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失控

西北的消息既然送到了皇后手中,當然定北侯那邊的信也絕不會到得更晚。

“是那個兒子喝了青黴飲後死了的婦人。”沈數拿着信,臉色鐵青,“那孩子叫祝春生,婦人孃家姓張,不過早已沒了人了。”

桃華仔細想了一下,回憶起那個一臉憔悴,只有兩眼亮得瘮人的婦人:“原來是她。”當初在疫區的時候就到處吵嚷她的藥治死了人,後來疫病漸平她便沒了動靜,當時桃華還遣人去問過她是否願意進護理隊,但被拒絕了。

“喪子之痛……”桃華微微嘆了口氣。她現在也頗覺矛盾,一方面可憐這張氏喪夫喪子,另一方面卻也厭惡——事先已經說過這藥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的,自己選擇了用藥現在又反悔,這不就是醫鬧麼。

“現在有苦主首告,情況就不同了。”沈數冷冷地道,“恐怕皇上也只能召這婦人入京,交由大理寺審理了。”如此一審,必然搞得人盡皆知,桃華的名聲肯定是大受影響。且不說她的醫術會被人質疑,單說後宅婦人惹上人命官司,就是大大的不妥。君不見有些家規森嚴的大族,若家中女眷有官司需上公堂的,乾脆就在家裡勒令自縊,以求免去拋頭露面,帶壞了一族女子的聲譽。

桃華正在收拾行李,聞言卻只是淡淡一哂:“這官司打到最後,也還是不了了之。現在最要緊的,倒是要去瞧瞧那痘苗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時代沒有醫療仲裁,而且她並不是沒有證人,所以僅僅就治死人本身來說,對方並無鐵證。麻煩的倒是後頭那件事,究竟是誰去給了她銀子,把事情搞得如此被動?

不過這個問題,桃華並沒有問。不管是誰,反正不是她的丫鬟。既然這樣,總歸是跟定北侯府有關係,問多了只會讓沈數尷尬,就讓他自己去處理吧。

沈數也未再多說,拿了信回到書房才厲聲道:“究竟是什麼人去找了張氏?”定北侯的信很短,具體事宜都是讓侍衛帶的口信。

前來傳信的侍衛低下了頭:“是——蟬衣姑娘。”

“她去找張氏做什麼?”沈數其實也已經猜到了,他得感激桃華剛纔沒有問,否則侍衛當場說出來,他的臉面也就別要了。

侍衛低聲道:“蟬衣姑娘說,她只是不想讓張氏再在外頭散播王妃的謠言,想安撫她。且——張氏到底失了兒子,孤苦可憐,蟬衣姑娘也是憐憫她,纔給了銀錢……”只是不該給銀票,更不該後頭還給了幾樣零散首飾。雖說都不值什麼錢,可那幾樣首飾,從前是有人見過她佩戴的,這就坐實了她收買張氏企圖掩蓋死人真相的事兒。、

“她想安撫張氏?”沈數簡直不知該說什麼纔好,“王妃都未發話,她卻自作主張,誰給她的膽子!”

侍衛低頭不語。蟬衣和蝶衣是自小伺候沈數的,因着沈數身份特殊,她兩個在定北侯府裡也就與旁人待遇不同。從前沈數未曾娶妻的時候,院子裡的事都是蟬衣做主,若說誰給了她膽子,大約就是這麼一年年一月月一日日養成的吧。

沈數也知道自己這話問得毫無意義:“如今她人呢?”蟬衣伺候他多年,一直忠心又體貼,因此便有些許逾越之處,他也不願苛責。

後來桃華略露了幾分醋意,他便將蟬衣留在了西北,一則是對桃華表個態度,二則也是不願委屈了蟬衣,畢竟讓她留在西北,由定北侯夫人發嫁,豈不比在看她不順眼的主母手下日子好過?

