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分離!

慕容煥靠在百里陌煦懷裡,仰頭看着,不覺就溼了眼眶。那夜煙花之下的擁吻此刻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曾經以爲自己和那個人的感情會一直像那夜的煙花一般燦爛,可是,短暫的絢麗之後,自己卻墜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倒是此刻,身邊這個萍水相逢的男人,傾情爲自己打造了一個童話般美麗的世界,偏偏還無慾無求,怎麼可能不流淚?

這一刻,慕容煥在“九先生”懷中仰望天空,笑着流淚,帶淚微笑……

這一刻,百里陌煦低頭深情凝視懷裡的人兒,眼裡蘊着歡喜,蘊着傷悲,蘊着內疚,蘊着不捨……

頭頂上盛開着奼紫嫣紅,本是說不出的絢爛,百里陌煦心中卻偏偏生出滿目瘡痍,情不自禁捧起慕容煥的臉,對着那淚珠就吻了下去。

他的吻很輕柔,密密匝匝,順着那眼眸往下,漸漸就落到了慕容煥的脣上。

這一次,慕容煥沒有拒絕,順從地張開小口迎接他的脣舌,兩人溫柔地吻在一起,似乎要吻到天長地久。

直到彼此的嘴裡都滑進了一絲苦澀,直到滿天的煙火都已熄滅,彼此才分了開來。

“睏了麼?睡吧……”百里陌煦將慕容煥的頭摁在自己胸前,不讓她看到自己眼角滲出的淚花,掖了掖裹在慕容煥身上的被子,輕輕拍着哄她入睡。

慕容煥輕咬着嘴脣 ,緊緊貼在百里陌煦懷裡,微闔了雙眼,默默垂淚。

“九先生”在流淚,她何嘗不知?

“九先生”在不捨,她何嘗不是?

“九先生”在心疼,她何嘗不疼?

穿越而來,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那個人的不珍惜,那個人的傷害一度讓她對愛感到恐懼,心裡覺得自己再也不會相信感情,再也不會對人動心。

可是這“九先生”就像上天恩賜自己的一劑良藥,他的言行在無聲無息之間就溫暖了自己,感動了自己。

他的感情很真,卻從不咄咄逼人,捨不得給自己造成任何的困擾,他只是盡全力付出,從來不奢求回報。

慕容煥是真的覺得“九先生”好,真心喜歡和他一起廝守這莊子的平淡日子,只可惜,相遇太遲,即使有那麼一點點動心,可中間已經隔了千山萬水,你過不來,我去不了。

所有的一切就如之前的煙花,點亮過,絢爛過,最終還是會凋落。

就這樣吧,先生,將彼此深埋在心裡,從此轉身不見。回憶溫暖流年,記憶鐫刻歲月。這便是上天早已註定的結局。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煥昏昏欲睡,百里陌煦才抱着她飛身回了房。失去意識前,慕容煥依稀聽到一聲嘆息,依稀感覺到妮妮的氣息,感覺到那小爪子在自己臉上拍了拍,隨後被點了睡穴的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次日醒來,慕容煥發現佑榮躺在自己懷裡,而身旁那個人已經不見了。她猛地坐起身來,輕喚了一聲“先生”,卻沒有人再像往日那樣笑着一撩門簾走過來。

“孃親,先生已經走了。”妮妮從佑榮身邊擡起頭,大眼睛似乎有些腫。

阿爹四更前醒來,看着熟睡中的孃親,低頭在她額上吻了一下,又在佑榮臉上親了一下,抱了一下自己便毅然轉身離去,一句話沒說,一次沒有回頭。

妮妮知道,那是阿爹不敢回頭啊,只怕一回頭就放不開手。這般捨棄自己的妻兒,阿爹心裡該多難受!

“走了?什麼時候走的?”慕容煥愣在那裡,眼神有些空洞,表情有些木然。

“四更天的時候走的。”妮妮的話音有些哽咽,“先生昨夜把佑榮抱了過來,將另一隻冰魄雪蠶送給了佑榮,爲他們訂立了契約。先生說孃親以後再遇到什麼,也不必擔心佑榮了。”

“他怎麼可以?我欠他的已經夠多了……”慕容煥一把將已經醒來的佑榮抱在懷裡,埋頭呼吸着兒子的味道,強忍住就要掉下的淚。

“孃親,先生留給你的。”妮妮也好想哭,可是阿爹說了它不能哭,它要安慰孃親,它要代阿爹陪伴和保護孃親一生一世。

慕容煥顫抖着手接過來,竟是莊子的地契,還有一張紙寫了寥寥數字,“此去經年,務必珍重,定要幸福。”

慕容煥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她把那張紙緊緊捂在胸口上,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爲何心還是會疼?還是會覺得空了一塊?

