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場雪,下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停了。
宋惜惜依舊是穿着素白的衣裳,簪着白花,回到府中她的衣裳基本是白色的,父孝母孝皆是三年,她不着豔色的衣裳。
她依舊像在將軍府時那樣的行動步履,不疾不徐,進了門便先福身見禮,“見過二老夫人。”
然後對着閔氏行了個平禮,微微頜首。
二老夫人起身,上前執着她的手,打量了一番見她臉色潤白如凝脂,氣色也不錯,比在將軍府的時候容色更勝了三分。
她這才放心,只是想起她在將軍府的日子,眼底不禁一紅,“惜惜,可好?”
“二老夫人放心,惜惜一切都好。”宋惜惜扶着她坐下,微微一笑,明眸上挑,“二老夫人也還好嗎?”
“好,都好着。”二老夫人坐了下來,見她着實沒有因戰北望和易昉成親而神傷,這才放心的。
“惜惜。”閔氏在一旁還禮,“是這樣的...…”
“大夫人着急什麼啊?”二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你婆母一時半會的,也死不了,容我與惜惜敘話幾句。”
宋惜惜一聽這話便知道是因爲戰老夫人的病又發作了。
但她沒搭腔,只是與二老夫人說着話。
二老夫人雙手放在身前,藍色的如意紋樣褙子還是宋惜惜去年入秋時叫人爲她做的,包括放在一旁的白狐圍脖。
“外頭的人說什麼,你不必管,人都是善忘的,保管過了年,便再記不得你的事情,所以你萬萬不可因那些不實的流言蜚語而堵心難受。”
宋惜惜道:“外頭說什麼,我是不知不管的。”
二老夫人聽得這話,更是心安,便不說這個話題,也沒問外頭爲何會有禁軍,只問了她日常都在做什麼,有什麼消遣。
兩人說了一盞茶左右的功夫,閔氏在一旁聽她們閒話家常,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坐不是,站也不是,最後乾脆直接打斷了她們的對話,“惜惜,我今日來是有一事相求。”
二老夫人神色淡漠地端起茶來喝,反正要問的,她都問了,該知道的,她也知道了,接下來不管閔氏說什麼,她都不會幫一句口的。
宋惜惜看向嘴脣脫皮的閔氏,這麼冷的天,她嘴角還起了火泡,可見最近是真的忙昏了她。
“大夫人有話請講。”宋惜惜溫和地道。
閔氏聽她喚這句大夫人,心裡頭有些難過,“你往日都是叫我大嫂的.…….罷了,我還說這些做什麼?今日來,是婆母的病昨天夜裡就發作了,到了今日一早,氣得直接昏了過去,如今人是醒了,可若沒有丹雪丸,大夫說也熬不了多少時日,所以特來求你,勞你去跟丹神醫說句情……”
閔氏也要臉,知道現在還來求人家,是很不仁義的事。
但她沒有法子,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婆母說,我若請不來丹神醫,便要休了我,你知道我入門四年,如今只有一女,以前你在的時候,都是你侍疾盡孝,她要休我,一句不孝便可把我休出門去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纔來求你的。"
“昏過去了?”宋惜惜想起一個多月前,她才服過丹雪丸,就算髮病,也不至於會昏過去啊,“爲何忽然這麼嚴重?”
閔氏滿臉的憤怒,“還不是因爲昨日二叔和易昉大婚的事....…”
她說了一半,自知失言,連忙閉嘴。
宋惜惜哦了一聲,神色平靜。
對的,她記得是十月底,但具體哪一天還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