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姑娘……”他輕輕柔柔的喚了一聲,季琳看着她,微蹙着眉頭。
看他似乎有話要說,卻又猶疑不定的樣子,不由一笑,道:“怎麼啦,有話就說啊,幹嘛這麼吞吞吐吐的。”說起來,印象中的嫣靜辰也不算是個太優柔寡斷的人,這會兒的他還真是不多見。
“……”嫣靜辰默然。
季琳輕快的語氣和表情並沒有給他太多鼓勵和信心。
但季琳也沒有說話,她就這麼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嫣靜辰才似終於鼓起勇氣一般,問道:“不知琳姑娘可否有意中人了?”
咦……季琳眨眨眼,對他的問題顯得有些意外,心中亦又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嫣公子怎麼突然這麼問?”季琳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他。
若是她回答“有”或“沒有”,後面的話嫣靜辰倒是更好繼續,但被她這麼一反問,卻是令他變得有些被動。
隨口問問?那就太容易被人當成玩笑一般不被重視,可真要將理由說出來,嫣靜辰又覺得太過唐突,輕易開不了那個口。
他不是個情場高手,所以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只是聽聞琳姑娘主動請求皇帝廢除與寧王的婚事,我便些許疑惑。”找了個不太充分的理由,但也勉強說得過去。
季琳聽罷,暗暗翻起白眼。
她的確是有主動的這個想法,但真是促成這事兒的,是南宮楓堯那爛貨。她到現在還不能接受,自己居然被他擺了一道。
丫丫的,要不是看在這是她想要的結局的份上,她非跟他沒完不可。
“你覺得我是有意中人了所以纔看不上寧王?”季琳淺笑,原來拒絕一個人是因爲喜歡另一個人這種理由,是不分時空年代的啊。
“若非如此,以寧王的條件,是多少姑娘求之不得的吧。”說着,嫣靜辰端了茶杯抿了一口。
“照理來說是這樣的。”季琳點點頭,“不過他不是我的菜,所以我拒絕是很正常的嘛。”她沒有提及關於跟君懷笑的事。
實在是沒有這個必要。
而聽她這麼說,嫣靜辰心中本已微弱的光芒,此刻又像是看到希望一般,漸漸明亮起來。
這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她沒有意中之人,僅僅是因爲寧王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嫣靜辰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看他似乎是鬆了口氣,還有些開心的樣子,季琳倒是有些不懂了。
他明白了啥,又是在開心啥。
不過話到這裡,她也沒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轉而笑着問道:“那嫣公子呢,有喜歡的人嗎?還是在風漠已經有太子妃了?”
八卦基因是每個女人與生俱來的,季琳這種基因是別人的好幾倍的八婆就更不能例外了。
所以挖八卦對她來說是件愉快而又刺激的事情,尤其是被挖的對象是嫣靜辰這種有身份有地位又長得帥的男人。
可惜這地方不流行什麼狗仔隊和雜誌之類的,不然以她現在的交際圈,發財那是分分鐘的事呀。
哇咔咔。
暗想中對上嫣靜辰的目光,眼中濃烈的期待直接讓他誤解出了另一層意思。
“暫時還未冊封太子妃。”嫣靜辰老實回答,對於她眼中的期待,他覺得應該給她一顆定心丸,而這個回答讓他自以爲是對季琳最好的答案。
尷尬……某小人扶額。
太子殿下,季老婊對您的私人感情純屬好奇,並沒有其他想法,您老人家真心不要想太多。
還有季老婊,你特麼沒事別亂放信號好麼?!
