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煥心裡咯噔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蘇怡鳴一定是在冷昆陽那裡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這半年多來,慕容煥已經發現了一個規律,只要是進宮見冷昆陽,蘇怡鳴一定打扮得分外妖邪,而且一定會勾勒眼線,將他最最邪魅的一面展示出來。因爲小白當初的密函,慕容煥自然知道蘇怡鳴這麼做的原因。
有時候慕容煥都忍不住在想,面對這樣雌雄莫辨的絕色,是個男人恐怕都把持不住,更何況冷昆陽那個混蛋呢?
可是今日,慕容煥明顯覺得蘇怡鳴有些不對勁。若是平常他進宮也就進了,回來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尋自己,找到自己和自己閒聊或是陪佑容學說話。今日蘇怡鳴這神情,儘管在人前和平素一樣鎮定,可慕容煥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
慕容煥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抱着佑榮回了自己的園子,將他交給小琴之後,這纔拿出一罐茶葉,向蘇怡鳴的園子走去。兩人的園子隔得不遠,中間只是象徵性地隔了一個書房而已。說是象徵性,那是因爲兩人都愛在書房裡閒坐,時常也一起在書房裡看書對弈,這和沒分開並無兩樣。
蘇怡鳴的園子裡平時只有他和小白兩人,其他人沒經他的同意是不能隨意進去的。所以,慕容煥緩步走進去的時候,只看到小白一個人呆呆地在大廳裡坐着。
“小白,大鳴呢?”慕容煥走進大廳,“他不是回來了麼?”
“邱姑娘,門主在沐浴。”小白的聲音很低,“門主心情不好,等下你勸勸他吧。”
“小白,去把煮茶的茶具取來,我來爲大鳴煮茶。”
“好!”小白點點頭,將茶具奉上,又去打來井水,方纔退出了園子,將門關上。
慕容煥坐在那裡,淨了手,不緊不慢地煮茶,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茶香早已四溢,纔看到蘇怡鳴一身白衣,披散着青絲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明明是剛剛沐了浴,明明已是初夏,可他周身卻散發出一股寒氣。看到慕容煥,蘇怡鳴明顯一愣,隨即大步走了過來。“我是說小白怎麼可能煮出這麼香的茶來,原來是邱兒來了。”
“大鳴,你洗好了?”慕容煥笑着遞過一盞茶,“嚐嚐看,這是烏衣鳳,很香吧?!”
“好茶!的確很香。”蘇怡鳴擡頭看看慕容煥,嘴角勉強牽出一絲笑意,“我還說等下就過去找你呢,今晚我們出去用膳吧。聽說你喜歡的那家酒樓又有了新菜品。”
“好啊!”慕容煥不動聲色地看着蘇怡鳴,只覺得他眉心裡暈着一層戾色,襯得他的妖氣更濃。
“大鳴,你有心事?”慕容煥靜靜地看着蘇怡鳴,看着他臉上有些泛紅的皮膚,“你的臉怎麼弄得這麼紅?”
“邱兒,我覺得自己很髒,所以多洗了一會兒……”蘇怡鳴的眸子裡飛快閃過一絲痛苦,若是不仔細看,根本不會察覺。剛纔泡在木桶裡,他反覆揉搓着自己的皮膚,恨不得把冷昆陽碰過的地方都揭下一層皮來。
“大鳴,冷昆陽對你做了什麼?”慕容煥一愣,卻又覺得不太可能。如今每次蘇怡鳴進宮,她都會令火玄隱藏在他身上,若是冷昆陽要用強,一定不可能得逞。
除非,蘇怡鳴是自願的……可是火玄今兒個回來之後便帶着靈獸們打鬧去了,若有特別的情況發生,它肯定早就找自己說了呀。
“邱兒,如果我告訴你我用自己做餌去【引右】冷昆陽,你會不會覺得我非常噁心?”蘇怡鳴苦笑了一下,終於決定不再隱瞞,將自己與冷昆陽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如果可以,我真想立即殺了他,而不是成日和他虛以蛇委。一想到他看我的眼神,我就想吐!”
“大鳴,我知道你的苦衷,也知道你的原則,你斷不會因爲復仇而委身冷昆陽,如今演這樣一齣戲也是迫不得已。”慕容煥心底嘆了口氣,看着蘇怡鳴這般掙扎她也覺得無奈,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既然蘇怡鳴選擇了這條路,那就得忍受某些痛苦。
“邱兒,你真的不會看不起我?不會嫌棄我?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好髒!”蘇怡鳴怔怔地看着手裡的茶盞,“你知道麼?每次冷昆陽一靠近我,我都好想一巴掌將他拍飛,他渾身上下的氣息都讓我覺得從心底裡厭惡。可是,我卻只能強忍着心底的惡寒,繼續演戲。我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
蘇怡鳴雖然沒有說出冷昆陽都對他做了什麼,可是慕容煥也能猜出個大概,言語上的親近和【挑豆】,舉止上的親暱和觸碰,這些都讓蘇怡鳴不堪重負吧!
