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不少人,小兵小將先不論,那幾個帶頭的都非常眼熟,白梅輕笑,都是曾明裡暗裡、直接間接害過她的人!
魔皇的兵將,向來囂張,在魔界,敢於公然與魔皇軍作對的人,幾乎沒有,這回,他們居然看到魔後受創,魔後的手下一個不剩全數被滅,頓時個個殺氣沖天……
一連幾個大招,都被白梅化解,領頭之人,暫時停手,任沉浮一甩佛塵,厲聲喝問:“你們是誰?居然敢如此傷魔後!莫非想與整個魔界爲敵?結界破了,你們是從聖地出來的?”
“你們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們!”白梅笑道:“魔皇智囊團首領任沉浮、魔界第一花花公子風流子、魔界軍師府裡的大管事銅錢叟!一個專出陰人的黑心點子,一個打着風流口號的採花賊,一個見色忘義,嗜錢如命的老鬼!”
風流子收起摺扇,雖然對白梅傷了魔後還稱他爲採花賊心裡很不悅,但臉上卻笑得格外風流倜儻,這是他的習慣,對着美麗的女人,他總是非常自然的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以便他隨時勾搭人:“我們都是名人,特別是像我這麼英俊瀟灑的美男子——風流子,姑娘說不認識我,我纔會覺得奇怪!聲明一下,我風流子一向講真感情,從不亂來,怎能說我是採花賊呢?”
“對,你玩的不是女人,是感情,臭名遠播原來是這麼值得你自豪的事!”白梅邊上的白雪飄翻着白眼嘲笑,笑完,他又轉頭看白梅:“這急個算是熟人吧?都怪你變化太大,現在好,人人都認不出你了。”
雪痕拉拉白梅,手指了指風流子,又指向銅錢叟:“我認識他們,風流子,銅錢叟,他手裡的是金算盤……他們都不是好人,害過你,我可以殺了他們嗎?”
“你是……”雪痕的話引起了銅錢叟對他的注意,本來在關心女後傷勢的他,仔細打量過來,發現原來是熟人:“是你,你是雪痕,主人收回了他的一魂一魄,本以爲你被鬼無盡扔回了天魔血池重造,沒想到……你在這裡的話,那她……”
銅錢叟猛的一震,視線轉到同樣一身黑衣、手持赤火戩的白梅身上,卻發現她不是意料中的人,眼神又轉回雪痕的身上:“沒了她的管制,就開始不分青紅皁白亂來了嗎?魔後是什麼人?是你能傷的嗎?別忘了,你是鬼族研製出來的殺人兵器,你真正的主子是鬼族之王,是……”
“銅錢叟,你不用費力氣來給雪痕洗腦。雪痕怎麼樣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一個見色忘義的小人,最好少說話,免得污染我們的耳朵!”白梅提起赤火戩直指向他們:“廢話少說!你們,是想單打獨鬥還是打羣架?”
“姑娘,風流子最是憐香惜玉,打架這樣的粗魯事,不適合美人,不如……”風流子啪的一下,打開摺扇,瀟灑的扇了扇,笑容完美,衝着白梅只放電:“有事好好說……姑娘能不能先將魔後的元丹還與我們?風流子實在不願看到一個絕世大美人被打回原形,變得醜陋不堪!”
白梅看了看幾人身後已被折騰得狼狽不堪的魔後,兩個翅膀被卸了,還口吐鮮血,臉色蒼白,眼神連瞪人的勁都沒了,不過還是維持着她美人的身形,並沒有因失了元丹而變回原形,不過,那也是遲早的事……
她轉頭看向白雪飄。
白雪飄摸摸頭,眼珠子咕嚕嚕轉,左望右望,就是不看白梅,過了好一會才從袖袋裡摸出一顆金色的珠子扔給白梅,嘴裡卻說得理直氣壯:“我這是爲你出口惡氣!廢了她的功體,留了一條命,已經算是便宜她了!”
“就是就是!”雪痕在一旁連連點頭:“欺負白梅的人,都不能放過!那珠子,白梅不喜歡,扔掉也不還給他們。”
白梅拿着魔後的那顆元丹在手裡拋弄了下,笑道:“當玻璃珠也挺不錯的。”
“白梅?”從雪痕口中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風流子、銅錢叟、任沉浮三人同時一驚,再度朝白梅看去……
“不可能!”三人異口同聲。
白梅是誰?
是不討喜的蒼采苓!
是與魔界軍師風莫忘大婚同時有着生死血契的女人。
是開啓赦道必須之物修羅心的主人。
是早在五年前就該失心而死的女人!
