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長長的宮牆之內走出來,桃華登上自家的馬車,方纔長長的吐了口氣,彷彿要把剛纔在宮裡的那股憋悶之氣都吐出來。
“姑娘怎麼了?”薄荷是不能進去的,在外頭等得已經有些心焦,等桃華一出來就直往她臉上身上看,“可是那趙充儀給姑娘臉色看了?”
桃華搖搖頭:“與她無關。”也不能說完全無關,但是——哎,還是別提的好。
“那——”薄荷上下打量,發現桃華的衣裳頭髮都完好如初,不像是吃了什麼虧的樣子,這才稍稍放心,連忙捧上衣裳來,“姑娘先把這身宮人的衣裳換了。”
“我在宮裡見了陸寶林。”桃華換上自己的衣裳,將那身宮人的深綠色衣裝扔到一邊,就似乎卸下了一層什麼負擔似的,輕鬆了許多。
“陸姑娘怎樣?”薄荷也惦記着陸盈,“前幾回姑娘進宮,都沒見着呢。”
其實也不是沒見着,比如聖壽節那日,陸盈當然也在壽仙宮,可離得太遠,根本就沒機會說話,不像今日皇帝親自帶她過去見一面,雖然也不可能在聽雨居停留太久,可兩人能面對面說幾句話,能看見陸盈在院子裡笑得那麼開懷,她就放心了。
“這麼說,陸姑娘過得還是挺好的。”薄荷十分欣慰,“不過,總是住在那麼偏僻的地方,皇上究竟——”
桃華微微一笑:“不管住在什麼地方,日子過得自在就好。”
“姑娘說得是。”薄荷立刻同意,“將來姑娘嫁給王爺也能時常進宮,想必見陸姑娘的機會就更多了些。”說起來,離着姑娘成親的日子只差不到兩個月了呢,薄荷越想就越高興。
桃華看着這丫頭眉開眼笑的模樣,不想掃她的興,也就沒說她根本不想經常進什麼宮。不過說到婚期,她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意,是啊,幾個月之後,她和沈數就是夫妻了。
一陣鳴鑼之聲從街道上傳來,薄荷嚇了一跳,連忙將車簾掀起一角往外看:“什麼事亂糟糟的?”
“今日秋闈發榜呢。”三七一拍腿,“這些日子咱們府裡都忙成一團,竟把這事都忘記了呢。”
“榆哥兒不是今秋下場?”桃華也忽然記起這事來,“派人去瞧瞧,榆哥兒中了沒有。”
蔣榆華參加今年的秋闈,是蔣家一件大事,只是這陣子實在太忙,蔣錫一家子都把秋闈的事兒忘記得乾乾淨淨。且蔣老太爺已經搬回去住,沒有長房的人在眼前提醒着,也就想不起來了。這會兒經桃華提醒,蔣錫才一拍腦門,急忙叫人去長房打聽一下消息。
去長房的人就三七,回來時表情頗有幾分尷尬,桃華一看這模樣就猜到了:“沒中?”
三七把頭一低:“三少爺沒中。不過,二少爺通過了院試。”
桃華想了一想才弄明白,通過院試就是中了秀才:“二哥哥中秀才了?怎麼也沒來報個喜呢?”院試是六七月份舉行,現在已經八月,成績早就出來了,就算他們不知道,長房也該遣個人來報喜纔是。
三七頭垂得更低:“二少爺是從書院參加的,考完之後又回了書院,喜報到家的時候大老爺才知道,再要安排參加秋闈已經來不及了。聽說,大老爺爲此發了好大的脾氣。”
桃華覺得可笑:“才考中了秀才,就指望立刻下秋闈中舉人?”蔣鈞這急功近利的也未免太過分了,也不想想蔣鬆華單是考秀才就考了多少年,現在好不容易中了秀才,難道立刻還要指望他連中三元嗎?