誰知道他這點念着舊情的憐憫之心,竟至今日之錯。

“夫人查明此事之後,就將她拘了起來,等着王妃發落……”侍衛心裡也暗暗嘆氣。當初蟬衣蝶衣兩個大丫鬟跟着郡王爺,吃穿用度都在定北侯府的同級丫鬟之上,加以二人生得貌美,府裡頗有些侍衛都心生愛慕,想着將來若是能娶到她們,卻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就是今日來送信的這名侍衛,當初也是偷看過蟬衣幾眼的。他不是一等侍衛,心下並未敢抱娶到王爺身邊一等大丫鬟的妄念,卻也免不了有些綺思。然而如今蟬衣做下這等錯事,以定北侯治家之規矩,蟬衣此刻的境遇就如待死之囚,比之府裡不入流的灑掃小丫頭都不如了。

這侍衛想的並不錯。此刻在西北,定北侯府的北面小院裡,蟬衣正坐在一張硬板牀上發呆。

這小院建在定北侯府最北邊,牆壁高直,屋子窄小,終年難見陽光。外牆上生滿了喜陰的綠蘿,此刻一片濃綠,硬是把初夏的明媚給染出了一層詭異的淒涼來。

這裡素來都是關着犯了大錯的下人,自然不會是什麼好地方。屋子裡十分潮溼,屋角上甚至極其少見地生了一點綠苔,這在乾燥的西北可真是稀罕事兒。

蟬衣身下坐的那張硬板牀,是這屋子裡唯一能坐的地方了,除此之外就是一張同樣幹而硬的桌子,有一條桌腿還斷了一截,用個木橛子塞着,勉強墊平。桌子上放了個破茶壺,裡頭有些半涼的水,旁邊兩個碟子,是一碟饅頭和一碟醃菜,這就是蟬衣一天的飲食了。

定北侯府雖然不講究奢靡,但武將人家,平日裡飲食也少不了葷腥,給沈數準備的份例就更精細一些。蟬衣素日裡用飯也必有一個葷菜,幾時會對着饅頭和醃菜啃一天的?是以此刻縱然腹中飢鳴,口中卻是全無半點滋味,哪裡吃得下去。

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響。定北侯府裡的丫鬟走路都快,腳步聲也重些,一時分辨不出是誰。蟬衣才略略擡了擡有些沉重的頭,門就被推開了——門並未上鎖,然而就讓你出了屋子又能怎樣,整個西北都在定北侯掌握之中,還怕你逃出天邊去?

“姐姐!”進來的人略有些出乎蟬衣意料之外,竟是蝶衣。這幾個月,蝶衣的腳步聲竟也變了,走路都像帶着小鼓槌似的,騰騰騰的聽着都帶勁兒。

不過蟬衣並不覺得帶勁兒。蝶衣站在門口,不知是揹着光還是的確這些日子風吹日曬的緣故,瞧着是明顯地黑了。然而她的個子倒好像還長高了一點兒似的,站在那裡愈見挺拔。

這股子勃勃的生機,此刻看在蟬衣眼裡只覺得刺心,尤其從門口進來的陽光,似乎照得人睜不開眼睛:“你來做什麼?”

蝶衣立在門口,看着潮溼空蕩的屋子,還有蟬衣身下坐的那張木板牀,不由得嘆了口氣:“我來瞧瞧你。”說着,將手中食盒放到桌上,從裡頭取出幾個碟子和一碗米飯,“這是你愛吃的肉鬆餅和蜂蜜糕。”

還溫熱的點心散發出或鹹或甜的香氣,還有一碟白切雞,澆了加番椒的麻油汁,一股子辛辣的濃香猛地衝進鼻子,引得蟬衣的肚子頓時發狂般地叫起來。

“我不吃這東西!”蟬衣把頭扭開。番椒——自打沈數從興教寺求了番椒種子寄回西北,這一兩年種了不少,不單軍中用得着,連定北侯府裡也漸漸時興起了吃辣的,弄個澆汁也要加點這東西。

這點心和白切雞都不是蝶衣做的。她原本還在護理隊裡上課呢,聽說了蟬衣的事才匆匆回來,在廚下取了東西過來,倒未注意這麻油汁里加了番椒——也是因她愛吃這味兒,一時才未發覺。

“那你用口點心吧。這裡還有一碟炒菜。”蝶衣把一碟清炒時蔬推過去,“我聽說你一天沒吃東西了。”那幹饅頭和醃菜,若是從前換了她也咽不下去,然而如今在護理隊裡過了這些日子,倒是沒那麼挑剔了。不過蟬衣是肯定吃不下的。

蟬衣是真的餓了,那米飯雖是糙米,點心卻是好的,當下接過筷子,先扒了幾口飯,又掰着點心吃。蝶衣看她吃了一個肉鬆餅,才嘆了口氣道:“姐姐,你怎麼幹出這樣的糊塗事來?”

