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你今日來找本王,到底意欲爲何?”百里陌煦一進門便見慕容念坐在那裡,臉上早已沒了之前的怒氣,自己隨即也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煥兒在哪裡?本王想她了,要見她!”慕容念伸手彈彈衣衫上因打鬥所起的皺褶,再沒有此前半分的不淡定,一副溫潤公子的的樣子。
“她在……”
“別告訴本王她在煦王府,本王剛從煦王府回來,那蘭苑裡的人根本不是她。”慕容念打斷百里陌煦的話。
“哦?!”百里陌煦尾音一挑,“念王爺的動作還真是快。”
這時,門被輕叩了三下,百里陌煦手輕輕一揮,門開了,小武端着兩盞茶走了進來,放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恭恭敬敬走了出去,掩上房門。
“百里陌煦,你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你把煥兒藏哪裡去了?你這麼做是想天下人都以爲你不待見煥兒吧,可那百里陌鑫早就懷疑蘭苑裡面的人不是煥兒了!”慕容念端起茶盞,掀起蓋子,輕輕吹了吹。
“你怎麼就認定本王把煥煥藏了起來?爲何不認爲本王要了她的命,假以時日,便對外宣稱她重疾難治,撒手人寰呢?”百里陌煦挑了下眉,反問一句。
“你敢!”慕容念聞言將茶盞往那桌上重重擱下,“本王自然不認爲你對煥兒有多麼情深意重,若不是孃親一再說你待煥兒是真心,本王早就大鬧你的煦王府,除掉那臥榻不起的冷羽馨,爲煥兒報仇。”
看得出,儘管慕容念此時對百里陌煦的態度有所轉變,但他剛來時的發怒也不是演戲。在他心裡,始終不認爲百里陌煦對慕容煥是一心一意,始終認爲百里陌煦更在意冷羽馨。
“你還真該殺了她,省得她成日以淚洗面,萎靡不振。”百里陌煦的話裡沒有一點情緒。
“那樣的女人,殺她髒了本王的手。”慕容念哼了一聲,瞪着百里陌煦,“煥兒有了你的骨肉,你擔心冷羽馨嫉妒生恨對她和孩子下手,所以用這一招偷天換日將煥兒藏了起來,想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後再接她回府。這倒是個好算計!不過,本王想她了,現在就要去見她!”
“念王爺,煥煥如今嫁做人妻,是本王的王妃,豈是說見就見的?男女有別,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百里陌煦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拒絕了慕容念。
“男女有別?!”慕容念眉頭一粥,顯然很不滿,“就算煥兒做了你的王妃,本王也是她哥哥,難不成你還不讓我們兄妹見面了?!”
“原來念王爺還知道自己是煥煥的哥哥,本王還以爲念王爺忘記了。自古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作爲哥哥,念王爺似乎管得有點多了。”百里陌煦話裡有話。
“你……”慕容念一愣,眼裡似蘊含着某種情緒,沉默了片刻,低沉着聲音答道,“本王自然記得自己是煥兒的哥哥,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就算她成了你的煦王妃,也還是本王的妹妹,本王若是知道你欺負她,一樣會帶她回夜嵐。”
“本王愛她疼她都來不及,怎麼會欺負她?念王爺多慮了!”百里陌煦見自己的旁敲側擊起到了效果,也不再繼續那個話題,看上去似乎只是指責慕容唸作爲哥哥護妹心切,忘了女子出嫁隨夫的規矩。
“煦王爺要如何演戲給這天下人看,本王管不着。但本王就這一個妹妹,從小相依爲命,看得比本王的生命還重。一別數月,算着日子,煥兒也該臨盆了吧,本王只想見她一面,看看她是否真的安好,以慰孃親和父王的思念之苦。”慕容念這一次終於不再直呼百里陌煦的名字,“煦王爺若是不肯讓本王見煥兒,本王便只好相信那百里陌鑫所言,煥兒肚子裡的孩子早就被你一碗落子湯給滑掉了。你是擔心本王知道真相,所以纔不敢讓她與本王見面。”
“沒想到念王爺與壽王私交如此不錯,即使身在夜嵐,壽王也會巴巴地前去見面。”百里陌煦未置可否。
“莫非煦王爺真的親手端上了落子湯?就因爲市井小人都說那孩子是百里陌鑫的?”慕容唸的臉色突然又變了。
“在本王心裡,煥煥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如此不堪的說法,念王爺最好不要在本王面前再說第二次,否則,本王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忍不住要了你的命。”百里陌煦鳳眸一暗,周身的氣溫下降了好幾度。
慕容念一愣,心裡隨即有些懊惱,卻也不接話。
“本王的確是親手送上了一碗落子湯,可那是因爲有人在煥煥的膳食中下了毒,本王擔心那孩子太小會被荼毒,爲確保煥煥安好,只得忍痛放棄那孩子。本王不想等那孩子一天天在煥煥肚子裡大了,卻發現根本留不得,再來滑掉,到那時,煥煥就可能會有性命之憂。”百里陌煦的話虛虛實實,反倒聽上去讓人挑不出半點漏洞。
想必百里陌鑫早已將當日的事情查個清楚,煦王府裡熬製落子湯這樣的事情必定是瞞不過人的。但只要不說出真實的原委,不說出自己和慕容煥身中“合歡蠱”之毒,又有何懼?在百里陌煦這個腹黑王面前,慕容念終究是稚嫩了些。
“如此說來,那孩子的確沒有保住?!”慕容念眉頭一皺,“到底是何人向煥兒下毒,竟讓她受這等痛苦?”