是一個只能依靠風莫忘活着的女人,身後大山一倒,她弱得無力自保……
而眼前的女人,開始那一擊紅蓮,後來的一道結界,頃刻間擋住了任沉浮與風流子兩道絕招,其本事可見非比尋常,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是那個白梅?
“爲何不可能?”白梅反問。
“無心之人怎能活?”這是任沉浮的解釋。
“公主弱得很,根本不可能有一連擋住兩位魔宮高手殺招的本事!”這是銅錢叟的說法。
“軍師夫人的容貌可沒有姑娘這等絕色!”一聽就知道,這話是風流子說的,真是賊心不死、色膽包天,這時候,還敢對着白梅拋媚眼,企圖勾引人。
白梅笑:“無心究竟能不能活?我就是最好的證明,這不是活着嘛,再說,風莫忘不是與我有同生共死的血契嗎?他沒死,也是一個我活着的最好證明;我這身本事,就是老天爺爲我的無心所作出的補償;至於這張臉嘛……大概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美麗吧!”
“……”三人一時無語。
“元丹嘛,到了我們手裡的東西,哪有還回去的道理?魔後那種女人,是罪有應得!”白梅隨手將金色的珠子收回衣袋中,然後抖了抖手中的赤火戩,斜着眼睛看人:“如果你們想要的話,就憑本事來拿吧!”
說着,白梅左手一揚,去掉結界,右手握着赤火戩猛的朝前揮去,紅蓮火帶着強烈的殺氣向任沉浮等人襲去……
“真是好囂狂!”任沉浮一甩拂塵,一道勁氣發出,對上灼人的紅蓮火,火光四濺,所到之處,地面被燒成黑色,寸草不留。
同時,銅錢叟也撥着金算盤開始攻擊,嘴裡還叨嘮着:“無耐啊!不管你是不是公主,傷了魔後,都得付出代價,老朽相信,就算是主人在此,也絕不會姑息的!”
“唉,我也無奈啊,與美人對決,不小心毀了美人的花容月貌,風流子可是會心疼不已的!”風流子嘴裡這麼說,手上法術卻毫不留情地攻了過來。
“原來你們想打羣架啊!”白雪飄見對方三人火力全開,揮着短刀也湊了上去,還不忘招呼雪痕:“笨蛋雪痕,他們想人多欺負人少,你還不去幫梅子……”
“我打他!”雪痕回答的時候,人已經握着邪之刀對上了銅錢叟。
“喲!不錯,最好將那老頭子的金算盤給弄到手,那個比起那女人的羽毛可值錢多了,名副其實的黃金算盤啊!一個子兒就夠你吃上幾個月的糖球!”白雪飄拎着短刀與風流子周璇,一面不停的向圍上來的那羣魔兵魔將撒毒藥,還可以有空閒時間**雪痕。
一場戰爭爆發,白梅三人對上魔宮三人與他們一干手下。
你來我往,刀光劍影,各類攻擊齊上陣,塵土飛揚,山崩地裂,喊殺聲震天,慘叫聲不斷……
最後,白梅他們再一次用事實說話,人多欺負人少不一定能贏,實力纔是硬道理,太陽之女有多厲害,魔宮這些人,完全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還有雪痕、白雪飄助陣……
“還打嗎?”白梅朝着一身狼狽的三人笑。
白雪飄與雪痕開始‘分贓’:“任沉浮的劍、佛塵,銅錢叟的金算盤,風流子的扇子……嗯,這扇子裡面機關重重啊!”
雪痕抓着金算盤不鬆手,其他的看都不看,邪之刀唰唰唰的就在銅錢叟身上開了好幾個洞,收手後,歪着頭看他:“還你的!”
“你們兵器都沒了,蝦兵蟹將也剩那麼三兩隻了,要不要投降看看?”
白雪飄衝着笑得眼睛都笑彎了的白梅撇嘴翻白眼:“梅子你好惡劣,明明用結界就可以困死他們,偏偏要流着汗與他們真刀真槍打羣架!”
“遠程攻擊哪裡有近身作戰這麼有刺激感?”白梅衝着白雪飄搖手指:“我就喜歡這樣打!”
白梅走到不敢再輕舉妄動的一干人面前,先看看身上好幾個窟窿的銅錢叟,在看看一雙手鮮血直流,手腕扭曲成奇怪形狀的風流子,最後視線在頭破血流的任沉浮身上轉了一圈,她冷冷地道:“這叫因果報應。當日,銅錢叟用金算盤傷了雪痕,今日,雪痕奪了你的金算盤,將你給他的傷還給你;風流子你一雙賤手乘人之危輕薄我的朋友巧姐,哦,你們叫她黃泉贖夜姬,我就費了你的手,你生了一張嘴,只知道調戲女人,我讓你永遠說不了話,看你怎麼去花言巧語迷惑無辜少女……哦,對了,我聽說巧姐家那一位很護短,又佔有慾強,你輕薄了她,這些年,日子應該不好過吧?”
