宅院,連人字號小門派也不例外、而要入住本堂,則也有規矩,非堂主以上不可入住,一般住在本堂的,都是這個門派裡最頂尖的人物,好似門主、長老、護法、堂主這般,一些特殊的儀式也大多都在本堂舉行。 進了這宅院,李冬青左顧右盼一番,發現這裡真的不大,頂多兩千平左右的面積,剛踏進門面前是面雕有鍾馗打鬼圖的牆壁,之後則是左右兩排對稱的木頭房,而後又是一堵圍牆。 兩人剛進院子,就有一個女孩從一邊的木房芊芊走來。 這女孩身材十分高挑,雖算不上前凸後翹,但一身的白裙加盤紮起的秀髮,看着極有古典美女的味道;而面容卻與穿着略顯不搭,十分清秀,留着齊眉的齊劉海,眼睛撲閃撲閃好似會說話一般可愛,看着就有些顯小。李冬青估摸比小薰大不了幾歲,估計剛剛成年。 “師兄,你怎麼纔來?雪兒好想你哦~”女孩一邊走一邊略帶幽怨的說話,聲音也柔柔的。 “你這師妹今年幾…幾…幾、哎呀我去,你幹嘛??”李冬青剛想跟崔文印問這丫頭年齡,哪知這丫頭居然三兩步跑前來張開雙臂,而且抱得特麼居然是自個! 嘖嘖
,眼拙眼拙!這看着沒二兩肉,抱着我頂的胸還蠻舒服的嘞,嘿嘿… “呸!”李冬青暗扇自己一耳光,甩去齷齪思想後,一把推開滿臉錯愕的小師妹,詫異道:“我去女同志,別看你年紀小就可乘機揩油啊,請尊重點好麼?” “啊嘞?”這小丫頭臉上的驚色比李冬青更甚,居然有些委屈道:“師兄,你怎麼了?不認識雪兒了嗎?也是,師兄已經有美玲師姐了,不要小雪了,嗚嗚嗚。” 一邊說,這小妮子淚珠子已經擁了出來,把李冬青差點嚇個六魂無主,暗道尼瑪這什麼情況,莫非本屌已甩到人見人愛的地步了麼? 一邊的崔文印見師妹哭泣,卻趕忙心疼的推來李冬青將她抱了起來,同時一手撕去臉上的假皮,柔聲道:“傻師妹,幾年不見還這麼傻,師兄怎麼會不認識你呢,是你沒認識師兄!傻瓜!” 聲音柔軟之極,但同樣做過哥哥的李冬青卻知道,這聲音中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情感,僅僅是對小輩一種發自內心的憐愛與珍惜而已。 不過這崔文印在李冬青眼中的第一次真實漏相,卻把他給嚇一跳,他本以爲這崔文印人皮面具下是一張類似君子般翩翩美少年的臉蛋,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他長得鼻正眉濃,眼黑嘴寬,面龐小卻好似刀割的輪廓一般明顯,皮膚黑但只是健康的古銅,大看之下,與那紅極一時的港星古天樂倒是有幾分相似。 “啊嘞?”李冬青算看出來了,這小師妹撲閃撲閃的大眼,就是倆水龍頭,那眼珠子時隨用隨關,這一看到原是自己認錯了人,眼淚立時好似大寶SOD蜜一般被瞬間吸收,哪裡還有之前哭時楚楚可憐的模樣? 崔文印似已經見怪不怪,愛戀的摸摸這小丫頭的腦袋後,道:“別鬧了小雪,師兄正忙的,有很重要的事!師傅呢?他人在哪?” 小雪看着小,倒是不鬧,一聽師兄有急事,忙從他懷裡鑽出來,一指圍牆道:“師傅跟幾位師叔在商談事情呢,就在那樹園。” 崔文印聞言急急走了過去,李冬青緊跟其後,卻被小雪先一步擋在身前,手緊張的搓着衣角,也不敢看李冬青的眼睛,只是喏喏道:“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李冬青心裡也急的很,道聲沒關係後,就急匆匆跟着崔文印過去,走到圍牆轉角時卻被一把攔下來。 “別過去,先聽聽他們在說啥?” 崔文印道。 其實他此刻心中也很緊張,因爲索命門有“外練十載英雄歸”的傳統,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回來了,不說別的,就小雪那形象他一進來都差點認不出——這還是當年流着青涕屁顛屁顛跟在自己身後的“小肉球”麼,變化也忒特麼大了!也就粘人這點還沒變而已。 “這門派,不能合併!” “砰!”李冬青剛貼着牆角,從那一指寬的牆眼裡看過去,就被憤怒的喊叫嚇得一跳,再歪頭看去,只見牆的另一面,葡萄藤中的石桌邊,一身着傳統中山裝的男子,拍桌而起,面朝南天,手握背後。 他的身姿很魁梧,有一米九三左右的個,絡腮鬍,方頭方臉,中短髮齊刷刷梳在腦後,臉上略帶皺紋,跟崔老倒有幾分像。 “他就是我師父,鄭元!”崔文印解釋道,一邊眉頭緊皺,唸叨着:“瑪德,怎麼了,師傅怎麼發這麼大火?他老人家一向很穩重的…” “我也不知道哦師兄~”身後的小妮子撅着小PP將雙手搭在臉上可愛道:“不過師傅這幾天一直很火大呢,害的人家昨天多站了四個小時樁…” 崔文印剛想安慰安慰自己愛撒嬌的小師妹,裡面卻又有人開口了。 這次是一個身着袍子留着長髮扎髮髻的山羊鬍老頭,他臉很消瘦,尤其是腮幫子,好像肉都被掏空了一樣,活像只老鼠嘴。 他抖了下手,眼睛陰沉的瞪了眼鄭元的背影后,悠哉道:“哎呀鄭元,別生這麼大氣,我們這不正在商量麼?再