“我是一片好心!”蟬衣聽了這一句,頓時嘴裡的蜂蜜糕連甜味兒都變了,“那張氏要去外頭宣揚,我只是想將她攔下來,全是一片好心!”

當然,也有那麼一點兒私心。畢竟是郡王妃治死了人,爲何王爺要一起扛這名聲,處處都以安郡王府的名義行事?若是如此,她更該掌握住張氏,將來萬一有點什麼,叫張氏出來只指證王妃,不就能將王爺開脫出來了?

因着這個念頭,她才三不五時給張氏送些銀錢米糧去。只是她手裡其實也沒多少東西。即使是一等的大丫鬟,月例銀子也不過就是一兩罷了,衣食都是公中份例,吃穿不愁卻不能拿來當銀子使。

從前她管着沈數的私賬,要什麼只管吩咐下去就行,那會兒沒什麼開銷,倒覺得手頭寬裕得很。直到真要用銀子的時候,才發現其實並沒多少現銀。

且沈數成親之後,她手上的賬就全都移交給了桃華,自己只剩下了月例這一樣進項。她手又鬆,日常竟沒攢下什麼銀錢,於是給張氏送了幾回東西之後,就發現錢匣子裡見了底兒,倒是首飾衣裳的不少,便撿了些金銀的素簪子耳墜子之類給了張氏幾樣,誰知道就落下了痕跡。

蝶衣並不與她辯駁,只嘆道:“姐姐,當初你做這事時,可稟過王爺和王妃了?或是稟過夫人?”

這句話算是把蟬衣問住了。她當然是沒有說過的,那點子私心,她怎麼敢去與沈數和桃華說?只是她原想着張氏一個無知婦人,又是喪夫喪子無依無靠,只消給些銀錢,再說些好話便能哄得住。萬沒想到正是無知者才無畏,張氏已經一無所有,又還有什麼顧忌?一聽說種痘死了人,便覺得這是揭破事實的好時機,竟一句也沒與她透露,捲了幾件衣裳就跑了。

好好的如意算盤,只因張氏的不聽話,便將事態完全引向了蟬衣無法控制的方向上去。西北之外,嫉恨桃華、覬覦西北軍權的大有人在,張氏一跑出去,就被當成了寶貝,立刻就送往京城去了。別說蟬衣,就是定北侯這時候都沒法派人把張氏追回來。一個不起眼的窮婦人,竟眨眼間就攪起了一場風雨。

蝶衣看她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只覺得一陣陌生。多年來她和蟬衣情同姐妹,在她心裡,蟬衣纔是那個溫柔持重懂規矩的人,而莽撞淘氣被數落的總是她自己。只是從什麼時候起,兩姐妹漸行漸遠了呢?如今府裡的天地對她來說已經小得很了,外頭有更廣闊的地方,更多的事情讓她去做,而蟬衣仍舊只在這一小塊院子裡打轉,還漸漸多了些戾氣與剛愎,直到今日……

“夫人要怎麼處置我?”蟬衣捏着半塊蜂蜜糕,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

蝶衣默然片刻,道:“我沒有問過,聽香雲姐姐說,大約是要等王妃回來……”名義上蟬衣現在都應該歸桃華管,定北侯夫人是不想越俎代庖。

蟬衣垂下了頭。的確,這件事損傷的首先就是桃華的名聲,自然要由桃華回來處置她。否則,除非定北侯夫人將她打死,或許都會讓人說處置得輕了。

“她自然是容不得我的……”

蝶衣卻打斷了她:“王妃素來公正。只有姐姐你,今日說王妃這個,明日說王妃那個,到頭來不過全是你自己瞎想的。你若不想這許多,怕是今日也不至於此。”

蟬衣緊緊攥着拳頭,那塊蜂蜜糕已經被她握成了渣:“你知道什麼……”

“我是不知道什麼,我只知道安安分分地過日子,總不會錯。”

“你懂什麼!”蟬衣終於控制不住,崩潰地揚起頭來,“我不過是想留在王爺身邊罷了,有什麼不安分的!可是王妃連這都不容我,她一句話,王爺就叫我留在西北,還叫夫人替我挑人家出嫁……”

蝶衣淡淡地道:“若是姐姐安分,就該聽王爺和王妃的安排。咱們做丫頭的,究竟是留是走,難道不是主子說了算?”

