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驚喜睡夢中的東方慀淼,百里陌煦披上衣衫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阿烈看看四下,壓低聲音,“小武剛剛讓人傳了消息進來。”
“哦?”百里陌煦眉一挑,“何事?”
“說是雪漫的煜太子前日酒後失言,稱他父王大業將成,定要這天下人知道雪漫的厲害。”阿烈皺了下眉,“小武的手下怎麼查也沒查出雪漫有什麼異動,只知道近一段長風煜成日待在宮中和長風傲一起搗鼓什麼東西,直至前日晚間纔回到太子府,心情大好多喝了幾杯,便說了這樣的話。”
“大業將成?這父子二人最近一直沒什麼動靜,難不成躲着在密謀什麼?”百里陌煦蹙了下眉,“本王這一段重點關注了冷昆陽和冷雨辰,倒是有點忽略了他們。你等下給小武回個話,讓他的人務必查出長風傲父子最近在忙活些什麼。戰事即將開始,千萬不能出什麼岔子。”
“是,王爺。”阿烈點點頭,接着稟報,“高棉傳來消息,冷雨辰已經做好了前往柳城的準備。”
“讓我們的人時刻跟進。”百里陌煦沉思了一下,“務必確保蘇怡鳴的安全。”
“念王爺已經回夜嵐了。今夜與壽王、雨夢公主一起用完膳後,他回到煦王府,在梅苑和王妃道別之後,便乘坐飛行獸離開了。”
“他也該回去了,此行目的已經達到,久待無益。”百里陌煦神色淡淡。
“對了,王爺,這個與冷羽馨有關。”阿烈說着將一個紙團遞給百里陌煦。
“果然是要開始行動了!”百里陌煦展開一看,冷笑了一聲,“冷昆陽還真是會算計,又想給本王下蠱。告訴小武,僞裝不知,一切待本王回府後再做安排。”
“是,王爺,屬下這就去給小武傳信。”阿烈準備離開。
“你告訴小武,密切關注莊子的情況,事無鉅細,每日稟報。”一想起剛纔那莫名的不安,百里陌煦就有些擔心,唯恐自己不在的時候,慕容煥那裡會生出變數。
“好!”阿烈轉身告退。
百里陌煦回到內室,又在東方慀淼的牀前坐了會兒,溫柔地看着她已經徹底結疤的臉,一些紅嫩的皮膚已經在悄悄地長出,相信要不了多久,這容顏就會恢復了。一想到至今被矇在鼓裡的父王日後看到母后的容顏會有多麼驚訝,百里陌煦嘴角泛起了一絲笑,只是,那笑裡有期待,有嘲諷,還有一絲擔憂。
自己終究是不能在母后身邊盡孝、爲她送終了,若這一次父王真的因爲內疚因爲心疼能對母后更多一份感情,待母后恢復了容貌再給他一個驚喜,也許對於鞏固母后在這後宮中的地位將是非常有用的。
一想到百里明江今日來看東方慀淼時說將要爲她舉辦一個宴會,慶賀她康復,爲她壓驚,百里陌煦就覺得那將是一個絕好的時機,到時候正好可以打擊那些蠢蠢欲動的人,讓她們清楚這後宮依然以母后爲尊!
“阿爹,蜂鳥獸來了!”妮妮將百里陌煦從沉思中打斷。
百里陌煦起身走到長榻前坐下,妮妮變身成一隻雪白的小貓趴在他腿上,蜂鳥獸也變成了一隻蟲子被妮妮捧在爪子裡。
“阿爹,它說它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琪貴妃宮裡有個宮女特別不招琪貴妃待見,經常因一些小事被琪貴妃打罵,所有人都知道琪貴妃嫌棄她。只是,因爲現在琪貴妃有了身孕,爲了腹中子嗣能順利降生不能見血光,所以才留着那宮女的命沒有打死她。不過,就是這個小宮女,卻經常都能出宮,每月都會出去一次,說其他的宮女聚在一起聊天說起這個都很嫉妒她。你說怪不怪?”妮妮翻譯着蜂鳥獸的話。
“哦,還有這等事?”百里陌煦揉揉眉心。
“是啊,阿爹,我也覺得奇怪,既然琪美人不喜歡她,怎麼會同意她頻繁出宮呢?要知道這皇宮裡的宮人要出宮一次可是很不容易的。”妮妮也覺得蹊蹺。
“那它是否知道這宮女出宮都做什麼了?”百里陌煦盯着妮妮爪子裡的蟲子。
“它說這事也是今日聽那些宮女私下閒聊的時候提及的,說那個宮女似乎在都城有什麼親戚,每次出宮都是找各種藉口去親戚家。”妮妮癟癟嘴,“誰信啊!這裡面一定有貓膩!”
