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垂楊草廬懲元兇

在預料中,百花夫人巫嫣紅率領的大隊人馬,至少要在午時才能到達。

誰知早餐剛過,藍天倚就在前院竹籬外整理花木時發覺情形不對,因爲他已隱約可見裡許之外塵土飛揚,人影幢幢。

當東方青得到消息後,一面命藍天倚稟報嶽撼軍和通知紀家別院及召集“垂楊草廬”所有的人即刻戒備。

一面率領紀無情和嶽駿、常玉嵐到竹籬外。

常玉嵐也隨後趕到。

東方青站在前院竹籬外不再前進,紀無情、嶽駿、常玉嵐則一直來到橋邊,才一字排開了。

百花夫人的人馬來得如此之早,不消說她是爲了避免驚動地方而趁夜趕路的。

不大一會,大隊人馬果然到達。

走在前面的,仍是昨日前來的明心大師等十名高人。

中間纔是百花夫人的一乘黃色小轎,被樂無涯和僅剩下的六朵名花簇擁着。

後面另有二十幾個人,可以認得出來的,有雪山皓叟趙鬆、六指追魂萬方傑、活濟公賈大業、狼狽雙絕之一的青狼趙明、獨目婆婆、百毒大師曾不同、五更貓苗吐蕊、神鷹全老大等。

這些人都是百花夫人在暗香精舍的原有班底。

最出人意外的“塞外三兇”的青面韋陀白君天、病二郎羅家駒、紅娘子裴冷翠和“南海三妖”的青竹絲、銀地牛、金毛猴等,居然也被百花夫人網羅了來。

還好,人羣中不曾見到飛天銀狐阮溫玉和狂人堡主江上碧。

走在最後的,是陶林和絕代。

當走在前面的明心大師等見小橋對面紀無情、嶽駿、常玉嵐三人一字排開,阻住去路,又見東方青神威凜凜的遠遠站在竹籬門外,便也自動停下腳步。

昔年的武林四大公子,如今竟有三人同時出現,而且並肩而站,顯得分外搶眼。

尤其在衆人心目中已成盲人的嶽駿,居然雙目射光,神采飛揚,而且身着華麗俗裝,使得明心大師等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此時此地,卻誰也不能就這件事出語詢問。

百花夫人雖然坐在轎中,對外卻看得非常清楚。

嶽駿的雙目復明和改變換俗家裝束,固然使她震驚不已,更不解的是,常玉嵐居然行動如昔,毫無異狀。

因爲她明明聽說他已身中七刀八劍,不死也必殘廢,誰知竟然好得這樣快,莫非是派出的高手騙了自己……

但最使她凜然驚懼的,還是昔日山海關總兵東方青那高大魁梧昂然嶽立的身影,她最先曾做過他的侍婢,在心理上總不免怕他三分。

只聽明心大師高誦了一聲佛號道:“三位施主可是不準老衲等過橋?”

紀無情抱拳朗聲道:“老禪師等十位高人請到前院,東方大人在那邊迎接。”

明心大師等過橋之後,百花夫人的黃色小轎剛要跟隨前進,紀無情喝道:“轎裡是什麼人?出來答話!”

但見樂無涯雙目兇光暴射,沉聲道:“瞎了狗眼,除了夫人,誰敢乘轎!”

紀無情霍地亮出冷金風雷刀,大喝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在‘垂楊草廬’前出言無狀?”

樂無涯剛要飛刀出手,百花夫人已出聲叱道:“無涯,不得無禮!”

她之喝退樂無涯,目的不外是不願立即鬧翻。

因爲她此刻尚摸不清“垂楊草廬”的底細,不能小不忍則亂大謀,更不能做沒有把握的事。

紀無情依然居中而站,不動聲色道:“東方大人有令,‘垂楊草廬’不比司馬山莊,地方狹小,任何人必須下轎步行。”

百花夫人並不發作,依言走出轎來。

紀無情氣定神閒的再道:“紀某等奉命行事,巫夫人只准帶一人進去,其餘的人集中原地,不得亂闖!”

百花夫人仍不發作,不動聲色的回頭道:“你們都在這邊隨時聽令行事,無涯一人隨我過去。”

當她行經常玉嵐身邊,常玉嵐別過頭去,並未理睬。

百花夫人冷冷一笑道:“常姑爺,半月不見,你好像連我也不認識了,秀兒呢?”