說了,與血軒堂合併,也是爲我們索命門好!現在門主走了,門中不可一日無主,那冰人府啊合歡派的,可都虎視眈眈惦記着這我們索命門呢,乘早投奔一大門派,可保門內之人生命無憂啊~~” “對對對,二師兄說的一點沒錯,現在情勢緊急,連毒蠍門那些小嘍嘍都開始暗中動作了,防狼要乘早,現在的索命門,糟不了更大的打擊嘍~”石桌一角另一個十分肥胖同樣穿着袍子的人附和道。 “哼~”鄭元卻突然轉過頭,臉色陰沉,壓低聲音道:“你們就都這麼貪生怕死?難道昔日索命門的錚錚傲骨,放到今日,連些小小的丹丸之派也要害怕麼?笑話!傳出去你們也不怕辱了師尊的臉面!” 欻~此話一出,包括一直沒發話的另一個瘦高瘦高的中年男子都是臉色一冰,失了言語。 “我不知你們是如何想的,我偌大索命門,師尊在的時候,何其威風?往日這東北似乎未曾只有我索命一門天字號招牌吧?天門呢?唐宗呢?他們去哪了?啊?你們還記得他們去哪了麼?!好!你們忘了,我來說!他們讓我們索命門鏟了、殺光了、滅門了!爲什麼?只因他們不想讓我們活!他們要我們死!” 今日的鄭元怒氣似乎格外的大,他怒吼着,臉龐通紅,而其他幾位卻沒有因此而懼怕,反而被稱作二師兄的瘦老頭,竟是面含戲謔的喝起了茶水。 鄭元見狀更爲氣怒,罵道:“你們現在可一個個長出息了啊!呵呵,當年我跟師傅打江山的時候,你們特麼一個個跟在屁股後面作威作福,現在師傅出事了,門派有難了,你們就趕緊着急忙火的要把門派往外賣!你們這算什麼行爲?啊!?欺師滅祖!我就不信你們不知師傅之死與他們血軒堂關係最大!我就不信你們不知索命門與他們血軒堂合併後倒底是什麼後果,我不信!” “啪!”茶杯猛地摔碎,山羊鬍老頭眯着眼,很輕浮的彈了下鞋面上的土灰,猛站起來,冷哼一聲不屑道:“鄭老大,你別得寸進尺嘍~老子是看在師兄弟的面上纔沒跟你一番計較,這偌大的門派也不是你一人說了算!我和老三老四都支持合併,這事,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鄭元氣炸了,怒道:“師傅臨走前最後的遺言你們莫是沒有聽過??好啊,好啊!哼~你們裝傻那我就再說一遍,師傅走時說的清清楚楚——他日吾若莫名不見,則門派一切大小事務交給大徒兒鄭元所管,二徒弟程仕仁,三徒張嶽,四徒高通從旁輔佐;而門派若出現不可力及的難事,則可考慮將門派委於斷劍門掌門鐵掌鐵木貞之手委與求包,除此之外不可令門派內一針一線落入他人之手,免令吾魂地下蒙…羞…” 說完這話,鄭元,竟然眼淚都流出來了,興許是想起師尊的種種教誨一時思念之情彭涌而出。而咬牙切齒的表情,加之本就十分剛猛的面龐,令這一幕看着既滑稽,又十分的沉重… 看到師兄流出的淚水,老二程仕仁非但未曾感到羞愧或是共鳴,反而不屑的冷哼一聲,決絕到:“姓鄭的,事到如今我也不說什麼暗語了,告訴你,崩提什麼遺囑不遺囑的,老子們沒聽見,全是你瞎編亂造,呵呵。你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你不就死守着你那幾個徒兒麼?呵呵,才幾個人?儘管拿去好了!剩下的就是我的暗殺堂和三弟的神狙堂,這可由不得你管,還有老四掌管的賬房…哈哈哈,你好自爲之吧~” 說完,程仕仁小人得志般陰笑着向圍牆一角走去,那胖子和瘦高分別不屑的冷哼一聲吼,亦緊隨其後。 “慢着,姓程的!”鄭元猛地大吼一聲,抹乾眼淚,指甲已經因爲用力過猛,刺破了掌心,鮮血橫流。 他呲牙咧嘴道:“你,莫不是真要欺師叛門吧!?” 程仕仁被這話喊的一滯,良久,帶着陰笑微微側首,斜眼瞪着鄭元。 “你奈我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