“那這個宮女每次回來是不是都會被琪貴妃找去密談?”百里陌煦繼續問。
“沒有,不過說她每次回宮都會招惹琪貴妃不高興,又會捱罵和捱打。其他那些宮女還說若是她們也能每月出宮一次,被打罵幾下也無妨。”妮妮用爪子刨刨小蟲子。
“想必那打罵是假的,暗中傳遞消息纔是真的。”百里陌煦想了想,“那你問它,它守在琪貴妃宮裡這小半月,這個宮女可曾出宮過?”
“它說沒有,這段時間宮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想必各個娘娘都把自己的人看得死死的,唯恐出事。”
“如果這個宮女每月都會出宮一次,不管宮裡發生了什麼她一定都會出去,因爲她得將外面的人的指示帶進來。”百里陌煦撫摸了一下妮妮的背,“這樣吧,你告訴它從現在開始將這個宮女給盯緊了,下一次她再出宮,它務必跟上,我要知道她都去了什麼地方,見了誰,說了什麼。或許琪貴妃背後那個人也該浮出水面了!”
“阿爹,它說沒問題!”
“那讓它回去吧!”百里陌煦說着指指桌上的點心,“別忘記了讓它嚐嚐點心!”
“好咧!”妮妮話音剛落,它爪子裡的蟲子就不見了,桌上的點心也迅速消失。李嬤嬤已經見慣不驚,只默默守在東方慀淼牀前,其他的一概不看不問不管。
百里陌煦去到浴房沐浴,待他回來的時候,李嬤嬤已經換了一顆小的夜明珠,他只穿了中衣躺在長榻上,心裡念着慕容煥,和妮妮用意念聊了一會兒佑容,方纔睡了過去。
慕容煥這夜卻睡得不好,不知道是不是睡前和小琴聊了會兒兩個莊子要一起過年節的事情,她竟然夢到了九先生。在夢裡,九先生的孃親好像快不行了,九先生一臉悲痛。慕容煥剛想上前安慰,卻不知從哪裡跑出來幾個女人將她團團圍住,不停地罵她是【湖狸精】,罵她將九先生迷得神魂顛倒。慕容煥剛想申辯,九先生的父親也出來罵她,還揚手給了她一巴掌,慕容煥一下就驚醒了。
看看身旁熟睡的佑容,慕容煥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苦笑了一下。這還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啊,不過白日裡聽說了有株爛桃花,到夜裡就夢見了他。也不知道他如今好不好,他的孃親到底怎樣了。想起那日信中的八個字,慕容煥心潮涌動,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到後來不知道怎麼又想起了自己最不願意想起的那個人,快過年了,他應該回煦王府了吧?此刻是不是正和他心愛的馨兒紅綃帳暖,比翼鴛鴦呢?還是和那溫柔可人的魚兒在一起?慕容煥的心裡泛起陣陣酸澀。
自己逃跑了一年多,他除了一開始的時候找過,後來便再也沒有管過自己的死活了吧。聽說在府里弄那個替身也還一直留着,這是要做什麼?是要尋個合適的時機宣佈自己的死訊麼?還是爲了騙過夜嵐的人,騙過哥哥、孃親和父王,以維持西林和夜嵐的結盟?
每一次看着身旁佑容這張酷似那個人的臉,慕容煥心裡都會有說不出的感受。尤其是睡夢中醒來看到這張臉的時候,慕容煥總會忍不住發呆。佑容和他真的太像了,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有時候慕容煥會恍惚覺得躺在自己身邊的不是佑容,而是他。
強壓住心裡的胡思亂想,慕容煥低頭在佑容的額頭上輕輕印下脣印,閉上眼聽着他的呼吸,強迫自己再次睡去。
次日早上,管家便來請示,既然夫人答應了兩個莊子一起過年節,那是在這邊過,還是去劉氏的莊子過呢?
小琴在一旁冷哼了一聲,“當然是她們過來了,難不成這麼冷的天,讓姐姐抱着佑容走那麼遠的路?”
“妹妹休得無禮。”慕容煥一擡手打斷小琴的話,淡淡看着管家,“既然是劉氏提議的,想必她心中定有想法和安排。說起來,我和夫君也是第一次在莊子中過年,對莊戶們的習俗並不瞭解,要不,就在劉氏那邊過吧。你告訴劉氏,此事就全靠她準備了,還請她多費心。”
“好的,夫人,老奴這就讓人帶話給劉氏。”管家轉身走了出去。
“公主,別人都欺負上臉了,你還一味忍讓,不就是區區一個寡婦麼?怕她作甚?!”小琴一臉的鬱悶。
“傻小琴,你也不想想,這麼多人一起過年節,要準備的事情何止千頭萬緒?既然她想出這風頭,我就成全她!”慕容煥一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