“念王爺放心,那孩子保住了。”百里陌煦最擅長的就是虛中有實。
“保住了?!你剛纔不也承認給了煥兒一碗落子湯麼?難不成她也知道其中原委,所以配合你演了一齣戲,騙過了所有人?!”慕容念眼睛一亮。
“煥煥並不知情。”百里陌煦搖搖頭,“那毒是府中一個侍妾勾結了每日分發糕點的小丫鬟暗中投的。事發後,本王爲了不驚動那背後真正的主謀,便將計就計,讓人熬了落子湯,實則暗中添加了幾味去毒的藥,演了齣戲給世人看。當然,爲了不讓人起疑,本王事先並未告訴煥煥,她心傷難過中喝了那落子湯,雖然見了紅,卻並未失去腹中孩兒。”
“你是說,煥兒的孩子還在?你果然把她們母子藏起來了?!”慕容念鬆了口氣,“那麼她在哪裡?本王去看她!算算日子她也該臨盆了吧!本王這一段正好有空,本王可以陪在她身邊,守着她生產……”
“那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的子嗣,還輪不到別的男人來守護。”百里陌煦低頭又喝了一口茶,聲音再度變得有些清冷。
“你……”慕容念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黑,“可煥兒是本王的妹妹!”
“依本王看,念王爺也該選妃了,否則身邊缺乏解語花相伴,就會總關注着本王的王妃。”百里陌煦淡淡地看了慕容念一眼,“本王當初出此下策,就是不希望被冷羽馨等人在本王不在的時候害了煥煥和她腹中孩兒。煥煥如今很好,念王爺不必掛牽,你若是找上門去,只會暴露了她的行蹤,反倒可能給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本王怎麼可能是煥兒的麻煩?”慕容念氣得臉色發白。
“本王再縝密的安排,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壽王的懷疑不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麼?冷羽馨等人說不定也一樣早就懷疑那蘭苑裡禁足的不是煥煥,恨不能早日找到她,除掉她和孩子。尤其是如今冷羽馨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若是被她得知煥煥即將臨盆,念王爺可以想象,她定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爲了煥煥的安危,爲了孩子,請恕本王暫且不能告知她身在何方。”
若說這天下忽悠人的本事,百里陌煦自認第一,短短數語,就把慕容念說得無話回擊。他看看慕容念,突又壓低了聲音,“念王爺剛剛說這一段很閒,可本王覺得你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慕容念聞言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百里陌煦的意思。
“本王聽聞前一陣你夜嵐的琛王爺與雪漫的煜太子走得很近,似乎想要和雪漫的六公主長風暮雨修得秦晉之好,未曾想他卻被長風煜和長風暮雨兄妹倆擺了一道,差點連命都丟在了雪漫……”
“哦,竟有這等事情?!”慕容念顯然並不清楚。
百里陌煦便將當日雪漫皇宮所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並提到有人闖入了雪漫的皇陵,毀掉了雪漫的龍脈。
慕容念當即來了興趣,打聽了不少細節方纔告辭而去。雪漫一直有吞併夜嵐的想法,可如今似乎卻是夜嵐重創雪漫的絕好時機。慕容念急着回去與慕容白商議。
“王爺,爲何你不願把王妃的下落告訴念王爺?念王爺與王妃從小兄妹情深,若是將王妃託付給念王爺,豈不是比託付給蘇怡鳴更讓人放心?”慕容念走後,小武問出了心中疑惑。
“慕容念絕非王妃的良人!”百里陌煦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