“大鳴,你不能研製出什麼丹藥讓他產生幻覺,自以爲得逞,卻壓根佔不了你便宜麼?”慕容煥沉默了一下,突然福至心靈,腦子裡閃出這麼一個念頭來。
“邱兒,我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這個,但還沒想好配方。況且這府上也有他的眼線,若是我煉製這樣的丹藥,很可能被他知曉。所以我必須想清楚了再暗中進行,以免走漏風聲。”
蘇怡鳴笑了笑,“他在我身上下了蠱,有時候面對他,我若是表現出太過抗拒,他一定會生疑。每次他動了邪念,都會暗暗催動體內的母蠱,妄圖控制我,我雖有筆猴獸提醒,卻也只能裝出被控制的樣子,順着他演戲。”
“大鳴,我倒有個主意。”慕容煥眨了眨眼睛,“在外人看來,你我早有夫妻之實,若你一直不去我房中,反倒讓人生疑。你若是要暗中煉丹,便去我房裡。有妮妮和火玄它們在,它們可以阻止他人窺探,還能將藥的氣息隱去,不讓人察覺。”
“邱兒,這,這豈不是會壞了你的清譽?”蘇怡鳴一愣,有些意想不到,也有些猶豫。雖然他對慕容煥志在必得,可他現在並不急着和她成親,因爲他不想以冷昆陽國師的身份迎娶自己心愛的女人,更不願冷昆陽來賜婚。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親自封后,將那皇后的鳳冠親手戴在慕容煥頭上。
“未婚生子,我早就沒有名節了,哪裡介意再多這麼一些流言蜚語呢?”慕容煥不以爲意,“何必那麼在意別人說什麼呢?與自己無關的人,隨便他們說什麼都無關痛癢,不是麼?只要你我心裡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好。”
“邱兒,謝謝你,只有你纔會如此理解我支持我,換做別的女子,哪裡能接受這樣的我?”蘇怡鳴伸手握住慕容煥的手,眼裡帶着一絲詢問,“邱兒,你絕對不會因爲這個而嫌棄我,也不會因爲這個而離開我,對麼?”
“大鳴,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會嫌棄你,我只是心疼你。你從小到大肩負的使命實在泰國沉重,爲了你的孃親和阿爹,這條路你走得太辛苦。”慕容煥拍拍蘇怡鳴的手,“我離開莊子前來與你匯合,就是想陪着你,替你分擔。就算有朝一日我要離開你,也不會是因爲這件事情。”
“邱兒,你還是會離開我?是因爲我始終沒有走進你的心麼?你是不是放不下那個九先生?”蘇怡鳴心思一動,抓着慕容煥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大鳴,我和先生再也不會聯繫了,我的未來與他無關,他的生活也與我無關。”慕容煥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有些刺痛,她垂着眼眸,“我答應過你會嘗試着接受你,只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打開自己的心扉。如果,到最後我還是隻能把你當朋友,我想我會離開,你身邊站着的應該是全心全意愛你的人,而不是我……”
“邱兒,我會努力讓你愛上我的。你就站在原地就好,我會努力向你靠近,努力走進你的心裡!”
“大鳴,你這是何苦?世上好的女子那麼多,你何苦爲了我這般執着?你明明知道,我早就不是處子,我甚至已經有了佑榮……”
“邱兒,我也不是清白之身,這個真的重要麼?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只知道,在遇到你之後,我心心念唸的只有你,除了你我誰也不想要。在遇到你之後,我的心和我的身都只爲你保留。”
“大鳴……”慕容煥低嘆了一聲,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接受蘇怡鳴,畢竟被人愛着被人寵着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可是,蘇怡鳴既然身負復仇大業,那他就一定不會放棄皇位,有朝一日他君臨天下,後宮必定會納入各色嬪妃,就算是爲了拉攏和平衡朝中大臣的權力,他也必須這麼做,而自己卻再也不願與人共侍一夫。
“邱兒,你是擔心以後我對你的心會變?”蘇怡鳴把慕容煥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當即承諾,“若我日後稱帝,你一定爲後。不管後宮有多少女人,我也會給你獨一無二的寵愛!”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