蟬衣被噎住了,半晌才道:“憑什麼就是她說了算!若是沒有她,我怎麼就不能留在王爺身邊!”若是王爺當初娶了崔家女,那樣門第裡出來的主母,斷不會如此悍妒,連個丫鬟都容不下。

“所以,姐姐這就叫安分?”蝶衣嘆了口氣,“我還記得,當初王妃還不是王妃的時候,我總惦記着王爺跟蔣家的仇,橫看豎看她都不順眼。那時候姐姐是怎麼教訓我的?如今輪到姐姐自己身上,怎麼就想不清楚了呢?再說,姐姐留在西北,還是王爺發的話,王爺的心意,姐姐難道就不明白?”

蟬衣啞然。其實最讓她痛苦和無法接受的也是這一點:她伺候沈數十幾年,總覺得自己在沈數心中終究是不一樣的,將來總有她一席之地,可蔣氏隨便幾句話,沈數就將她留下了。十幾年的情份,竟抵不過蔣氏的一句話,讓她怎麼服氣呢?

“王爺怎麼就會——都是她的緣故,是她不容人……”

“若是王爺有意,還不早就……”蝶衣忍不住說了半句。沈數那個年紀,做爲皇家子弟,身邊早就可以放人了,若是他有意要納蟬衣,根本不必等到成親之後。

“我不信!”蟬衣狠狠把手裡的殘糕摔在地上,“我就是不信!蔣氏究竟有什麼好,王爺對她就這般死心踏地!難道王爺忘記了先賢妃娘娘的死,忘記了自己的眼疾不成?”

“姐姐還說這些做什麼呢?”蝶衣略有些厭煩地道,“連王爺自己都不計較了,姐姐在這裡義憤填膺的又算什麼呢,不過是給自己找藉口罷了。若說王妃有什麼好——王妃醫術超羣,又有一顆仁心,從前王爺跟崔家還有婚約的時候,王妃一家就又是幫王爺分辨假藥,又是送藥方的,就連去興教寺看見番椒,都想着能用在西北軍裡——這還有什麼不好的?王爺打小就在軍營,營裡的事他哪一樁不關心?王妃也能這樣想着西北軍,王爺怎麼不喜歡?就是姐姐和我,自小伺候王爺的,也沒給西北軍做過什麼吧?”

這一句句的話,說得蟬衣半個字也答不上來。沈數雖然十幾歲就跟着定北侯去軍營,但軍中不得有婦人,她和蝶衣是不能跟着去伺候的,自然也就對軍營沒有多少了解,所關心的不過是沈數在軍中特別耗鞋子,究竟要用什麼樣的線納鞋底才更結實之類的事,又或者在軍中穿的襪子要以舒適爲主,不必繡花等等。至於說要給西北軍做點什麼,那彷彿是定北侯夫人需要操心的事兒,若用得着她們的地方,聽吩咐也就是了。

“那,那軍中的事,本不是咱們該操心的……”蟬衣喃喃地道,“咱們不過是丫鬟,聽主子吩咐做事……”

“姐姐又來了……”蝶衣到底是看在多年的姐妹情份上,還想着能點醒她,“若說爲西北軍做事,姐姐就要聽主子吩咐,那王爺納不納人的事兒,姐姐怎麼就不聽主子吩咐了呢?還有那張氏的事兒,姐姐爲什麼又自作主張呢?”

