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桃花令符

誰料,南蕙的手臂一甩,大聲道:“不關你的事,站到一邊去!”

藍秀何曾受過別人這等叱喝,只是礙於常玉嵐不好發作而已,氣得粉面發白,望看常玉嵐講不出話來。

常玉嵐一見,生恐兩人糊塗動手,忙道:“南蕙她是誤會。”

南蕙冷冷的道:“沒有誤會!只要你一句話而已,有什麼誤會?”

藍秀哪裡知道是什麼話,因此,對常玉嵐道:“一句話?就爲了一句話,被人家追成這個樣子?扳看臉罵到船上來?”

常玉嵐掙紅了臉,一時答不上話來。

藍秀更加的不悅,俏眼斜瞟了一瞟常玉嵐,扭過臉來向南蕙道:“南姑娘,究竟是一句什麼話?”

南蕙皮笑肉不笑道:“你要問?”

藍秀道:“是的,”

南蕙十分調皮的道:“只怕也是白問罷了,連當事的常三公子都回答不了,你能回答嗎?”

藍秀微慍道:“料來難不倒我,你南姑娘只要問得合情合理。”

南蕙瞧了一下常玉嵐,衝着藍秀道:“山上發現了一枚桃花令符。”

“啊!”藍秀不由驚呼。

因爲桃花令符乃是藍秀一手設計,桃花林之會,可說是令符初現,也不過是藍秀的第一步棋,要先把“令符”的招牌打出去,好做爲下一步棋鋪路,“桃花老人”陶林之所以當着天下武林之前,借丐幫弟子的鬧事來一個下馬威而已。

直到眼前,桃花令符可以說是隻“聞名”而已,並未真的頒發過,也可以說沒有使用過。

如今,南蕙既然說“發現了一枚桃花令符”,怎不會令令符的主人藍秀大出意外的一驚呢?

她忙不迭的問道:“真的嗎?南姑娘,發出令符爲了何事?”她一連幾句,都是迫不及待,可見藍秀內心的焦急是如何的迫切想知道下文。

南蕙焉能看不出,她忽然臉色一沉,大聲道:“哦!我明白了。

這句話也不必問了。”

藍秀正要知道有關桃花令符的詳情,聞言道:“爲什麼?”

南蕙腳下緩緩後退,雙手振腕作勢,口中嬌聲叫道:“說什麼真假令符,原來你們就是發出令符的兇手!殺人放火就是你們安排好的圈套!”

常玉嵐心知這誤會越來越深,忙道:“這是從何說起……我們怎會……”

誰知,南蕙已不等常玉嵐解說,咬牙切齒的指着藍秀道:“桃花林前的武林大會,你就是發帖之人,對也不對?”

藍秀苦苫一笑道:“可惜狂人堡還不成幫派,不然也有一份。”

南蕙道:“你比常玉嵐強多了,你做的事還有膽量承擔,”

藍秀道:“常玉嵐做了什麼不敢承認的事?南姑娘,你可有個交代。”

南蕙揚起眉頭道:“你們狼狽爲奸,分明是命人先埋伏在沿湖附近,趁月黑風高愉偷探上狂人堡殺人放火,亮出你們的血腥桃花令,想要揚名立萬,殺狂人堡以敬八大門派,想要威嚇武林。”她是越說越氣,越說越覺得有理。

常玉嵐不由苦笑道:“南蕙,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揣測之詞,鑽了牛角尖了。”

藍秀也淡淡的道:“桃花令符是會在江湖上出現,不是我說一句大話。還個至於用狂人堡來開刀。”

南蕙勃然大怒。將手上的那枚檀木桃花令符向甲板上用力一丟。“篤!”的一盧,那枚檀木桃花令符,竟然有一大半刺進甲板之上,出手之重、心中之恨,可想而知。

藍秀一見盈盈一笑道:“南姑娘,你的腕力!”

南蕙怒意絲毫不減,嬌咳道:“殺了狂人堡的人,燒了狂人堡的房屋、就是這枚令符,而發令的人卻不敢承認,收回去吧!沒有膽了承認,又發得什麼令符,丟人現眼,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她侃侃而談,朗朗道來,有冷嘲熱諷。也有說不盡的愁與恨。

這時.藍秀一使眼色。蓮兒已跨上前,拔下那枚檀木桃花令符。雙手遞到藍秀的手上。

藍秀輕笑一聲道:“這也算桃花令符?”她口中微微一笑,若不經意。然而她那兩指捏着的檀木桃花令符,不知怎的,漸漸的變小了來,檀本木屑,順着她的手指,紛紛落在甲板之上,紫紅的粉未,堆成一小堆。

藍秀施用大力指法,捏碎了擅木桃花令符,依然沒事的人兒一般,口中淡淡的道:“真的桃花令符,不會如此腐朽!南姑娘。

這是假的!”