常玉嵐終於微施一禮,淡然答道:“小婿奉命在此接待貴賓,並未見到令愛!”

百花夫人嘿嘿笑道:“變了!變了!天也變了!地也變了!實在變得可笑!”

其實她不明白,此刻最悲憤填膺的該是嶽駿,害父之仇、殺母之仇、毀家之仇,全在巫嫣紅一人身上。

他恨不得拔劍把百花夫人刺個前後皆通,但在未得到嶽撼軍和東方青的示意前,只能強忍着不動聲色。

雖然過了小橋進入前院僅是幾十步路,但百花夫人卻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她暗察形勢,幾乎每走一步,心念都在閃電般打轉。

當她走到前院,明心大師等十人已被延進大廳。

東方青也在大廳的主位的第二張太師椅上落了座。

可以想見,正中座位,是留給大司馬嶽撼軍的,只是明心大師等人,並不清楚而已。

百花夫人進入大廳,不敢正視東方青,自動在客位的首席上坐下,樂無涯則怒目橫眉侍立一側。

這時,紀無情、常玉嵐、嶽駿三人也同時進入大廳,手按兵刃站在東方青身後。

雙方兩陣相對,壁壘分明,但誰都不願先行開口。

還是明心大師打開了僵持的局面,雙掌合什,緩緩說道:“夫人,老衲等今天是陪隨而來,如何請常莊主常夫人回莊,你該和東方施主面對面的談談了。”

百花夫人終於望着東方青皮笑肉不笑的道:“東方大人,想不到你居然還健在世上,真是老天有眼了。”

東方青冷冷說道:“巫嫣紅,廢話少敘,先說明你的來意?”

“昨天明心大師等十位高人早已對東方大人說了,只要你肯放小婿和小女回莊,本夫人馬上就走。”

東方青放聲一陣豁然大笑,大廳內一片迴音激盪,許久,才止住笑聲道:“巫嫣紅,今天只怕有你的來路,沒有你的去路了,你惡貫滿盈,罪惡滔天,老天能讓你活到現在,你也該知足了!”

這幾句話,只聽得明心大師等十人都大爲震驚。

因爲在他們的想法,百花夫人是大司馬的元配夫人,東方青雖官居總兵,總是大司馬的部屬,且爲大司馬一手提拔,按理實不該對大司馬伕人如此出言不遜。

但明心大師等終究非等閒人物,已覺出東方青的話不無原因,在真相未弄清楚之前,誰也不便隨便介入。

因爲百花夫人固然一向爲他們深深欽服,而東方青當年抵禦外寇,功在社稷,照樣也是他們衷心敬佩的國之干城。

百花夫人雙頰由紅轉白,抽搐了幾下道:“東方大人,實不相瞞,本夫人今天是有備而來,你這小小的‘垂楊草廬’,還沒放在本夫人眼裡!”

東方青喝道:“大膽賤人,恬不知恥,是誰把你封做大司馬伕人的?”

百花夫人神色一窘,正自答不上話,明心大師已高誦佛號道:“東方施主可容得貧僧說句話嗎?”

“貴大師有話請講!”

“夫人是大司馬的元配夫人,這是人所共知之事,東方施主方纔那幾句話,實令貧僧不解?”

東方青冷冷笑道:“這賤人一手遮天,掩盡天下耳目,貴大師等十位高人,三十年前可曾見過嶽大司馬?又可曾見過大司馬的元配夫人?”

明心大師緊蹙白眉,頓了一頓道:“貧僧等雖未見過大司馬,但面前是大司馬伕人,諒來卻絕不會假。”

東方青面色鐵青,話到脣邊,卻又強忍了下去道:“也好,老夫暫時不提此事。”

他之所以不再進一步說被,不外是留給嶽撼軍自己出面說明,因爲究竟如何決定,他不便逕做主張。

明心大師早就存下息事寧人之心,爲免情勢發展到不可收拾,緊跟着再道:“貧僧等但求東方施主和夫人不再做口舌之爭,司馬山莊的武林大會就在明天,現在還是談正事要緊了。”

東方青道:“也好,由他們自己去談。”

邊說邊吩咐道:“紀賢侄去把藍姑娘找來。”

百花夫人忽然臉色變得異樣柔和,語氣更是親切無比,望着常玉嵐道:“姑爺,別怕,我知道你可能受了他們的控制脅迫,所以才言不由衷。”

“司馬山莊明日的武林大會,邀柬是你們夫婦發出的,你們爲什麼竟然不肯回去主持?目前莊上的客人已幾乎全數到齊,我不相信你們會故意給我爲難?”