三七把頭直往下垂:“小的跟老太爺身邊的甘鬆說了幾句話,聽說二少爺自去了書院之後就再沒回過家,院試的事兒也只有老太爺知道。大老爺似乎覺得二少爺從前沒考中都是因爲不用心,若不然這回老太爺才把他安排出去,就,就考中了……”哪裡是說蔣鬆華考試不用心,分明是在暗指前頭蔣鬆華考不中都是蔣老太爺的授意。
“簡直是荒唐!”蔣錫怫然不悅,“大哥怎麼能糊塗到這種地步!伯父難道不盼着鬆哥兒考中?又不是真想讓他去行醫!”
桃華不由得搖了搖頭。蔣老太爺與蔣鈞父子之間的矛盾和誤會越結越深,已經到了解不開的地步。但凡有什麼不合蔣鈞心意的事,他總能想到蔣老太爺,就爲了蔣老太爺從前教過蔣鬆華一點醫術,他就總覺得蔣老太爺是要把長房長孫培養成個郎中?
三七是個機靈鬼,對長房的事本來就知道得多一點兒,這次去了又特意跟甘鬆多說了幾句話,就爲多打聽點情況。甘鬆服侍蔣老太爺多年,肚裡藏了不少事,他本不是個特別精明的人,只是天生悶葫蘆,什麼事都不往外說,倒是十分穩當。但他也知道蔣老太爺極愛重蔣錫這一房,既是三七過來,也就吞吞吐吐地說了幾句。
“小的聽甘鬆的意思,大老爺總疑心老太爺偏心二老爺,畢竟大少爺纔是長孫,聽說從前二老爺一家在外頭,老太爺還寫信去叮囑過,說大少爺也該好生讀書……”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蔣錫簡直聽不下去,“二哥是庶出,楠哥兒就算是長孫,也比不得鬆哥兒貴重,這道理難道伯父不知道?再者讓楠哥兒讀書又有什麼錯,畢竟那也是伯父的親孫兒,寫封信叮囑叮囑又有什麼?”
蔣鬆華打小就愛讀書,可蔣楠華就不喜歡,一個省心的孫子跟一個不省心的孫子,長輩會多叮囑哪一個不是很明白的嗎?蔣鬆華是嫡子長孫,這若是在勳貴人家,將來爵位和大部分家產都是他的,蔣楠華怎麼可能比得上。
“大哥簡直是瘋魔了!”蔣錫氣惱地道,“他不會又跟伯父爭吵了吧?”
三七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小的聽甘鬆說,是吵過,不過,老太爺沒理大老爺。”
“簡直不成體統!”蔣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成,我得去找大哥說說!”
“爹——”桃華無奈地拉住他,“大伯父不會聽您的。而且這事,您也說不清楚。”首先,蔣鈞與蔣鑄雖同父卻異母,簡直天生的就有利益衝突,雖然從外頭來說一筆寫不出兩個蔣字,但家庭內部矛盾哪裡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說法就能平息的?這種事真正追溯起來,其源頭出在於氏與朱姨娘的矛盾上,說白了,都是當初蔣老太爺納妾惹的禍,蔣錫能管得着麼?
“那怎麼辦,就看着你大伯父這麼鬧?”
“大伯父也就是吵一吵罷了。”桃華不很在意地擺擺手,“爹你就放心吧,大伯父沒膽子跟伯祖父鬧翻,要不然前些日子伯祖父在咱們家住着,大伯父時常的派人過來,不就是要請伯祖父回去嗎?”