蟬衣這下是徹底地啞巴了,把頭深深垂了下去。蝶衣嘆了口氣:“姐姐自己好生想想吧。也別總想着王妃容不下你,依我看,就是這次的事兒,姐姐若是沒有壞心,王妃也不會就下什麼狠手。夫人把你交給王妃處置,沒準還是在救你呢。”

這屋子裡連張椅子都沒有,蝶衣只能站着說話,看看四周,忍不住心裡生出一絲惻然:“姐姐仔細想想,自己錯在哪裡,等王妃回來,好生給王妃陪罪。王妃看在王爺面上,總會擡擡手的。”跟着桃華這些日子,蝶衣也算看出來了,郡王妃不是那等狠心的人,往往都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蟬衣這樣的事,若放在別家怕不要打殺了,到了王妃那裡,至少保得住一條命。定北侯夫人到底還是念着她們伺候王爺一場,又對王爺是忠心的,也放了蟬衣一馬。

只是,蟬衣須得好生悔過纔是,若是還抱着跟王妃做對的念頭,就算王妃肯饒她,王爺怕也不會了……

蝶衣心裡亂七八糟地想着,出了定北侯府,直奔護理隊駐地去了。

如今那駐地已經不是原本空地上搭了帳篷的樣子,而是有了兩處院子,一處是護理隊諸人的住處,叫做什麼“宿舍”的,一處則做爲“病房”,時時接住一些病得甚重,需要人隨時護理的病人。

蝶衣如今就住在宿舍裡,因她是王妃身邊出來的,特別分到了一間“單人宿舍”,屋子雖小,卻比別人又自在些了。

才進院子,蝶衣就見廚房門口有人影一晃,不由得心裡一動跟了過去:“顧太醫?”

鑽進廚房的正是顧叢,他頭上臉上都是汗,手裡拿着個冷饅頭正往嘴裡塞,邊吃邊在竈臺上找熱水喝,顯然是從外頭剛跑回來,餓得急了。

“這都冷了!”蝶衣上去把饅頭奪了下來,“你且等等,我給你下些素面也好。”雖然天氣已經暖和,但這冷饅頭還是昨天晚上剩下的,不但冷且幹,像顧叢這麼狼吞虎嚥的怎麼能行。

顧叢餓得前心貼後心,不管什麼只想吃到肚子裡就好,然而饅頭被蝶衣奪了過去,他又不好再奪回來,只好苦着臉在一邊板凳上坐了下來。蝶衣看他這樣兒真是又氣又笑,摸摸荷包裡還有揣着的兩塊肉鬆餅,是從定北侯府裡拿出來準備給自己填肚子的,遂拿出來遞給顧叢:“先墊墊,這又是從哪裡跑回來?”

這肉鬆餅還沒涼透,一拿出來就散發出香氣,顧叢眼都綠了,接過來就往嘴裡填,含糊地道:“去了一趟出事的鎮子。”

“可查出什麼了?”蝶衣頓時精神一振,一邊捅開火燒水,一邊急問。如今護理隊裡頭衆人最關心的也就是這事了。

“那痘苗好像不對,不像是我那裡製出來的。”

第111章 求親圈套第65章 仇家第139章 大赦第96章 對坐第124章 新年第44章 謀官第192章 側妃第68章 私談第135章 報復第99章奏對第151章 途中第104章議親第218章 宮宴第92章 再勝第208章 成功第153章 西北第143章 怪病第156章 防痘(下)第121章 定親重症第219章 喜訊第127章 人禍第190章 不治第114章 陰謀第66章 援手第65章 仇家第38章 到達第233章 賜名第169章 算計第184章 成親第44章 謀官第140章 聖壽第218章 宮宴第143章 怪病第150章 沾光第57章 失望第92章 再勝第177章 病第50章 皇子第167章 無隙第147章 大婚第195章 交鋒第38章 到達第202章 同根第201章 拿獲第195章 交鋒第127章 人禍第111章 求親第159章 殘酷第188章 受傷第24章 賞賜第195章 交鋒第19章 偶遇第68章 私談第202章 同根第185章 比較第223章 救治第98章 獻藥第225章 年節第54章 郡王第153章 西北第32章 邀約第63章 設計第55章 騙局第215章 警覺第179章 返京第97章 封賞第170章 醫術第180章 爭吵第235章 定盟第131章 冒功第70章 端午第100章藥師第258章 獻捷第181章 京城第49章 秘密第68章 私談第185章 比較第83章 揭破第208章 成功第212章 子嗣第77章 相約第228章 真病第102章賀酒第260章 圖窮親戚第208章 成功第194章 回來第67章 陽虛第22章 拜佛第230章 去世第220章 虛勞第92章 再勝第76章 誤診第202章 同根第134章 約束第157章 行動第78章 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