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最是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佛說:愛別離,怨憎會,全是無類,不過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在離東海不遠的岱與山北側,那偏僻的山谷中,長着一株美麗的山茶樹。在盛開的山茶花樹根下,一日盤旋着一條渡劫受傷,龍尾蛇頭的傢伙。它似乎傷的厲害,繞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山茶花心疼起來,掉落了幾片白色的花瓣拂了拂它。那蛇似乎在痛苦中嗅到了花香,努力睜開迷瞪瞪的眼睛,凝望了山茶花一眼,嘴角揚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只那一眼,山茶花的心裡就烙下了愛的印記。從這以後,一蛇一花,竟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蛇心心念念渡劫成龍,山茶花好想跟它說些什麼,又躊躇不決。“終有一日,它會化龍飛天的,而我,輪輪迴回、生生世世,只是人間的一株山茶樹。"
蛇傷勢好轉,終是羽化成龍。方告知山茶花,他乃東海龍君之子,此番多謝山茶仙子救命之恩。說罷,便騰空而起,決絕地飛離了岱與山。
幾百年過去了,聽說那蛇憑藉自己的本事,擬接掌東海龍宮,還娶了青丘的玉狐公主,生下一位麟兒。
幾百年過去了,山茶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終於修成人身,成爲了山茶花仙。
再相遇,是岱與山的羣仙大會,各路地仙俱全。山茶花仙坐在雲几旁,回首正遇到蛇的眼眸。蛇的眼睛裡明明就有她啊!隔着明明滅滅的燭光,望穿秋水,她卻得不到蛇一句真摯的心語。
看到與他一起前來的玉狐王妃和他的龍子,一家人歡歡騰騰的樣子,山茶花心中雖替自己難過,可更多的是對蛇的祝福。於是她對蛇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山茶花仙沒有追問蛇,到底有沒有戀過她,所有藏在心底的深情,在現實面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花仙和蛇都努力想維繫以往那段美好的友誼,可惜愛慕之心一起,再論友情便顯得蒼白無力。雖然從未開始,但緣起已空,註定是一場空花夢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情深終被無情辜負。對於蛇來說,接掌東海龍宮,纔是他一生所求。山茶花,或許在他心裡,亦曾泛起過一陣微微的漣漪;也或許,連一絲漣漪,都不曾驚起......
龍明明待山茶花有意,卻仍選擇了無情對之。或許無情勝有情,山茶花懂得蛇的意思,她不會追問,也無意阻擾他的一切,令他的人生另起波瀾。她記得他左手間的命理線,那是一條通天的命脈、通天的紋路,必是能穩坐東海龍君的大位。
當她眼淚漸漸流乾,心懷滿滿的戀慕,對着東海,喊出了此生那最最絕望的一句:蛇,若有來世,只願你我再重逢 ……
一日,在山茶花的樹根下,盤旋着一條受了戰傷,龍尾蛇頭的傢伙。它似乎傷的厲害,繞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山茶花心疼起他來,掉落了幾片白色的花瓣拂了拂它。那蛇似乎在痛苦中嗅到了花香,努力睜開迷瞪瞪的眼睛,凝望了山茶花一眼,嘴角揚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只那一眼,山茶花便知,蛇的心裡是有她的,一直都有。
得知他是因做下傷天害理的前緣錯事,被西海一族趕殺至此避禍。山茶花四處求藥,終於將他醫治。
蛇傷勢好轉,再次渡劫羽化成蒼龍。這次,他不再選擇離開,而是與山茶花仙情定三生,恩恩愛愛,還誕下一位小龍女。
蒼龍將小龍女送回東海,擬替他接掌東海龍君之位,而自己,只願與山茶花仙,一直避在岱與山恩愛下去。
然天不如人願,那東海的玉狐王妃,因小龍女擋了自己兒子的前路,對小龍女痛下殺手;被聞訊趕來的蒼龍所阻,與蒼龍廝殺中雙雙斃命。
那一年,山茶花謝了之後,花瓣隨香碾作塵泥。第二年,整株山茶樹再也沒有開出一朵花來。山裡的老人說山茶樹已經枯死了。因爲那一年,東海太子再也沒有化龍回來,爲這座山頭降過雨。
龍的魂魄隱隱盤旋在天際,痛苦地俯視着,這一株枯萎的山茶樹。
多年以後,山茶花仙的魂魄降生到西天蓮池,化身成佛畔的一朵白蓮。她不知自己上一世是由情入禪,似乎連渡她之人都已忘記。
龍落了兩滴清淚在蓮花瓣上,白蓮擡起頭來看了看蒼龍,嘴角揚起一絲微笑,眼底已無悲無喜。輪迴的印記上,愛字成殤。或許下一個人間歷歷,若有緣起,還會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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