“哈哈,聽說這傢伙許久沒風流了,不會是沒了風流的本錢吧?”白雪飄在一旁哈哈大笑,順便的,忘任沉浮身上撒藥:“這傢伙,最是陰險,還假惺惺的說什麼‘爲了魔界大業,請您獻命!’我呸,讓你腦袋開花,看你怎麼再出鬼點子!”
“我們不怕死,要殺便殺,不用廢話!”任沉浮失了冷靜,恨恨地衝三人道。
“對,要殺便殺!魔界之人,寧死也不受侮辱!”銅錢叟猙獰着一張橘子皮老臉:“如果主人知道你變成這樣,一定不會再想着你,你殺我們的人越多,與主人就離得越遠……”
“從他拿走我的心那一刻起,我變成怎樣,都與他無關了。”白梅揚了揚帶着藍寶石戒指的左手:“我現在很懷疑這東西的真假,風莫忘那麼有恃無恐的拿走我的心,就不怕我死了,他也要賠命?”
聽到這裡,銅錢叟似乎很不甘心,尖銳的聲音格外刺耳:“哼!只有蠢女人才會認爲血契是假的!主人爲你做了這麼多,你還反過來對付主人,主人真是瘋了纔會與你定什麼同生共死的血契……”
“他爲我做了什麼,我現在不想知道,我只明白,他親手挖走了我的心是事實。他欠我一顆心,遲早,我也要他嚐嚐失心的痛苦!也許,等他死了,我就知道,血契是真是假了!”
“生死血契也可以解除的,只要主人願意,他……”銅錢叟猛然住口。
“怎樣?”白梅眼一眯,如果真的能解除,那是最好。
她與風莫忘之間的生死血契,擺在以前,讓她覺得很感動,一個男人,居然願意爲她放棄一半的生命,兩人同生共死,白頭偕老,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現在……
在她被狠狠的背叛之後,在她被他親手挖走了心臟之後,這一層關係只會讓她覺得可笑,每次看到那個取不下的戒指,失心那一刻的痛苦就如潮水般向她涌去,就好像時時都在提醒她,不能忘記那種痛,那種恨……
一起生活的五年,她對他的感情越來越深,愛他,越來越愛他……
愛的背叛是天底下最齷齪最不能容忍的事,就在那一刻,風莫忘不止背叛了她,更奪走了她的心,侮辱了她的愛,毀掉了她的情……
多愛他,就有多恨他,就有多想凌遲他,將自己所受的罪全部還給他。
那一刻,她的心狠狠的痛着,不是那種悶悶的,裹在棉花團裡似的痛,而是凌厲的、瘋狂的,像刀子剁肉似的痛……
不過,那痛沒有持續很久,因爲,下一刻,她的心就被人拿走了……
沒了心,她應該不知道心痛是何種滋味了纔是,可她仍是難受,時時難受,天天難受……
都說時間是傷痛最好的良藥,白梅努力了五年,纔算學會了淡定。
白梅自認不是聖母,沒有以怨報德的良好素質,她是個很現實、很小氣的女人,人家欠她點什麼,就算嘴裡不說,腦子裡也是記得的,更何況這種事情!
那些事,那些人……如果不讓他們一一償還,她估計永遠也放不下,會記上一輩子。
白梅不願意一輩子就這麼毀了,她想重新開始,過新的生活,所以,她從聖地走出來,她要討債,一個一個,欠她的,她要一點一點的都討回來。
“原來能解除啊!”白梅勾脣笑,眼睛都笑彎了:“這樣最好,我怎能這麼一輩子吊死在風莫忘那顆毒樹上呢?說,要怎麼解除?”
銅錢叟眼一瞪,橘子皮臉扭曲得更厲害:“你以爲我會告訴你嗎?”
“你不肯說?”白梅撫了撫胸前的長髮,斜眼看銅錢叟,奇怪地問:“我與風莫忘沒有任何關係,不一直是你的希望嗎?”
銅錢叟頭一撇:“你變厲害了,只要血契不除,你就永遠也沒機會傷害主人,除非你想同歸於盡!”
“梅子,讓我來!你不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白雪飄一把擠開白梅,對着銅錢叟齜牙:“分筋錯骨,萬蟻嗜心,剝皮抽筋……你想熬到哪一項才說實話?”
“白梅!”雪痕拉拉白梅的衣袖。
“嗯?”白梅笑着轉頭看沉默了很久的雪痕。
“你剛纔是不是又難過了?”這麼多年過去,雪痕早已學會察言觀色,當然,這個一般只針對白梅,其他人的臉色,雪痕是懶得去看的。
“難過?”白梅笑容僵了僵:“一點點,在我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雪痕不用擔心的!”