明心大師也立即說道:“夫人說得是,常莊主還是以武林大會爲重,回去的好。”

常玉嵐拱拱手道:“老禪師有所不知,武林大會邀柬並非常某夫婦所發。”

明心大師哦了一聲道:“怎會有這種事?誰能冒名發帖呢?”

常玉嵐道:“今年三月十五日的賞花大會停辦,就是有人冒名發出柬帖的,此事老禪師已經知道,常某至今尚未查出是何人所爲,至於這次冒名發帖之人,老禪師不妨問問夫人好了。”

明心大師呆了一呆,轉向百花夫人道:“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老衲倒被弄糊塗了?”

百花夫人神色尷尬,哼了一聲道:“大師,邀柬的確是本夫人代發的,那是因爲常姑爺和秀兒離莊已經半個月,本夫人不得不爲他們代爲料理。”

明心大師道:“常莊主,你離莊半月,夫人代爲料理,豈能以冒名頂替而論?”

常玉嵐淡然一笑道:“老禪師是明理之人,司馬山莊每次武林大會,不乏千里面來的貴客,半個月內發出邀柬,遠路的連送達也難辦到,真相如何,似乎用不着常某進一步說明了,老禪師何不問問常某夫婦爲何離開司馬山莊?”

“老衲的確想知道常莊主爲何要離開司馬山莊,即使老衲等同來十人,對這事也無不關切。”

“常某說來寒心,那就請老禪師問夫人好了!”

明心大師尚未來得及開口,百花夫人已勃然變色,喝道:“常姑爺,你到底受了他們的什麼好處?竟然和自己的岳母作對,我連唯一的女兒都交給了你,有哪點對不住你?”

常玉嵐冷笑道:“夫人太對得起小婿了,既想要小姐的人,又想要小婿的命,常玉嵐但得有一口氣在,感激不盡!”

百花夫人厲聲道:“混賬東西,你想找死?你們十位高人,哪一位把他拿下。”

明心大師等面面相覷一番,卻並無人應聲。

因爲他們已料知其中大有蹊蹺,否則,豈有岳母與女婿之間鬧出此等局面,何況常玉嵐也是知書達理之人,怎會無故向百花夫人出言無狀。

幸好這時藍秀已隨紀無情進入大廳,明心大師趁機說道:“夫人不必再問常莊主了,最好改問小姐,看她是否回莊。”

藍秀遙遙向百花夫人施了一禮,神色一片黯然,然後走到常玉嵐身側。

百花夫人咬了咬牙,但瞬即又緩和下來,道:“秀兒,半月不見,你好像變了?”

藍秀低下頭道:“娘,變的不是女兒。”

“你是說我變了?”

“女兒在你老人家面前,不願多說,也不敢多說。”

“我現在要你隨我回去,你究竟回不回去?”

藍秀總是母女情切,不忍見悲慘局面發生,霎時淚水奪眶而出,悲切切的道:“女兒已決定不再回去,倒是要勸娘速速回去,以免……”

百花夫人臉色一變道:“免得什麼?”

藍秀嗚咽說道:“娘是聰明絕頂之人,請恕女兒無法再進一步說下去。”

百花夫人陡地蛾眉倒豎,面泛殺機,一陣冷笑,笑得雙肩亂抖,許久,才止住笑聲道:“畜生,不必說了,今天誰敢跟我巫嫣紅做對,誰就是死路一條。”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任憑‘垂楊草廬’埋伏下千軍萬馬,我巫嫣紅也要給你們消滅個精光。”

“大膽!”

東方青面色驟變,大喝道:“‘垂楊草廬’豈容你這賤人如此放肆。”

百花夫人冷笑道:“東方青,今天你也難逃一死。”

東方青太陽穴微一抽搐,轉頭吩咐嶽駿道:“去請老爺子出來!”

嶽駿雙目圓睜道:“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待小侄先結果了這賤女人。”

百花夫人只聽得大爲訝然,星眸疾轉,叱道:“少在老孃面前玩把戲,老爺子是什麼人?”

東方青冷笑道:“說出來讓你這淫婦嚇個半死,老爺子就是大難不死的大司馬!”

