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115我愛你,只能說給這個城市聽
一餐飯,衆人各懷心思,表面上倒仍舊是言笑晏晏。吃過飯便有各種玩樂鋪排開來,年長的打牌下棋,年輕的打電玩看電影,各自玩樂。
吃過晚飯喬慕津就上了樓,喬慕澤在樓下盯了帶着米夏四處參觀的喬慕沂一會兒,便也轉身上了樓檎。
二樓露臺上,喬慕津坐在沙發裡吸菸。
喬慕澤走過去,拿過他面前的煙盒也給自己點了一支,隨後才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喬慕津,“哥,你可真夠淡定的啊。”
喬慕津靠在沙發裡閉目養神,沒有理他,喬慕澤又繼續道:“你說那丫頭幾個意思?明知道老四跟你的關係,故意跟老四搞在一起,居然還敢跟着老四回來吃飯,這不是擺明了給你示威嗎?老四也是不安好心啊,我就不信他真的不知道那丫頭跟你的關係,這是做給你看呢?剛纔喬慕灃的臉色你看到沒?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差點沒得意壞了……”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之後,喬慕津才終於開口,清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完了?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待會兒?魍”
喬慕澤頓時就不樂意了,“我跟你分析事情呢……你該不會因爲又見了那丫頭,這會兒心裡不舒服吧?哥,你可不像這麼沒出息的人啊?”
喬慕津卻完全沒有耐性跟他說話,又閉上了眼睛,冷冷道:“給你十秒鐘。”
喬慕澤眼睛一瞪,明顯還有話想說,可是下一刻,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上一次喬慕津這樣子跟他說話的時候,他沒吃過虧不怕,結果直接就被一招擒拿,被壓在辦公桌上丟盡了臉。
十秒鐘之後,喬慕津睜開眼睛,人已經不見了。
他依舊安安靜靜地坐着,任由香菸在手中緩慢燃燒,彷彿等待着什麼……
樓下,陪米夏走了一圈的喬慕沂忽然被某個長輩喊過去說話,米夏周圍看了一圈,便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說:“我去樓上參觀參觀可以嗎?”
喬慕沂聽了,只是點頭笑笑。
米夏便轉身往樓上走去,喬慕沂一面聽着那長輩說話,目光卻始終跟隨着米夏。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二樓,他眸光一閃,嘴角倏爾勾起一抹笑意。
喬家的別墅恍若宮廷城堡,米夏剛剛在樓下被喬慕沂帶着就已經覺得暈頭轉向,這會兒自己走上二樓,更是完全摸不着方向。
二樓房間很多,可她總不能擅自推開這些房間的門去看有沒有人在。
米夏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露臺,隨後,她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露臺沙發裡的那個人。
他倚在沙發裡,夾着一支香菸的手撐着額頭,卻是閉目養神的模樣。
她茫然無緒地尋找了那麼久,卻在此時此刻突然看見,米夏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卻還是控制不住地走上前去。
喬慕津聽到她的腳步聲,緩緩睜開眼來看了一眼,原本平和的面容迅速又冷淡了幾分。
米夏清晰地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心頭某個角落彷彿瞬間抽痛起來,只是她面上卻仍是微笑的模樣,“小喬哥哥,我能坐下來嗎?”
喬慕津微微偏了頭看着她,不置可否,米夏卻彷彿得到了應允,在他對面的沙發裡坐了下來。
喬慕津不再看她,米夏卻始終看着他,“小喬哥哥,我們好久沒見了。你過得好嗎?”
“如你所見。”片刻之後,喬慕津終於開口,與她說了這兩年以來的第一句話。
米夏眼眶有些微紅,笑了起來。
如她所見麼?跟曾經斷絕了父子關係的父親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成爲公司裡管理層裡舉足輕重的人物,甚至還擁有一個隨時可以結婚的女朋友……
那好像是很好的吧?
