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冷羽馨憋紅了臉,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外面的那些‘侍’妾只覺得‘毛’骨悚然,北冥有魚更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可是,這一聲慘叫之後,依舊沒有響起嬰兒的啼哭。。: 。
“不好,孩子的頭又縮回去了!”片刻之後,卻是穩婆又出了聲。
緊接着,陳嬤嬤略帶哭腔地喊了起來,“王妃,你可千萬不能泄氣啊!孩子確實個頭太大,不好生,可是,只要你用力,一定能生下來的!你快用力啊!”
“公主!公主!你怎麼了?”風梓和葉子的聲音帶着哭腔。
“馨兒!”百里陌煦的喊聲滿滿的都是心疼。
“王妃,你千萬別暈過去啊!”陳嬤嬤的聲音裡帶着幾分焦急和慌‘亂’。
“都給本王閉嘴!誰再在這裡吵,本王就滅了誰!”百里陌煦的聲音有些沙啞,卻明顯帶着幾分怒氣。
大殿外的人禁不住渾身打了個哆嗦,不用看也可以想象內室的情形,想必是冷羽馨耗盡了力氣,還是沒把那孩子生下來。整整半日,這樣的情形已經反覆多次了,冷羽馨到底能不能把這孩子生下來,衆人心裡都在嘀咕。想想她那個巨大的肚子,那孩子一定是大得驚人吧!全都城最有經驗的穩婆和這陳嬤嬤,竟然都沒有一點辦法。
“馨兒,別泄氣,有本王在,你一定行的!”百里陌煦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卻溫柔了很多,“來,本王給你內力!”
“王妃,再來一次!”穩婆的聲音,“跟着我的口令用力,一,二,三,用力!……”
“去,換熱水!”陳嬤嬤的聲音,卻已經小了很多。
隨即,有丫鬟戰戰兢兢端着盛滿了血水的木盆跑了出來。
“一,二,三,用力!……”
“馨兒,痛就咬我!”百里陌煦的話裡全是心疼。
“王妃,再用力!頭要出來了!”穩婆的聲音已經聽不出是喜還是急,反正聽上去怪怪的,已經變了調。
“出來了!出來了!”突然一陣大叫,內室裡面的人似乎全都如釋重負,風梓和葉子哭腔中帶着欣喜,陳嬤嬤和穩婆的聲音也都像要哭了。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誰也沒聽到那孩子的哭聲。
“恭喜王爺,王妃生的是小公子!”穩婆抱着孩子上前。
“馨兒,你辛苦了!”百里陌煦溫柔地撫‘摸’着冷羽馨的臉,看她累極要昏睡的樣子,低頭在她額頭上一‘吻’,“好好休息!”
隨即,百里陌煦回頭看向穩婆手裡的孩子,卻眉頭一皺,“怎麼有些發紫?”
“想必是憋住了,無妨,倒過來拍拍他的屁股!”陳嬤嬤和那穩婆倒是很有經驗。
於是,大殿裡的人又聽到一陣噼噼啪啪拍大嬰兒屁股的聲音,可是,依舊沒聽到嬰兒的啼哭。
“這是怎麼回事?!”百里陌煦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冷羽馨本來全身脫力,昏昏‘欲’睡,在這樣刻也突然清醒了過來,巴巴地看着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生下來的孩子,眼裡都是擔心。
“不好,小公子似乎沒氣了。”陳嬤嬤從穩婆手裡接過孩子一看,當即膽戰心驚地低呼了一聲。
“來人,把這胡言‘亂’語的嬤嬤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百里陌煦終究是怒了,一把奪過那孩子,立即有兩個‘侍’衛衝進來將那陳嬤嬤拖了出去。
“王爺饒命啊,老奴再也不敢多嘴了!”陳嬤嬤嚇得半死,不斷求饒,卻還是被拖了出去。大殿裡的人全都愣住了,氣壓瞬間低得可怕。
百里陌煦低頭看向手中的孩子,頓時變了臉,伸出手指在那孩子鼻端試了試,臉‘色’愈加鐵青。
“煦哥哥,給我看看我的孩子……”冷羽馨滿心的歡喜在這一刻全都墜入了谷地,呆呆地看着百里陌煦,心一下揪成一團。
“馨兒,沒事,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百里陌煦也失神了一會兒,將那孩子往風梓手裡一塞,低頭將冷羽馨抱在懷裡,眼裡閃過一絲難過。
“不!我不信……”冷羽馨嘶聲力竭地慘叫了一聲,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馨兒!”百里陌煦大吼了一聲,內室頓時‘亂’作一團。
“快,快救王妃,她似乎血崩了!”衆人還沒回過神來,便見那穩婆蒼白着一張臉,跌跌撞撞跑了出來,一把拉住大殿裡候着的郎中就往內室帶。
不一會兒,只見風梓和葉子呆呆地抱着個孩子走了出來,那孩子個頭很大,一頭烏黑的頭髮,只是眼睛緊緊閉着,一動不動,也沒有一點呼吸。
衆人心中大駭,這才醒悟過來,冷羽馨的孩子雖然生下來了,可是,卻沒能活着。
‘侍’妾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站起身來,誰也不敢走進那內室,誰也不敢去招惹此時心情不好的百里陌煦,隨即一個個悄悄離開了,最後只剩北冥有魚一個人在那裡站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百里陌煦送那穩婆和郎中出來,看到北冥有魚,牽牽嘴角,卻說不出一個字。
“王爺,不要太難過,冷王妃會好起來的。”北冥有魚上前福了福身,“王爺也要保重身子!”
