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綾仔細的將黑白子重新歸攏到旗盒，然後將白子遞給慕容青，“女士優先，王爺可介意？”
慕容青搖頭。
楚寒綾執起一顆黑子落在期盼中間，“王爺心中可有許多疑問？”
“你可願爲我一一解惑？”慕容青執白子落下。
楚寒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問。
“昨夜天牢國舅被殺，是不是你派人做的？”慕容青擰眉。
楚寒綾落下一子，坦然一笑，“年宴之上，我不是與王爺說過，有事要做麼。”
“便是這件事情？”慕容青挑眉，楚寒綾點了點頭，“就是這件事，不過當時慕容天正在氣頭上，王爺不想觸黴頭，我自然更加不敢，便忍了下來。好在手下的人還堪大用，即便沒有我在，也將這件事情辦得妥當。”
“你爲何要如此？”
楚寒綾驚奇的擡眸看他一眼，頗有些好笑的彎了彎脣，“王爺心中既然早已猜測，又爲何會問出這般天真的問題來。我千里迢迢而來，就是爲了助慕容登上皇位。之所以這麼做，自然也是爲了他的皇位。王爺難道不知道，國舅在天牢被殺，慕容天第一個會懷疑誰？”
“我自然知道，”慕容青眉頭緊皺，眼中閃現出一些不贊同，“威武侯雖然脾氣火爆，但本身並無大錯，他爲人剛直，雖說多數時候自私，但卻依舊是朝中難得能爲百姓考慮的朝臣了。爲了一個人的皇位，而搭上他滿府人的性命，你這……”
“王爺覺得我此舉太過殘忍，沒有人性麼？”楚寒綾好笑的看着他，“王爺當初扶立當今這位的時候，不是也踩着無數人的鮮血嗎？爲何到了此時，居然生出這婦人之仁的想法來。”
慕容青砰一聲摔了棋子，惱怒道，“就是因爲我之前曾沾染了不少血腥，所以我纔不想你也揹負上這樣的罪孽。”
天知道，當初扶立了慕容天登上帝位之後，
想着那些被他斬首示衆的皇親國戚們，那些都是他們一脈同根的兄弟姐妹，卻被慕容天這般無情斬殺。雖然並非他親自動手，但如果不是他，或許他們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此後的許多年裡，他都能在夢中看到他們來向他索命。
他每一天都生活在負罪感當中，如果不是有睿王府的門庭需要支撐，他恐怕早就已經赴黃泉向他們請罪去了。
“帝王之路，從來都是佈滿血腥，從未有一條幹淨暢通的康莊大道。你既然曾經扶立過一位君王，便該知道這其中艱辛和風險。如果無法狠得下心，那就不要去爭奪那至尊之位，否則便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不說，還會連累旁人。”楚寒綾擡眸，定定的看着他，“如果不是你們這位陛下太過寡情刻薄，即便我和慕容之間關係再好，我也不會扶立他登位，甚至還會阻止他去爭奪帝王。身爲帝王，如果只知道玩弄帝王權術，絲毫不顧及老百姓的死活，那這樣的皇帝留着還有什麼意義。”
慕容青的臉上瞬間出現一絲頹敗，有力無氣的跌坐下來，“我何嘗不知，咱們這位陛下並不是一個好皇帝。可是那又如何，誰又能保證新君上位之後，不會是一樣的翻臉無情。”
“慕容絕對不會，我對他有信心。”楚寒綾肯定的道，“你們都不知道，在慕容身上曾發生過什麼。如果他不是心底存着善意，只怕早已經將你們耀辰顛覆了。”
慕容青臉色一變，挑眉看向她，“你什麼意思？”
“你所擔心的，不過是不想把睿王府牽扯進謀朝篡位的後世罄書中。放心吧，我也不希望慕容被後世稱爲亂臣賊子，肯定會尋個光明正大的藉口。”楚寒綾將棋盤上散亂的棋子歸置好，“王爺還是先坐吧，我知道你心裡的問題，還不止這一個。”
慕容青復又坐下，只是心緒難平，無法再遇她和氣對話，“你殺了國舅，究竟是什麼目的？”
“王爺覺得，在這個帝都之中，有多少人有這個能力，自由出入皇宮，甚至闖入天牢殺人而不留下任何痕跡呢？”楚寒綾挑眉看向他。
慕容青皺了皺眉道，“一品侯府，王府，將軍府，都有這個能力。”
“那你又覺得，這個帝都之中，有多少會闖入天牢，殺一個雖然受寵，但根本無足輕重的國舅爺呢？”楚寒綾眯了眯眼睛。
慕容青瞬間明白了楚寒綾的意思，“你是要把陛下逼入絕境，讓他不顧一切對威武侯動手？”
“威武侯雖然忠義剛直，卻不是個會坐以待斃的性子。他之所以對慕容天忠臣，不過是覺得慕容天對他委以重任，是相信他的。如果慕容天真的對他動手，那麼這種岌岌可危的忠誠也將顛覆。他會爲了不做帝王權術的犧牲品，揭竿而起拼死反抗。到時候，王爺，咱們就有了足夠的理由了。”剿滅亂臣賊子，這可不是個最正大光明的理由麼。
當然，這個剿滅的時機必須選的剛剛好。尤其是，最好讓慕容天被威武侯抓住，再有個好歹。
慕容青心中驚駭，這些日子過得平靜無波，他還道她所謂的謀劃當循序漸進，還要一步一步來。卻不知她早已經佈下這麼大一局棋，等着將威武侯和慕容天都逼入死地之中。
恐怕早在年節之前，她就已經開始着手佈置了。他始終覺得她與尋常女子不同，現如今才真正知道，她的心思智謀竟這般厲害。
“可是，陛下對威武侯忌憚已久，一直不曾動手。這一次雖然危及他性命，你怎麼就確定他一定會對威武侯府動手了呢？”萬一他只是忌憚，又派人去調查，最終察覺確實不是威武侯所爲，恐怕暫時就不會生出動他的念頭。
“所以，我讓才讓咱們何月國的皇帝陛下，爲你們的皇上送證據去了。”楚寒綾眨巴眨巴眼睛，格外的純潔無辜。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