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淺影表面仍是毫不在意的樣子,心裡卻在納悶,不就是沒在炎家接待刑柏倫幾個嗎?犯得着這麼生氣嗎?
而且,他這兩個多月來,跟她鬥氣、對她生氣的情形是越來越少了,她還以爲,他在自己面前,已經徹底沒了脾氣了呢!
卻原來,並不是沒了脾氣,只是稍稍收斂,或者,是強行壓制了下來罷了。
“炎少,生氣了?”
竹淺影的個性,素來是不怕死的個性,偶爾,還喜歡幸災樂禍。
這下看見炎少生氣,她心裡高興得很,那種報復的快意,不知不覺得又涌了上來。
炎少瞪她一眼,依舊不願搭理她。
“你要秀恩愛,我不是陪你秀了嗎?炎大少爺您老人家到底還有什麼好不高興,還有什麼好生氣的?”
竹淺影臉皮也厚,反正,炎大少爺不是經常過河拆橋嘛,這招,她也會呢!
炎少差點沒忍住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那一直叫囂着要懲誡她的想法。
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以爲我沒看出來?是你自己想要秀!利用了我不說,還反過來說陪我做秀,你的臉還真夠大的!”
被戳破心思的竹淺影,半點尷尬沒有,還笑着摸摸自己的臉,“臉大嗎?不是吧,別人一直說我的是巴掌臉!”
她這副裝傻充愣的模樣,說實話,炎少已經有好一陣子沒見過了。
不,確切地說,其實已經有五年不曾看見了。
看着她臉上那抹明晃晃的狡黠笑意,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之前的生氣和鬱悶,瞬間煙消雲散。
之前,他一直在等,等她可以恢復從前那般模樣對自己。
大概,是因爲等得太久,連他自己都等得有點心灰意冷了。
卻在不期然間,她突然,又恢復了從前那般嬉笑怒罵的隨性模樣。
這下,他哪裡還生氣?
只恨不得撲過去,抱着她狠狠地親上一通以表達自己興奮雀躍之情。
“是嗎?我看看,真是巴掌臉嗎?”
炎少好不容易壓下心頭的衝動,伸手捏捏她的臉,湊近去認真看了幾眼。
既然她自己送上門來,他也沒有客氣的必要。
竹淺影原以爲他在生氣,所以才逗逗他。
卻沒料到,這炎大少爺變臉變得比川劇變臉還快。
誰能告訴她,剛纔還抿着脣鼓着一肚子氣不理人的炎大少爺,現在怎麼突然變換了畫風,又成了流氓色魔一枚?
“喂,捏臉要錢的!”
竹淺影話一出口,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也順帶咬掉算了,這是什麼話啊?
“放心,爺有的是錢!”炎大少爺眼裡的笑意愈發地濃。
他嘴裡說的是耍流氓的話,手上做的也是耍流氓的事,只不過,手勁卻極輕,指腹輕輕摩挲過她滑如絲緞的肌膚,不帶一絲輕薄,相反,卻讓竹淺影感受到猶如對待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珍惜和憐愛。
竹淺影極力想要平復亂了節奏的心跳,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一樣漫不經心。
“錢我不要,只要人!”她語氣輕佻,挑起秀眉瞅着炎少道。
炎大少爺一臉奸計得逞的笑意,正想開口說話,似是看透他心思的竹淺影立馬補充道,“我只要小的,不要大的!”
炎少還是笑得極開懷,“沒關係,本店向來買小送大!童叟無欺!”
竹淺影一口氣噎在喉嚨,差點沒被噎死!
炎少眸色深邃而莫測,靜靜地看着她,似是在,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見她好一會都不吭聲,才說,“怎麼樣,考慮好了沒有?考慮好了,我立即安排送貨。”
竹淺影哼一聲,“算了,我不要了,小的大的都不要了!”
炎少收回手,很是得瑟地說。
“抱歉,系統已經自動安排送貨,貨已送出,概不退換!”
如此一來二往的對話,不過,是在笑鬧。
但彼此都很清楚,這些半真半假的笑鬧,說的,就是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和現況。
其實,炎少說得沒錯,他這件貨品,在他五年前送到竹淺影手上起,便不接受任何退貨理由,只不過,當時的他並沒有意識到而已。
等他意識到了,自然,得使盡渾身解數討好買主,儘量讓她找不出理由退貨,最好,是不捨得退貨!
對於這個死皮賴臉的炎少,竹淺影很是唾棄。但唾棄之餘,卻又越來越縱容他不時對自己這樣那樣的死皮賴臉。
她的心裡暗叫不妙,如此反覆下去,自己再一次淪陷,幾乎,已經成了無法避免的事。
可問題是,即使她眼睜睜看着自己一點點地邁進泥濘,逃離的決心,卻越來越薄弱。
心裡一直在拉鋸搖擺的繩索,似乎,快要負荷不了這股拉力,只等着“嘣”的一聲響,脆然斷裂!
“不退就不退,我自有辦法讓貨物受不了自個拋棄主人離家出走的!”
既然,自己的決心越來越薄弱,那就,試試用惡劣一些的把戲,把他嚇跑,如何?
竹淺影爲這個想法而暗暗鼓掌叫好!
卻不知道,貨物早已經下了決心,死也要黏着她,絕不放棄!
炎少看着她,似是,把她眼底深處的所有猶豫和動搖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的我不敢擔保,大的絕對不會棄你而去。”
這種類似承諾或誓言一般的話,炎大少說得越來越純熟,簡直是順手拈來,張口就有。
“小的是我兒子,怎會棄我而去?”
可竹淺影卻堅信,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棄她而去,只有仔仔,會一直一直陪着她。
所以,比起愛情,她其實,還是更相信親情多一點。
炎少這次,不再笑鬧,而是,很認真的看着她。
“影兒,給我機會,也給我足夠的時間,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會和仔仔一樣,對你永不離棄!”
這般的承諾和表白,炎少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說。
不是他不願說,而是他怕說出來會把竹淺影嚇跑。
但眼前的氣氛,讓他覺得,這一次,她大概,不會再像從前那般急急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