頭頂上一個孝字兒壓着,蔣鈞是要在仕途上再進一步的人,豈會讓人拿住他不孝的把柄?也就是蔣老太爺太容讓着他,他纔敢時常跟父親吵一吵。若是換了那等嚴厲的,他早連個屁都不敢放了。這次嘛……
“頂多就是榆哥兒挨幾頓罵罷了。”桃華漫不經心地道,“誰叫他沒考中呢。”
“榆哥兒還小呢。”蔣錫被桃華說得泄了氣,悻悻地道,“你大伯父也太急了。要我說,那孩子聰明是有的,可畢竟根基不紮實。再說他纔多大,想出個十五歲的舉人,也未免太……”
十五歲的舉人不是沒有,前朝還有過十八歲的進士呢,但那都是真正的人中之龍,依桃華看,蔣榆華別說是什麼龍了,就是他的聰明,也未必是什麼真智慧,說不定就是小聰明而已。
“總之那都是大伯父家裡的事,爹啊,咱們管不着。”
蔣錫不大同意:“都是一家子……”
桃華有點無奈:“大伯父怎麼對咱們,咱們就怎麼對他們,這就夠了。爹你若是心疼伯祖父,時常接他過來住些日子就是了。”還能順便震懾一下蔣鈞。
這麼一說,蔣錫想起小於氏幾次利用桃華的事,頓時就把那點熱心給打消了:“你說的也是。罷了罷了,等過了中秋,把你伯祖父接過來住幾日,就說爹新借了大內的孤本來。”
桃華眯着眼睛一笑:“這就是了嘛。爹,柏哥兒在那邊讀書呢,爹你過去瞧瞧他寫的字,是不是又進益了。”
蔣錫很輕易地就被女兒給哄走了,是啊,他自己還有兒子呢。有這時間管別人的兒子,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的。
桃華把父親哄走了才問三七:“老太爺真沒動氣?”蔣老太爺年紀也大了,別這麼被蔣鈞一鬧再氣出什麼毛病來。
三七搖頭道:“老太爺就回百草齋寫書去了,根本沒理大老爺。聽說大老爺把三少爺拎去書房打了一頓手板。”
“這算什麼……”桃華哭笑不得。蔣榆華不管怎麼說也才十五歲,考不中簡直是應該的,蔣鈞沒事拿孩子撒氣,這是個什麼事兒!
然而不幸這個時代就是這麼教子的,各家的兒子都沒少捱過爹的板子,有事沒事三巴掌,美其名曰玉不琢不成器,所以蔣榆華秋闈失利,挨幾下手板也是順理成章的。反正只要蔣老太爺沒被氣出病來,桃華纔不會管。
何況她也沒精力去管了。十月裡就要成婚,這個中秋節,是她在蔣家過的最後一個團圓節日了。
“姑娘,廚房說發出來的瓷器不成套,缺了幾件。”蔣柏華在屋裡讀書寫字的時候,桔梗兒就來回地跑着傳遞消息,“而且外送的月餅也不大夠,方纔老爺叫人往外頭送了幾盒,咱們自己府裡就缺了。”
桃華搖了搖頭。等她出嫁之後,家裡的中饋就要由曹氏擔起來,所以自行了及笄禮之後,她就慢慢地把家裡的事一點點轉給了曹氏。如今算算也有快半年了,曹氏卻還沒什麼長進。要知道外送禮品缺少的問題在端午節就出現過,如今到了中秋節,蔣家需要送禮的人家並沒有增加多少,不過是把糉子換成月餅罷了,竟然還會如出一轍地錯,這隻能說曹氏要麼是沒用心,要麼就是真不長這根弦。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桃華想看見的。一直以來蔣家的中饋都掌握在她手中,最初的時候是因爲曹氏初來乍到,蔣錫怕女兒受委屈,才繼續讓女兒管着家事。後來則是因爲玉雕水仙事件,曹氏更不可能再掌中饋了。
桃華不得不承認,在這件事上她處理得不怎麼樣。總覺得自己還能在家裡呆很久,結果現在馬上就要出嫁了,才發現走了之後這一攤子事兒沒人接手,只得再趕着曹氏這隻鴨子上架,就難免多有不如意之處了。
“跟白果說,把這回中秋節再出的岔子也都記下來,回頭過了節,拿給太太看。比着端午節記下的那些,好生給太太講講。”幸而白果是個能幹的,不然恐怕出的紕漏更多。
桔梗兒答應着出去了,薄荷小心地道:“白果姐姐已經十九了……”蔣家的丫鬟,到二十歲差不多就都要放出去嫁人,白果也到了年紀了。
桃華頭痛地道:“嫁了人將來就讓她進來當管事娘子。”雖然不如貼身丫鬟能時刻提醒着,但也能幫上不少忙。
薄荷低聲道:“等姑娘嫁出去了,太太可未必肯聽白果姐姐的……”說到底白果不過是個丫鬟罷了。
桃華捏着額頭,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問題:“這些日子二姑娘有沒有幫着太太管事?”