百里陌煦無力地擡了擡手,還是無言。
“臣妾告退!”北冥有魚溫柔地轉過身,緩緩走出了蘭苑。
這一夜,百里陌煦一直守在冷羽馨身旁,親自替她擦洗身子,神情專注又溫柔,眼‘波’中帶着憐惜和傷痛,看得風梓和葉子都難過起來。
這一夜,陳嬤嬤被打了二十大板後幸運地活了下來,獨自躺在那‘牀’上,哼哼唧唧了一晚。
這一夜,煦王府有多少人失眠,幸災樂禍的,暗自嘆息的,默默算計的,什麼心思都有。
這一夜,消息傳到了宮裡,宿在慈安閣的百里明江嘆息了一聲,東方慀淼心疼地掉了淚。而那冷安然則是恍如五雷轟頂,徹底呆了。希貴妃則心‘花’怒放,暗暗高興。
這一夜,真正的百里陌煦坐在竹苑的內室裡,獨對剛畫的一幅慕容煥的畫像,手指輕輕撫過畫上人兒的臉,口中輕聲呢喃,“煥煥,我想你了。”
次日,冷羽馨醒來,得知那孩子已經埋在了園子的某一角落,頓時傷心大哭,任憑百里陌煦萬般安慰也沒有用。直到哭得奄奄一息,直到哭得身下又出了血昏死過去纔算作罷。
冷安然請了旨,親自出宮來煦王府看望冷羽馨,卻也落得個姑侄二人默默垂淚的下場。機關算盡,一心要指着這孩子坐上王妃的寶座,一心要指着將世子之位搶給這孩子,沒想到這孩子倒是個命薄的。冷安然安撫了半日,終究是火頭土臉地帶着那半死不活的陳嬤嬤回了宮。
百里明滄自派自己的王妃前往煦王府慰問,臨走時避開衆人耳目,悄悄給了百里陌煦一封密函。外出尋礦的百里陌鑫在得知這一消息後也飛鴿傳書,讓府上管家送來了不少補品。
從這日開始,冷羽馨便落下了病根,一直惡‘露’不斷,且終日哭哭啼啼。百里陌煦心疼她,找來了宮中御醫爲她診脈,皇宮裡東方慀淼等人也送來了最好的補品,可冷羽馨的身子還是沒有多大起‘色’。
煦王府裡如今一片死氣沉沉,‘侍’妾們也不敢去蘭苑給冷羽馨請安。百里陌煦請了旨,朝也不上,就在那蘭苑整日整夜地陪着冷羽馨,任誰都說煦王爺對冷王妃深情。
又過了幾日,邊關突然傳來消息,又有叛軍作‘亂’,百里陌煦萬般不捨,卻還是隻能飛回了邊關。臨行臨別,冷羽馨不免又哭了一場,如今的她,簡直成了水做的,動不動就會流淚,搞得蘭苑伺候的下人幾乎都不敢輕易開口說話,生怕說錯了什麼,牽動了她的神經,讓她忍不住難過。
百里陌煦回到邊關,只用了半日便肅清了叛軍,夜間正在屋裡拆看阿明的密函,便聽得小武來報,“王爺,神醫來了!”
“哦?快請!”百里陌煦最近心情不錯,在煦王府的日子裡,他其實一次都沒去看過冷羽馨,那在衆人面前上演情深款款戲碼的都是隨風。自然,那日冷羽馨生產時暗中用內力讓那孩子窒息的也是隨風。雖然親手除去了自己的親骨‘肉’,隨風心裡一點都不難受,相反,看着冷羽馨每日痛不‘欲’生的樣子,隨風覺得格外開心,就連在那蘭苑演戲也變得輕鬆了不少。
須臾片刻,小武帶着神醫走了進來。一看便知,這神醫定是趕了不少路,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煦王爺,你體內的蠱毒反噬了?”豈料神醫一進‘門’,看到百里陌煦當即就變了臉‘色’。
“確有此事。”百里陌煦並未否認,“有幾日忙於戰事,沒有時間打坐‘逼’毒,那蠱毒便反噬了。”
一旁的小武雙手暗暗緊握成拳,他當然清楚,主子是因爲替王妃‘逼’毒才被蠱毒反噬的。
“煦王爺,你不要命了?!”神醫拉過百里陌煦的手爲他把脈。良久,他放開百里陌煦的手腕,長嘆了一聲,“煦王爺,都怪在下回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