南蕙不由一愣。她並不是被藍秀的“大力金剛指”嚇愣了,而是藍秀指出桃花令符是假的,分明與常玉嵐所說的不謀而合,足見常玉嵐並沒欺騙人。

但是,她仍然不放鬆的道:“我要追問的,就是桃花令符的真假。”

常玉嵐久久沒有說話,此刻忙道:“我說過是假的,你偏不信。”

南蕙搶着道:“我要知道真的是什麼樣子?”

常玉嵐忙道:“遲早你會知道。”

不料,藍秀已緊接着道:“不要遲早,就是現在。”

常玉嵐不由一愣道:“現在?”

藍秀不理會常玉嵐的話,側面對蓮兒道:“蓮兒,到底艙取出本門令符,讓南蕙姑娘見識一下。”她說完之後,也不理會常玉嵐與南惠,蓮步輕移,施施然,長髮白衫衣袂飄動,徑自走向船頭的坐倚,斯斯文文的坐了下來。

蓮兒雙手捧着一個尺來見方的純銀方盒,明亮亮耀日生輝。送到藍秀面前。藍秀眼也不瞧,只是道:“打開來,送給南姑娘看看。”

蓮兒應了一聲:“是!”小心翼翼的打開銀盒的蓋子,緩緩走向南蕙。

但見,黃綾襯底,盒內分三排,擺着九朵血玉桃花。每一朵都活鮮鮮的與真的桃花絲毫不差,色澤淺深有致,不但豔色逼人,而那一股清涼之意,沁人心脾。尤其令人心曠神怡的是,彷彿有陣淡談的幽香。從銀盒之中散發出來,似有若無,救人難以自禁的,捨不得移開視線、想多看一眼。

南蕙凝視着那九朵血玉桃花,一時說不出話來。

藍秀早已娓娓的道:“這就是桃花令符。南蕙姑娘,你的手上功夫在令尊調教之下,應該有些份量,你可以試試本門的血玉今符,假若你能用指法捏碎,江湖上從此沒有桃花令符這檔子事,我藍秀也從此不再在武林中露面。”

此言一出,在場的常玉嵐最爲焦急。

因爲,他叫知這“血玉”堅如精鋼,慢說是一般大力手法,就是錘打火煅,也休想動得分毫。

常玉嵐怕南蕙一使性子,真的去試一試,到時下不得臺階,事情必會僵下去,甚而惱羞成怒,翻臉動手,就難以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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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南蕙雖然任性刁蠻,但卻聰明絕頂。她焉能瞧不出藍秀的神定氣閒,所說的斷然不假,心知這“血玉桃花”必非等閒玉器,自然大有來頭,一定是堅如金石,否則藍秀豈能以“隱退”爲賭注。自己若是捏不碎毀不悼,無異是自取其辱。

因此,她淡淡一笑道:“不必,我只要弄清楚桃花令符的真假,既然事情弄明白也就是了。”

她說完之後,又對蓮兒道:“蓮姐姐,紀公子他的人呢?”

蓮兒將銀盒蓋起,口中應道:“服藥之後,睡在公子牀上,安靜得很。”

南蕙略一頷首,對藍秀道:“狂人堡雖然不是我的基業,但是年來的棲止,這筆血債我要代爲找回,湖中救命之德,改日再報!”

她說完不理會常玉嵐,轉面對其餘三婢道:“三位姐姐,煩將紀公了叫出來,要他與我同回青螺峰,”

常玉嵐聞言忙道:“南姑娘,紀兄的體內餘毒未盡,而且又何必呆在狂人堡……”

南蕙十分堅決的道:“紀無情有了丁伯伯的藥材,諒會痊癒,我的事,就不敢煩勞你費心了……”

她說完之後,拉起梅兒,鑽進前艙。片刻,扶着尚在昏沉沉中的紀無情,又對常玉嵐道:“再見!”

她的臉上呆滯滯的毫無表情,探手向紀無情的睡穴點去。

紀無情服藥之後,昏昏沉沉,到了船頭,被湖上涼風一吹,漸漸睜開惺忪睡眼,而今被南蕙點了睡穴,又軟軟的搖搖欲倒。

南蕙趁紀無情將倒未倒,矮身將紀無情扛在肩頭,彈身離船而起,頭也不同,向青螺峰頂穿去,幾個縱躍,已看不見影子。

隆冬還沒到,只不過是十月季節。

汴梁城已是銀裝世界,粉堆的山河。

濁濁滾滾的黃河,竟然結上一層薄冰,晶晶的閃着耀眼光芒,手掌大的鵝毛片,密密麻麻的落個不停。

通往司馬山莊的道路,積雪怕有尺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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