“沒有。”薄荷搖頭,“二姑娘一直忙着那個鋪子的事兒。奴婢聽說置辦得差不多了。不過,銀子花得也不少。”
“那就難怪太太要出紕漏了。”桃華嘆口氣。本來置辦嫁妝的錢,又花在佈置鋪子上,剩下的自然就少了,曹氏不爲錢發愁纔怪呢。
薄荷撇了撇嘴脣,到底還是沒忍住:“太太總惦記着想跟姑娘比,那怎麼能不出紕漏呢……”倒不是說曹氏想要給蔣燕華一份跟桃華差不多價值的嫁妝,而是她總想着讓女兒跟桃華似的什麼都有點,有了鋪子還想要傢俱首飾衣料之類,聽說是古玩都要找兩件,這樣纔算是四角俱全。
也不想想古玩那東西是易得的麼?就是桃華這裡,若不是沈數送過來的東西,也是不會陪嫁什麼古玩字畫的,蔣家玩不起那東西。
桃華皺皺眉,沒有回答。這事兒她自然是知道的,曹氏在外頭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古玩,少不了又在蔣錫面前嘀咕幾句,似乎巴望着桃華能從手指縫裡漏點東西出來。
桃華不是個吝嗇的人,但那些東西是沈數給的,她是一件都不可能分給別人的。幸好曹氏得了玉雕水仙的教訓,除了在蔣錫面前含含糊糊地說幾句話之外,並不敢有什麼小動作。
“隨她去吧。”桃華又用力按了按眉心,“也幸好爹爹脾氣好,不嫌煩。”反正要是換了她,聽人這麼粘粘糊糊拐彎抹角地揪着一件事不放卻又不敢明白地說,可能要煩得吐血的。
“這麼着也不是個事呀……”薄荷小聲嘀咕,“這可苦了老爺。”
是啊,這麼一來蔣錫真是倒楣了。桃華把額頭抵在桌上:“劉家還沒來請期?”估計等蔣燕華嫁出去,曹氏纔會斷了這件事,也就不會再去煩蔣錫了。
“還沒呢。上回來過一次,說是姐妹有序,要等姑娘出嫁了才能輪到二姑娘。按說這如今姑娘的日子都定了,六禮都過得差不多了,那邊也該有消息了。”薄荷覺得有點奇怪,“之前不是他家急着要求二姑娘嗎?怎麼現在倒又沒動靜了。”
桃華也覺得有點奇怪,難道是覺得親事已經定了,不怕蔣燕華跑了,所以就不積極了?但按舊禮,即使婚期都定了,只要新郎未曾親迎,這親事就還可以變動,並沒有那麼板上釘釘的不可改變。劉家那麼穩當,究竟是打什麼主意呢?
主僕兩個正琢磨着,就聽外頭有人報過來了:“劉家的媒人來請期了。”
媒人當然還是原來那位,帶來的的禮物跟納采問名時的差不多,但開口卻是:“一則中秋將至,二則前來貴家請期……”
時下風俗,若兩家定了親事,三節五時,男家都要往女家送禮,禮物越重,越說明男家對女家看重。可是這媒人撿這時候登門,卻只帶了一份禮,分明是想省下一筆禮錢啊。
“這也太不成樣子了。”薄荷聽了小丫鬟的形容,把人打發出去,轉身就忍不住跟桃華說了一句,“劉家難道就窮成這樣子?”
