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斟茶的動作一頓，扭頭看了楚寒綾一眼，點點頭。
睿王妃沉了沉臉，“陛下和皇后母家可都不是好糊弄的人，你可知這麼做會給咱們惹來多大的麻煩嗎？”
慕容天疑心病重，看誰都帶着三分的忌憚，對於他不清楚不明白查不透徹的人自然更加放心不下。楚寒綾的身份她查不出來，聽說宮裡那些人也沒能查出來，各家各府派出去的人查到的消息都一樣。她確實是三年前被梨園戲班的班主給買了，可那之前的消息卻是白紙一張。
就是這一張白紙，才更加讓人疑惑。
“難道母親以爲，即便沒有樂箏的事，他對咱們的疑心就能少一分嗎？”慕容青冷聲，眸光中有寒意閃爍，“睿王府的麻煩，非是一件事情惹來的，而是睿王府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大麻煩。”
睿王妃神情冷肅，看了一眼楚寒綾，見她神色平靜未有波瀾，心中不由多了一分讚揚，“一個婢女，即便再怎麼來歷不明，確實掀不起什麼風浪。可如果放任不管，陛下那邊猜忌更重，即便不對咱們出手，卻也會針對樂箏來想法子。以前陛下縱然忌憚咱們，卻並未出手針對，不是因爲顧忌睿王府勢力縱橫盤更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而是因爲睿王府在他眼中，沒有秘密可言。可如今樂箏的出現，讓本來透明的睿王府在他眼中變得迷霧重重，他竟連一個小小婢女的身份都無法查證，那麼睿王府究竟還有多少看似透明的事情，其實是未知的呢？”
“我知道孃的意思，只是他既然疑心至此，即便我們有沒有秘密，睿王府終有一日也要被他從眼中拔除了才能消停。”慕容青恨聲道，手指不由自主蜷縮成拳。
睿王妃藏在袖子裡的手指也是縮了縮，瞳孔微微收縮，目光凌寒，“若他真是對睿王府明裡出手了倒還好，但如今他透過我們，反倒對一個野種器重，可見心中是另有打算。要知道，當年你出生之時，你父王便
上書請封你爲世襲小王爺。可沒想到，本是名正言順的事情，卻被先皇拖延至你父王病逝也未批下來。若非是你父王突然病逝，新皇又驟然登基，恐怕這一道摺子會成爲改變咱們睿王府格局的殺手鐗。現如今你繼承了王位，新皇對你也一樣的忌憚，睿王府便如風雨中一葉扁舟，飄搖不定。”
“娘放心，縱然我粉身碎骨，也定會護着睿王府周全。”慕容青神色一凝，目光動了動。
睿王妃砰一掌拍在小几上，“胡鬧，十個睿王府在孃的眼中也不及一個你！”
“是，兒子省的了。”慕容青微微一笑，眼中生出些許暖意。
睿王妃點點頭，又叮囑了幾句，蘭芝這才進來問是否可以布膳了。睿王妃點頭，很快有下人端着各式菜餚進來，放在花廳的飯桌上。
蘭芝伺候着睿王妃落座，慕容青自然陪着坐在旁邊，楚寒綾原本站在一側，卻被睿王妃伸手一把拉過坐在自己另一側。
“用膳吧，其他的事情日後再說。”
食不言寢不語，三人默默無聲吃過晚膳，又陪着睿王妃說了一會兒閒話，直到睿王妃露出一絲疲態來，慕容青這才起身告辭。
“雪天路滑，你將樂箏送回影梅樓吧。”
臨走時，睿王妃囑咐了一句，慕容青點點頭，扭頭出了院子。
楚寒綾在其身後走了出去，本以爲他只是隨口一答，沒想到出去之後，竟看到他立在院門旁邊，靜靜等着她過來。
“走吧，我送你回去。”慕容青見她出來，說了一句，扭頭走在前面。
楚寒綾心中有事，也就由着。
睿王妃說，慕容天之所以還未對睿王府動手，乃是因爲睿王府迄今爲止在他眼中沒有秘密。那麼荀王府呢，他派人左右監視，可是因爲慕容羽在他眼中有所隱瞞？！
慕容天希望手下臣子盡皆一張白紙，這是何等的異想天開，卻又是
何等的猜忌。似這般爲君，只怕引起衆怒也只是時日問題而已。不過慕容青既然知道慕容天對其忌憚，就該明哲保身才對。可是他卻伸手將這風險攬到自己頭上，攬到睿王府頭上，拼着被慕容天忌憚的風險也要將她保全。
對於他這番心思，楚寒綾也只能嘆息。她已有蕭駿笙，便是別人對她再好，也只能心存感激而已。
正沉思着，忽然聽到慕容青從前面扭頭過來，看着她道，“每年除夕，陛下都會在宮中設宴，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都會進宮，直到宮門落鎖了才能回府中各自守歲。今年除夕理當也是如此，你今年……可願陪我一起進宮？”
楚寒綾擡眼看了他一下，見他眸中有所期待，不由一時有些犯難。
既然是宮宴，所帶親眷自然是身份格外尊重，許多都是正室夫人和嫡子女，他帶自己出席，便是要告訴衆人，她是他心中傾慕的女子，日後也將納爲正妃。再加上慕容天有意在宮宴上給他指婚，他這麼做也是爲了堵住慕容天的嘴。可說到底，他心中也帶着一點私心，想着要同她多謝親近。
楚寒綾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若是那日無事，我便給你當一次擋箭牌吧。”
慕容青眼中略有些失望，卻也用力笑了笑，“如此，還要多謝你了。”
“互助互利罷了！”楚寒綾半絲波動也無。
“好一個互助互利！”慕容青重複了一句，眼中多有蒼涼，“樂箏，你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成？！”
楚寒綾眸光動了動，搖頭嘆息道，“你對我好，我自心中有數。於感情一事，我心中早已有了歸屬，自然無法迴應於你。所以無法給你迴應，我便不能給你希望。你我之間的關係，是朋友，卻也是夥伴。你能接受，心中也可好受一些。若是不能，卻也只能平添煩惱罷了。”
她這話說的好不絕情，叫慕容青眼中恨恨，手指握緊又鬆開，終是拂袖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