“……”雪痕突然將他一直抓在手裡的金算盤送到白梅面前。
“幹什麼?”白梅一愣。
“給你!”
“給我這個幹嗎?雖然黃金我也愛,但這個是銅錢叟欠你的……”
“給你,你別難過好嗎?你難過我也不高興,這裡悶悶的。”雪痕指着自己的胸口,然後固執的將金算盤塞到白梅的手裡,紫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你高興,我也高興,我的就是你的,你拿着吧!”
“……”白梅怔怔地看着雪痕,什麼時候開始,雪痕也會說這種‘甜言蜜語’了?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他也漸漸長大了,懂事了,越來越讓她感到窩心了,雖然她現在沒了心,但聽到雪痕說這樣的話,仍然覺得歡喜,腦中的不快頓時消散不少。
“果然,雪痕是最乖的!”白梅笑着摸摸雪痕湊過來的頭:“身邊有個人永遠支持自己的感覺真好!”
一聲慘叫,一陣巨響,將白梅與雪痕甜蜜溫馨的摸摸頭動作打斷了,轉頭一看,銅錢叟已經倒地上了。
邊上中了毒的風流子臉色都白了,手殘了,又說不了話,只能乾瞪眼,任沉浮一手滿是鮮血,脣在抖,身體也在抖,不知是氣的還是激動的或是被嚇到了。
他們後面所剩不多的魔將,早就乘着他們說話的時候就擡着魔後偷溜了,當然,這也是白梅故意視而不見,他們才能順利溜走!
“怎麼回事?”白梅皺眉看着臉色十分不悅的白雪飄腳步踩得重重地走過來。
“任沉浮把他殺了,能保守秘密的,永遠只有死人!他大概是不想被我從銅錢叟口中問出更多的事情!”白雪飄十分不滿意的跺腳:“目前只知道你的血契要想解除,只有風莫忘一個人有辦法。”
“這樣啊!”白梅摸了摸左手上的藍寶石戒指,淡笑道:“我們用刀子砍都沒用,看來,解鈴還須繫鈴人。走吧!”
白梅將赤火戩一收,拉着雪痕掉頭就走!
“那他們呢?就這麼放過了?”白雪飄站在原地不動,手指着那兩人一屍,似乎很不滿意白梅就這麼放過他們。
“留他們一條命,讓他們苟延殘喘吧!光是你的毒,就夠他們受的了,讓他們痛快的死,又怎麼比得上讓他們痛苦的活着呢?”白梅微微轉頭:“任沉浮,你聽着,回去了記得替我轉達一聲:他們欠白梅的,我自會上門討回。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
很快的,魔界傳出了修羅族聖地走出了復仇女神、如何如何厲害的流言。
修羅族曾今被上任魔皇所滅,如今修羅族重新崛起,爲報當日滅族之仇,與整個魔界勢不兩立……
首當其衝的是當日剛好路過聖地的魔後,成了修羅族殺雞給猴看的那個倒黴鬼。可惜了魔後那麼美的容顏啊,修羅族的人也下得了手……紅顏薄命啊,居然被搶走元丹,被弄得人不人、妖不妖,如今連人形也難以維持……
魔皇智囊團首領任沉浮、花花公子風流子也成了復仇女神的手下敗家,一個個被整得生不如死,還有魔界軍師風莫忘家的斂財管事銅錢叟,也命喪九泉!
更別說那些跟隨而去的魔兵魔將們,那麼多人,安全回到黃泉之都的只有少少十數個……
聽說,修羅族復仇女神還揚言要踏平魔宮、軍師府,讓魔皇與軍師洗乾淨脖子等着……
修羅族果然是最恐怖的種族啊,如今,當年參與過滅修羅族的魔將、魔兵都忐忑不安,生怕復仇女神下一個找上的就是自己……
這種軍心的動搖,也間接的影響了魔軍進攻人界的步伐,造成了風莫忘率領的魔軍與孤嘯月帶領的人界軍之間的一場大戰,最後因軍心不穩,魔軍大敗……
當然,那些都是流言,所謂的修羅族復仇女神報滅族之仇,只不過是白梅爲了自己的失心之恨討回公道;而所謂的軍心不穩,只不過風莫忘五年來第一次確切的得到白梅的消息,而心神大亂,指揮不當……
在流言四起的當頭,白梅已經帶着雪痕、白雪飄每天花着銅錢叟的錢——金算盤,不緊不慢的朝着赦道而去……
第一步,當然是取回還在被用來當鑰匙的她的心,先找回心,別的帳可以慢慢算,就算沒心也能活着,白梅也不願意自己的胸腔裡面空蕩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