媒人其實也很尷尬。昨日劉太太請她登門請期,拎出來的禮就是這樣,她也覺得簡薄,可也沒有自己掏錢補上的道理,略提一提,劉太太就拉了一張長臉說什麼禮輕情意重,教她能說什麼呢?
到了這種時候,曹氏待要發火也發不出來了。這些日子她手裡漸漸掌了中饋,初時心裡還暗暗喜歡,一則終於能夠當家作主,二則也能借機再貼補蔣燕華一些。可沒過幾天她就發現,管家不是件容易的事。且如今在京城,也不是從前在陳家那樣一日只管三餐的事兒,單是不多的幾家人家來往,就弄得她有些亂了。揩油水的機會還沒找到,倒是出了不少岔子,又還要準備蔣燕華的嫁妝,自覺已經累得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看見劉家這份“薄禮”,實在是生氣的力氣也沒有了。
“劉家挑了什麼日子?”本來是叫翰林府上的,這會兒心裡一煩躁,曹氏的口氣也沒那麼好了。
媒人很能理解女家的惱火,一句話沒敢多說,捧上挑好的兩個吉日:一個是今年臘月裡,一個明年二月中。曹氏看了看,心裡盤算了一下,道:“這日子都有些急,依我說,還是二月吧。”年下無錫那邊必要送銀子過來的,將婚期定到明年二月,她也有機會貼補蔣燕華一二。
媒人自然毫無意見,又扯了幾句閒話,便起身告辭,回劉家去覆命。
劉太太在堂屋裡打發了媒人,拿了擇定的婚期便轉去了裡屋。劉之敬正在牀上歪着發愣,劉太太將日子給他看了,道:“你瞧怎樣?”
劉之敬只掃了一眼就心不在焉地道:“娘做主吧。”
劉太太將帖子收起來,看兒子沒精打采的模樣,忍不住道:“這是怎麼了?可是這些日子累着了?”
劉之敬搖了搖頭,不想說話。過年時他自請去藍田洛南兩縣調查春耕備耕之事,忙得腳打後腦勺,腳上都走出了一層水泡。原想着皇帝最重春耕,等到過了年必要問起來。蔣鈞就在戶部,到時候替他這個未來的堂侄女婿提一句,只要讓皇帝知道他的名字,機會豈不就來了?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還沒出正月呢,山東就鬧起紅蓮教來,後頭此事反反覆覆,人人的眼睛都盯着於家去了,春耕之事除了山東那邊格外得了皇帝重視之外,其餘的地方都是按舊例就完了,連曾遭過疫災的兩個縣也沒得皇帝親自過問,不過照着往年又加了兩成,直接由戶部過手即可。
如此一來,劉之敬那一個月的奔忙就全部打了水漂。這些日子明裡暗裡的,翰林院也頗有幾個同僚對他頗爲譏諷。就連翰林院的掌院學士也暗示過他好生做學問,不要想些投機取巧的法子。
這位掌院學士在士林之中名聲頗顯,他對劉之敬做出這樣的評價,劉之敬的日子自然就更難過了。如今庶吉士們三年的學習之期馬上就要到了,而他別說出頭,甚至連自己的前程在何處都仍舊不知,怎能不教他心煩意亂?
相比之下,一個錯定了親事的女子,如今又幫不上他什麼,究竟幾時嫁進來,就真不算什麼要緊的事了。
劉太太看兒子這副樣子,不由得心疼起來,嘆道:“都怪娘不識字,不然當初也不會錯定了親事……”
現在說這些也無用了,何況此事也真怪不得劉太太,分明是劉之敬自己先錯認了人。劉之敬只得打起精神道:“這如何怪得娘——罷了,我出去走走。蔣家哥兒這一次秋闈落第,我也去看看他。”目前他沒有別的辦法,還是隻有去走走蔣家的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