“孃親,你不要這樣。”妮妮瞬間變大,伸出爪子從一旁攬着慕容煥,“孃親,你還有我,還有佑榮,不是麼?我們會永遠陪着你的!”

佑榮似乎也感受到了慕容煥的悲傷,擡頭看着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抹她淌着淚水的臉。

“佑榮……”慕容煥將頭埋在兒子脖子處,身子無力地癱在妮妮懷裡。

在這一刻,她只覺得悲從心來,似乎某種最重要的東西從自己生命中割裂了出去,一種強烈的失落讓她疼到無法呼吸。可是,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麼?難道僅僅是與“九先生”的錯過麼?腦子渾渾噩噩,慕容煥根本沒有多想。

“孃親,別難過。你不是也計劃在年節之後便去高棉找蘇怡鳴麼?”妮妮小心翼翼安撫着慕容煥,“有蘇怡鳴陪着孃親和佑榮,孃親會幸福的。”

幸福?!慕容煥泣不成聲。幸福對於自己來說,就是最大的奢侈品,是最遙不可及的夢。

“孃親,就算是爲了佑榮,你也要堅強哦!”妮妮抱着慕容煥,自己的聲音也帶着哭腔。

此刻,百里陌煦正在返回西林煦王府的途中。一路上,他一直閉着眼睛沉默,可小武還是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悲傷的氣息。

四更出發的時候,走出莊子的時候,百里陌煦腳下曾有過一絲的駐足,可是也只是一瞬的猶豫罷了,他握了握手,徑直上了馬車。

可就在上車的那一刻,百里陌煦猛地一聲咳嗽,吐出一口鮮血,小武當時臉都嚇白了,腦子裡只有四個字,“情深不壽”!

是啊,這一別,便是真正的放手了。以後,自己最愛的女人,自己的骨肉,都只能遠遠看着,再不得親近。以後,自己只能躲在黑暗中看着生命一點點流逝,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別人的懷抱,爲她掃清一路的障礙。不是不疼,而是蝕骨的疼,卻還只能笑着祝福。

小武覺得,自己的天也跟着王爺灰了……

這一夜,百里陌煦進宮辭別父王母后,帶着小武、隨風和小卷子飛回了邊關。此後邊關的將士都發現,王爺這次回來之後穿的衣衫變得極其普通,似乎和民間的男子沒什麼區別。雖然繡工也不錯,但衣料卻大不如從前華貴。

而且,這一次回來之後,王爺似乎更加沉默更加清冷了,每日練兵也練得更勤,幾個將軍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力。

這一夜日暮前,慕容煥帶着小琴和阿明也離開了莊子。管家和婆子雖然不知道爺和夫人爲何不一起離開,卻也不敢多問。他們知道,不該問的都不問,好好打理莊子,主子終歸還要回來的。

慕容煥等人當晚宿在小鎮上,次日離開小鎮後,便一路向柳城而去。她已經考慮了很久,採納了阿明的建議,既然蘇怡鳴年節後會陪冷雨辰前往柳城,那麼在柳城與其會面纔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蘇怡鳴已經被冷昆陽立爲了國師,可見冷昆陽對蘇怡鳴是很在意的。就算冷昆陽和冷雨辰對“邱姑娘”已經起了殺心,但爲了籠絡蘇怡鳴,這殺只能是暗殺,與其東躲西藏,還不如直接出現在蘇怡鳴身邊,也許冷昆陽和冷雨辰還會顧及蘇怡鳴的感受,不敢輕易對慕容煥下手。

百里陌煦在年節前知曉了冷昆陽選蘇怡鳴爲國師,並賜住承乾殿之後,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考量。既然慕容煥一心要去幫蘇怡鳴,那就大大方方地走到人前,讓冷昆陽下不了手。

到了莊子後,百里陌煦暗中授意阿明。阿明將這建議說給慕容煥聽,慕容煥不疑有他,隨即採納。小琴雖然反對,可慕容煥心意已決,她也無可奈何。

三人一路疾行,並讓靈獸們幻化爲拉車的馬,交替趕路,總算是在元宵之後的第五日趕到了柳城。這一日,冷雨辰帶着長風暮雨和蘇怡鳴也到了柳城。

蘇怡鳴在元宵之前見到了慕容煥派去的靈獸,知道了她的打算後,故意又發了一次熱,冷昆陽心疼他,元宵之後又讓他休養了三日,這才同意冷雨辰起程,所以到達柳城的時間並不比慕容煥早。

這一夜,柳城張燈結綵,晚膳後,人們傾巢而出,結了厚厚冰層的江面上到處是冰雕,也到處是人。放眼望去,各式各樣的冰雕晶瑩剔透,栩栩如生,一片流光溢彩。

冷雨辰攬着長風暮雨和蘇怡鳴走在一處,三人一身華貴,又都是俊男靚女,自然吸引了不少人。

突然,長風暮雨尖叫了一聲,抱着頭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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