她心裡彷彿是輕輕鬆了口氣,松下那口氣的地方卻驟然空蕩起來。米夏努力忽視着那種感覺,低聲道:“我也挺好的。”
他並沒有問她過得怎麼樣,可是她卻忍不住想要說。
“我畢業了,以後可以完全地獨立生活了。”她始終笑着敘述,“我學會了做飯,雖然做得不算太好,可是也可以入口。我現在不吃那些垃圾食品了,每天都可以自己搞定一日三餐。我還堅持每天跑步、做瑜伽,不熬夜,也不睡懶覺,也算是健康生活的態度吧。”
喬慕津沒有看她,也沒有迴應,他的視線投向另一個方向,米夏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聽自己說話。
她遲疑了片刻,再度開口:“這次回來,是因爲外公的病情突然有了好轉,醫院說他醒過一次,很可能會有奇蹟發生……其實都三年了,我原本也不怎麼抱希望了,可是突然又覺得外公可能真的會醒,會重新回到‘食有時’……我在想,如果外公真的醒來,我是不是應該留在雅城,如果能找到工作,就可以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外公……”
她敘敘地說着,彷彿在跟一個久別重逢的好朋友分享自己的生活經歷和未來打算,即便那位“好朋友”可能一點興趣都沒有。
米夏還說着的時候,喬慕津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米夏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閃爍的屏幕上映出兩個字,因爲是倒着的,她分辨了一會兒才認出那兩個字來:沈湘。
一直沒有看她的喬慕津這才轉過頭來,拿起手機接起了電話。
米夏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坐着,看着他冷淡的神情迅速恢復溫和,爲了電話那頭的人。
不知道沈湘在那頭說着什麼,他始終只是低低地應着,並沒有多餘的字眼,可那偶爾一個“嗯”字,卻彷彿包容了無限的溫柔。
米夏靜靜地看着,聽着,忽然之間就笑了起來。
如她所見,他是真的很好。
這不正是她所期望的嗎?
幾分鐘後,喬慕津結束了通話,收起手機站起身來,“抱歉,我還有事要出門。”
“哦。”米夏低低應了一聲,看着他頭也不回地就要離開,卻忽然忍不住再度開口,“小喬哥哥!”
喬慕津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米夏看着他的背影,視線有些模糊,“小喬哥哥,你結婚的時候,給我派一張帖子吧。我想外公肯定也很想看到你最幸福的時候,雖然他不一定能看到,可是我可以去幫他見證啊,這樣等他醒了,我就可以講給他聽……”
她話還沒說完,喬慕津的聲音忽然冷冷地傳了過來:“你覺得方便嗎?”
米夏驀地一怔,卻還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是啊,曾經他和沈小姐相親的時候,她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現過,並且間接破壞了兩個人的相親。如今他們終於牽手,她這個前女友,的確是有些尷尬的。
雖然她已經極力摒除了自己心裡的尷尬,卻忘了沈小姐見到她的時候,可能會很不高興。
“是我疏忽了。”米夏迅速開口,還伴隨着笑聲,“其實我也就是沒話找話而已……嗯,的確是不太方便的。不過你們的婚禮應該會很盛大吧?說不定還會有直播,我在屏幕外看也是一樣的。小喬哥哥,祝你們幸福。”
喬慕津依舊沒有回頭,“也祝你幸福。”
他說完這個字,推開露臺的門就走了進去。
米夏腳步有些控制不住地往前一步,卻生生頓住了。
剛纔那一瞬,其實她還想跟他解釋,告訴他自己跟喬慕沂只是普通朋友關係的。
可是看着那扇重新閉合的門,米夏忽然就笑了起來。
其實解釋不解釋,對他來說應該都不重要吧?無論她現在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終究都是與他無關的事情。
他終究是徹底放下了她,投入到了一段全新的感情之中。
米夏吹了吹自己額前的劉海,笑了起來。
這不就是她所希望的嗎?
是夜,直到喬慕沂送她離開喬家,喬慕津也沒有再出現。
米夏卻始終是笑着的,回去的路上被微涼的夜風吹亂了頭髮,喬慕沂笑她像個小瘋子,米夏索性瘋個徹底,探出車窗,大喊了一聲:“雅城!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