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用你說,我家主子絕對不會就這麼輕饒了她!”提到冷羽馨,小武也是一肚子的氣憤。
“哥哥,既然王爺不打算現在讓公主知道,卻讓你告訴我實情又是爲何?”阿明有些不解。
“兄弟,主子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王妃,雖然他人在邊關戍邊,但心卻早就飛到這谷泰來了。今後若有機會,他一定會來看王妃。”
“可是,主子不可能每次都以這九先生的身份出現,次數多了,王妃難免會起疑。何況,如今王妃身邊還有個什麼逍遙門門主,那個人可不簡單,主子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才讓哥哥我暗中告訴你真相。日後主子再來,很有可能會扮作你,接近王妃。”
“你是說王爺會扮作我?”阿明看看小武臉上的面具,“別說,你這面具比我們用的精緻多了,這麼近距離看也看不出真假,連毛孔都如此逼真,好像還能淌汗似的。王爺若是有這等面具,扮作我倒也不難。不過,我和王爺的體格差距很大呀!”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主子會縮骨法,要改變自己的身形,那簡直是小菜一碟!”小武摸摸自己的“臉”,“你說對了,這面具戴在臉上,的確可以出汗,表情也比較自然,根本不容易被看出。不過就是這樣,主子也擔心王妃發現破綻,所以他戴了好幾層面具呢!”
“王爺可真夠腹黑的,騙得我們好慘!”
“他也是沒有辦法。”小武嘆息,“你也知道,女人往往不夠理智,遇到這樣的問題很容易失去分寸,所以絕不能讓王妃和那小琴丫頭知道真相。若王妃知道主子面對了多少危險,知道主子爲她所做的一切,她很可能寧願忍氣吞聲都不願離開主子,這樣一來她就會成爲主子的軟肋。一旦有人抓住王妃來威脅主子,主子就會很被動。”
“王爺一定要爭這天下?”阿明直視着小武,“其實我家公主根本不在意那些榮華富貴,她只想快樂逍遙地過日子。若是王爺能歸隱江湖,與公主一起做對神仙眷侶,想必輕鬆愜意得多,何苦一定要去爭呢?”
“你太不瞭解我家主子了。”小武笑着拍拍阿明的肩膀,“他從來都對天下沒有興趣。只是,他的身世決定了他的命運。他若不爭,他和皇后娘娘的安危都得不到保障,他若不爭,所有扶持他的人都會落得悲慘的下場。”
“對於王爺這樣的人來說,要想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只能先成爲這天下最強大的人。”阿明若有所思,“但願公主日後能體諒王爺的一番苦心。”
小武晃晃酒壺,“得,空了,好久沒這麼痛快了。雖然不能開懷暢飲,但憋在心裡這麼久的話總算是說了出來,爽快!”說罷,小武站起身來,在桌上放上些碎銀,“該上去了,否則王妃會懷疑了。”
兩人走上樓來,便聽得一陣琴聲從房裡傳出,對視一眼,小武推開了門。兩人走進去才發現慕容煥坐在裡屋撫琴,百里陌煦負手而立,望着窗外出神。兩人也不敢打擾,便在外屋坐了下來,安靜聽着。
不多時,慕容煥停了下來,百里陌煦轉過身來,“感謝邱姑娘賜在下這麼美妙的琴音。”
“先生謬讚,我獻醜了。”慕容煥站起身來,看看窗外,“我也該回去了,先生好好休息吧。”
“在下送送邱姑娘。”百里陌煦看着慕容煥。
“先生不必多禮,你尚未恢復,不如再躺躺。”
“邱姑娘把在下想得太弱了。”百里陌煦淡淡一笑,“難得來這谷泰一次,還沒四處走走,在下不過是想趁此機會走走看看。本來很想邀邱姑娘一同走走,在下明日就要離開了,也不知再見是何時。”
“那我就陪先生走走吧。”慕容煥從百里陌煦的話裡聽出些許失落,還有一絲淡淡的憂傷,不知爲何,面對這“九先生”,她的心底總是會生出一些柔軟。對於他那些異於常人的舉動,她也能接受。不論是爲自己脫鞋穿鞋,還是在他的牀榻上對弈,抑或是爲他撫琴,慕容煥都覺得比較自然。此刻百里陌煦提議一同走走,她也覺得無法拒絕。
“如此甚好!”百里陌煦笑着伸手,“邱姑娘請!”