此語一出,在座的明心大師等十名高人,全都目瞪口呆,因爲他們料定以東方青的身份,絕不會信口開河,但又不相信這會是事實。

百花夫人也打了個寒噤,隨即卻又放聲狂笑道:“東方青,你想把大司馬的牌位擡出來嚇我嗎?”

東方青不動聲色道:“如果大司馬當真出現,你這賤人又怎麼辦?”

百花夫人又是一陣狂笑道:“你只管要他老人家出來。”

忽聽門外響起一聲冷得入耳驚心的話音道:“不必請,大司馬已經來了。”

話音未畢,門外赫然出現了千手觀音東方霞。

客座上的明心大師等,幾乎沒有一人認得東方霞,但百花夫人臉上卻已變了顏色,她深知東方霞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她的出現,無疑將是自己的一大剋星。

東方霞手橫鳳頭拐,眉籠殺氣的站在大廳門外,無疑是封住了門戶,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出”之慨。

接着,沉穩的腳步聲響起,一位身着綠袍,赤面長鬚,神威凜凜的老人邁步進入大廳。

東方青等立即起身肅之相迎。

說也奇怪,像有一種無形的懾人力量,明心大師等也都由座位上情不自禁站了起來。

在這剎那,百花夫人已面色如土,哆嗦打個不停。

只有樂無涯,還是一副不以爲意模樣。

大司馬嶽撼軍居中坐下,湛湛眼神,掃視全場一遍道:“他們十位,想必是當今武林各門各派的宗師人物了?”

東方青躬身稟報道:“不錯,八大門派掌門都已在內。”

嶽撼軍不動聲色道:“想不到這淫婦居然能請動這多高人爲她壯膽。”

明心大師起身雙掌合什道:“阿彌陀佛,貧僧等今日有幸得瞻仰大司馬威儀,也算不虛此行了。”

嶽駿走近嶽撼軍低聲道:“爹,這就是少林掌門明心大師,也是孩兒的師父。”

司馬駿居然是大司馬的兒子,豈但明心大師等如墜五里霧中,連百花夫人也愕然不解。

嶽撼軍望了明心大師一眼道:“老夫多謝大師對小兒的一番愛護,今日事完之後,自當說明一切。”

明心大師不敢多問,只有俯首再誦了一聲佛號。

嶽撼軍這才緩緩說道:“今日老夫要明告各位,你們所知道的百花夫人巫嫣紅,原是老夫正室的一名侍婢,後來被老夫收爲第六名小妾。”

“這女人不守婦道,私蓄面首,弄權藏奸,因被老夫察覺,遂遽下毒心,買通朝中奸宦,誣告老夫通敵賣國,使老夫只落得抄家發配,連東方總兵也受到株連撤職查辦,這且不言,更把老夫正室林夫人親手勒死。”

“後來老夫在烏魯木齊獲釋後,又遭她暗派高手截殺,至於這次常三公子和藍秀姑娘避難‘垂楊草廬’,又何嘗不是爲她追殺所*。”

明心大師只聽得心神一陣震盪,望向常玉嵐和藍秀道:“常莊主、常夫人,大司馬說的可全是實話?”

常玉嵐正色答道:“大司馬何等身份地位,豈能言而不實。”

明心大師雙頰微一抽搐,再問藍秀道:“常夫人還沒回答老衲的話?”

藍秀深深一嘆,紅着臉低下頭去。

嶽撼軍繼續說道:“老夫在夫人被這女人勒死後,自知抄家已不可免,便把剛三月大的幼子交與了司馬長風,司馬長風后來雖把司馬山莊據爲己有,但卻總算爲老夫保住了後代根苗,現在諸位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吧!”

卻見東方青低聲道:“老爺子,要不要把藍天倚找來給這賤人看看?”

嶽撼軍頷首道:“他就在門外,要他進來。”

話聲未畢,藍天倚已低頭走了進來。

嶽撼軍嘆了口氣,說:“你代老夫說明經過。”

這時百花夫人越發神色怪變,竟然體似篩糠,不搖自顫。

東方青立即輕咳了一聲,朗聲說道:“諸位高人,這位藍老弟,原是大司馬府的內衛頭目,在巫嫣紅的威*之下,做了她的面首,大司馬抄家的十幾年後,又被她擄進暗香精舍,如今他已年邁體衰,她竟要殺他滅口,所幸天不絕人,藍老弟總算逃出了暗香精舍。”

忽聽百花夫人有如瘋狂般的叫道:“你們諸位千萬不能相信他們的話,這些話都是假的,連大司馬也是他們設計僞裝的。”

明心大師等是何等樣人,豈能被百花夫人這一番喊叫就信以爲真。

其實這隻能怪百花夫人方纔已被嚇呆,若她在嶽撼軍一進大廳時就辯稱人是假的,也許人們能被她矇騙過去。

可惜她現在說這些話,爲時已晚了,而且只憑她那副驚慌失措的神色,明眼人也不難看出一切。

百花夫人見明心大師等表現得十分冷淡,心知不妙,立即喝令樂無涯道:“快走!衝出去!”

這是她最後的殺手鐗了,她帶來大隊人馬,必須衝出後才能呼應配合,否則已別無良策了。

樂無涯雙手各握滿了幾柄飛刀,在衝到距嶽撼軍身前不足一丈時,突然雙手齊揚,七、八柄柳葉飛刀,有如銀色飛蝗般,閃電射向嶽撼軍上身各大要穴。

嶽撼軍左袖疾拂,右掌隨之平推而出。

那飛來的七、八柄飛刀,竟然在他一拂之間,全數落地,而右掌的雄渾掌力,更不亞驚濤裂岸,生生把樂無涯整個人震得像天外飛石,直撞到牆壁上。

當樂無涯由牆壁再反彈回來,早已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嶽駿勢如閃電,早躍過去短劍一揮,樂無涯的身子和腦袋立刻分開了家。

百花夫人料到無法由大門衝出,長劍抖起一圈劍幕,護住身子,整個人驀地平射而起,直向一處窗戶撞去。

待她衝出窗戶後,那窗戶剛好被削出一個圓洞,這正是她那劍幕先行破窗,以便使身上不受任何傷損。

只聽東方青大叫道:“大姐,攔住這女人,別讓她跑掉。”

其實不等東方青招呼,千手觀音東方霞早已搶在窗外等候,那一根鳳頭拐舞動得有如毒蟒出洞,風雨不透,哪裡會讓百花夫人脫身。

嶽撼軍朗聲道:“你們十位高人最好就留在大廳,以免出去沾上是非。”

明心大師等也覺得留在大廳較好,他們誰都不幫,乾脆客人身份做到底,只是面對倒臥在血泊中的樂無涯的一具身首異處的屍體,內心又頗爲不是滋味。

嶽撼軍說過話後,也率衆出了大廳,其中嶽駿爲母報仇心切,立即也爲東方霞幫上了手,合搏百花夫人。

百花夫人迎戰東方霞都難以取勝,再來了嶽駿,而嶽駿的一柄冷金風雷劍,又招術奇詭,出神入化,使得她不幾招後便已手忙腳亂起來。

這時百花夫人帶來在小溪對岸的人馬,早已聞聲蜂擁般攻了上來。

紀無情、常玉嵐、藍秀、藍天倚、周翠玉等在東方青的帶領下,也全亮起兵刃迎了上去了。

連南蕙也由後院奔了出來助戰。

唯獨嶽撼軍,仍在揹着手做壁上觀,不曾親自下場。

前院中霎時間數十人展開混戰,只見一片刀光劍影,殺聲連連,沙塵橫飛,悶哼慘呼之聲,此起彼落,間或血雨激濺,人頭滾落。

這是“垂楊草廬”前院以前所未有的畫面,又豈是“驚天動地”四字可以形容。

奇怪的是百花夫人所帶的人馬中,竟然自相殘殺起來。

原來是陶林和絕代夫婦在倒戈相向。

這一來只因不少人猝不及防,全老大和青狼趙明以及獨目婆婆等人,全喪命在陶林的朴刀之下。

大約不到頓飯工夫之後,前院廣場上已完全靜了下來。

百花夫人所帶來的人馬,除了有三、五人逃脫以外,其餘全數七橫八豎直僵僵的躺在血泊中。

其中原屬暗香精舍的徒衆死得也許並不冤枉,但剛剛加入百花門的“塞外三兇”和“南海三妖”,死得卻實在不值得。

百花夫人被東方霞一拐打翻在地,按照嶽駿的意思,早想一劍將她刺死,但卻被東方霞喝止。

因爲她要交給嶽撼軍親自發落,所以暫時只把她點了穴道。

嶽撼軍剛要再進大廳,突見一男一女兩名老人翻身在腳下跪倒,他不由哦了一聲道:“是陶林和絕代?快起來,待會兒再跟你們敘話。”