兩人從裡屋走出來,才發現小武和阿明都在外屋坐着。
“阿龍,我要隨邱姑娘四處走走,你要不要一起看看?”百里陌煦裝模作樣地問小武。
“先生,我可沒你那樣的雅興,走到哪裡都喜歡四處看看,我呀就愛喝點小酒,我就不去了。”小武纔不會傻到要去跟着。
“姑娘,我也想先回去了,妹妹恐怕等得心急了,我先回去給她說一聲,免得她擔心。”阿明也是個懂事的。
慕容煥一愣,這阿明平素都是寸步不離,怎麼今日要扔下她一個人?
“公主,我看這九先生沒有歹意,你就隨他去走走好了,我回去給小琴傳個信,順便也和火玄一起訓練訓練我的史迪奇。看小琴訓練藍眼,我心裡也有些着急了。”阿明當然知道自己這麼說慕容煥會起疑,當即又以內力傳音給她。
“孃親,沒事,這九先生剛剛醒來,並未完全康復,就他現在這樣子,妮妮輕鬆就可以應付。你就放心和他一起走走好了。”妮妮也在和慕容煥溝通。
“先生,你剛剛不過吃了幾塊鮮花餅充飢,不如我陪你去走走,等下到我家用膳吧。今日你幫我解毒,我本就該謝你。先生若是不嫌棄,就和阿龍一起到我家裡用膳如何?”慕容煥突然擡頭看着百里陌煦,眼裡都是真誠。她也說不好,爲何和這“九先生”在一起感覺如此心安,如此隨和。
“這……會不會太麻煩?”百里陌煦心裡狂喜,臉上卻十分猶豫。
“先生不要客氣,你醫治了我家姑娘,就是我們的大恩人。我這就回去讓妹妹準備晚膳,你和阿龍兄弟一定要來!”阿明反應也很快。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百里陌煦再次伸出手,“邱姑娘,那我們走吧!”
“兄弟,那我隨你一道,這酒算我的!”小武拍拍阿明的肩膀,“這鎮上哪家的酒最好,帶我去買上幾壺!”
四人一邊說笑一邊走出客棧,阿明和小武知趣地打酒去了,慕容煥和百里陌煦一路緩緩走來,一邊走一邊聊着些輕鬆的話題。
鎮上那些鄰居,遠遠地看見慕容煥便熱情地喚着“邱家阿嫂”,慕容煥笑着應着,並大大方方向人介紹,說一旁的百里陌煦是自己的遠方親戚,自然又讓某些人心裡暗暗不爽。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卻成了邱家阿嫂,明知道只是個假身份,還是會介意,恨不能將她帶走,從此後成日拴在身邊,寸步不離,逢人便說,這是我的丫頭!
經過一條巷子的時候,有兩個男子正在爭執,相互推搡起來,其中一個將另一個猛地一推,對着慕容煥直直地撞了過來,百里陌煦連忙將慕容煥攬在身邊,一個旋轉躲了過去。
男子站穩身形,對兩人抱拳拱手,連聲陪着不是,百里陌煦大度地搖搖頭,拉着慕容煥走遠。
夕陽西下,兩人信步來到小鎮外幾裡處一座靠山而建的涼亭。百里陌煦指着亭子上的牌匾,“邱姑娘,這可就是谷泰最有名的‘回首亭’?”
“正是。”慕容煥點點頭,“據傳當年谷泰非常閉塞,有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家鄉,世代在此安居樂業。後來有個男子偶然去遠方做生意,才慢慢開始有人走出谷泰。不過這些離家的遊子都很眷戀故土,所以當他們重新歸來的時候,便有人捐資建了這亭子,取名‘回首亭’,不過是想提醒那些即將遠離故土的年輕人,在離去前和離去後,多回首想想這故鄉的山山水水,想想故鄉的人。”慕容煥坐在亭子裡,撩一撩被風吹到面頰上的秀髮,細細爲百里陌煦講解。
“原來是這個意思。”百里陌煦看着牌匾,口中情不自禁地念叨出“驀然回首”。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慕容煥隨即便吟出了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
“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百里陌煦眼睛一亮,轉頭看着慕容煥,“好詞,邱姑娘真是個才女!”
“先生說笑了,這可不是我作的詞。”慕容煥掩口一笑,“我也是在書上讀到的,剛纔聽得先生念那驀然回首,我一時想到罷了。”
“應景之時,隨口吟出,也算得上才女!”百里陌煦默唸着那一句,讚不絕口。
“先生莫非是在尋找誰麼?”慕容煥的眼裡閃過一絲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