陶林和絕代爬起來再向東方青行拜見大禮。

東方青嘆了口氣道:“一別三十年,終於又看到了你們,等老爺子把事情處理過後,咱們再好好敘敘。”

衆人隨嶽撼軍再度進入大廳,東方青吩咐道:“把那女人押進來。”

嶽駿立刻抓住百花夫人頭髮,像提小雞般提了進來,摔在嶽撼軍腳下。

別看百花夫人以往神功無敵,威武不可一世,此刻卻是完全一副待宰羔羊模樣。

嶽撼軍面色顯出從未有過的凝重,冷冷掃過百花夫人一眼道:“賤人,還有什麼話說呢?”

百花夫人幾乎把頭垂到胸前,根本答不出話。

忽見藍秀翻身跪倒在地,淚水有如斷線珍珠般,啜泣說道:“小女子求老爺子開恩!”

明心大師也高誦着佛號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貧僧等也求大司馬放她一條生路吧!”

只聽嶽駿聲音嘶啞的喊道:“師父和常夫人若再爲她求情,我嶽駿就決定自刎而死,難道害父殺母之仇就可以不報?”

嶽撼軍緩緩說道:“並非老夫非制你於死地不可,而是找不出可以饒恕你這淫婦的理由。”

百花夫人終於擡起頭來,淚垂雙頰,望着藍秀道:“秀兒,你不愧是孃的好女兒,可嘆的是孃的確已經惡貫滿盈,死有餘辜,即使大司馬饒我一命,我也無顏再活在世上。”

藍天倚聽到這裡,立即拉着藍秀道:“秀兒,先隨爹到後院去。”

藍秀早已泣不成聲,臨走時還不住向百花夫人回顧。

就在藍秀隨藍天倚走出大廳不久,只見百花夫人噴出一口鮮血,隨即倒在地上不動,這位集萬惡於一身的女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走了。

嶽撼軍長長吁一口氣,視線轉向常玉嵐道:“你和藍姑娘即刻陪同他們十位高人回司馬山莊,明日的武林大會,不妨照常舉行,仍由你們夫婦負責主持。”

明心大師等剛要起身告辭,突見南蕙匆匆過來稟報道:“老爺子,外面有幾個人,是開封府來的,要求見你老人家。”

她的話剛剛說完,開封府陸知府和開封府馬巡檢已邁步而入,望着嶽撼軍就翻身拜倒。

嶽撼軍揮揮手道:“你們已是不止一次前來了,何必拘禮,只是你們今天來得太不湊巧,‘垂楊草廬’竟是橫屍遍地。”

陸知府躬身說道:“卑職和馬巡檢正是爲這事來的。”

東方青道:“莫非你們已知道他們要來?”

陸知府道:“司馬山莊昨晚出動大隊大馬,往鄢陵方向進發,卑職立即想到可能會來這邊鬧事,爲了維護大司馬和鎮臺大人安全,也連夜點動百餘名人手隨後趕來,不想還是晚了一步,好在大司馬和鎮臺大人都安然無恙,實在萬幸。”

馬巡檢也搶着說道:“卑職的手下百餘人都集中在小溪對面,卑職馬上命他們過來清理現場。”

東方青頷首道:“那就辛苦他們了,正好這裡人手不夠,掩埋幾十具屍體,也頗費一番功夫。”

馬巡檢走後,陸知府忽然神色異樣肅穆,躬身說道:“卑職此來,另有一件消息稟報大司馬和鎮臺大人。”

嶽撼軍哦了一聲道:“什麼事?只管直說。”

陸知府道:“大司馬和鎮臺大人隱居在這裡的消息,不知什麼人稟報了皇上,皇上念兩位大人當年功在社稷,又不幸曾身陷冤獄,於心過意不去,而且又思念功臣。”

“據說近日內將派欽差大臣到這邊來請大司馬和鎮臺大人還朝另加封贈,所以卑職待來向二位大人道賀。”

嶽撼軍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嘆了口氣道:“老了,三十年的寂寞歲月已經過去,老夫還求的什麼功名利祿。”

東方青趁機說道:“老爺子,大事已畢,今天就該備上幾桌酒食,和陸知府馬巡檢等人好好聚聚。”

嶽撼軍拂鬚頷首道:“也好,就吩咐廚下準備吧!難得他們十位高人兩次前來‘垂楊草廬’,老夫也要交交他們這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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