“沒有啊……”季琳恍然的神情,又讓嫣靜辰誤會了。
她這是鬆了口氣麼,嫣靜辰腹語,那抹希望之光似乎又亮了幾分。
不過沒等他說話,季琳又道:“不過我理解,像嫣公子這種有錢有身份有地位長相出衆又溫柔好脾氣,總之就是優秀完美的男人,眼光高是正常的,只不過眼光高歸高,也不能太苛刻挑剔了,要是遇到了喜歡的人可千萬不要錯過。”
先把他好一番誇讚,末了又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一陣規勸。
哎,看他的樣子應該也不小了,至少二十往上,在這時代那就是活生生的剩男。她可是見過南宮楓堯那貨把皇帝皇后急成什麼樣,所以對嫣靜辰的事,她那叫一個操心的樣。
“琳姑娘說得是,若是遇到那個人,我定牢牢握住不放。”嫣靜辰勾脣一笑,言詞堅定。
“那你遇到那個人了麼?”季琳的八卦精神真不是蓋的。
挖挖挖,不挖個水落石出絕不罷休。
當然,她不知道這一挖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嫣靜辰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嗯。”
季琳見狀,情緒高漲,敏銳的直覺也因此而被削減到了最低,若不然,從嫣靜辰灼灼的目光中,不難察覺出端倪。
“哈,有喜歡的人了啊?我猜那姑娘一定貌若天仙溫柔嫺熟知書達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並且跟你一樣,有顯赫的家世吧。”想想,這些都是成爲太子妃必備的條件啊。
長相才學門當戶對,缺一不可。
不過嫣靜辰卻是笑着,輕輕搖頭。
季琳見狀,不免疑惑:“怎麼,我說得不對?”難不成這是一出灰姑娘與王子的童話故事?
就算是,人家灰姑娘也不是一開始就是灰姑娘,也是伯爵家庭出身。
反正也不差就是了。
“嗯……貌若天仙算符合吧,至於其他的……”嫣靜辰真心不好意思說出來。
就所謂的符合這一點,已經是給她天大的面子了。
要嚴格來說,那真是一條都沒佔。
“不是吧?!”季琳驚訝,“就這麼一條,你還說得這麼勉強,那這女的是有多差勁啊。這麼挫的人,你是怎麼看上她的。我跟你說啊,如果真那麼差,你還是要慎重考慮了。門不當戶不對,不在一個高度的婚姻,是不會有幸福的。”
季琳儼然一個情感專家,向他灌輸着門當戶對的重要性。
“若……”嫣靜辰定定的看着她,說了一個字,季琳蹙蹙眉,問:“怎麼了?”
聽得她這般反問,在一番激烈的內心掙扎和思想活動過後,嫣靜辰原本猶豫不決的心,忽然之間,像是終於拋下所有的包袱一般,鼓了勇氣,道:“若這個人是琳姑娘,又當如何?”
嘎吱——
像是有什麼東西停止了一般,發出刺耳的聲響。
這話怎麼說的?
她剛剛把“那個姑娘”狠狠誇了一番,這急轉直下,她就成了“那姑娘”,可那番誇獎,前一刻才被他否認了。
意思她就是那個差勁又挫的女人?
我靠!
季琳覺得腦子有點充血。
“喂,我好心關心你,你倒好,還用這種事拿我開涮,也太沒意思太沒良心了吧!”皺着眉頭,季琳絲毫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反是帶着質問。
“琳姑娘覺得我只是開玩笑?”季琳反應不在正常預料之內,嫣靜辰溫着聲反問,帶着幾分失落。
“在你眼中我又不知書達理又不溫柔閒淑,也沒有高大上的身份背景,連貌若天仙都讓你覺得那麼勉強,你看上這樣的我?你眼又沒瞎,不是開玩笑是什麼?”越說越氣,雖說這些都是事實,她確實一樣都不具備,但也不能因此而讓她成爲開涮的對象啊。
真是太沒品了!
狠狠的鄙視了他一眼。
嫣靜辰看着她的反應,臉色微苦,他實在跟不上季琳的腦回路,不是驚訝也沒有驚慌,還有心跟他理論,不由覺得這丫頭更加有趣。
“琳姑娘,我並未與你開玩笑,我遇到的那個人,是你!”對於這樣的季琳,嫣靜辰除了語氣更加認真嚴肅之外,也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態度了。
季琳正在喝茶,咕噥一聲嚥下茶水,茶水已經有些發涼,讓季琳一個輕微的激靈。
對面的嫣靜辰目光如炬,似有火焰在燃燒,沒有特別熱烈,卻帶着炙人的溫度,那溫度中的認真,更是在告訴着季琳,他真的是認真的,他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說剛纔季琳還在當他是開玩笑的話,此刻的她,被削減不見的敏銳瞬間恢復了幾分。
她終於覺察到了什麼,就像之前曾不時感覺到的東西一樣。
而她突然間像是失了聲一般,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的話。她也才發現,原來她並不擅長迴應和處理這種事情。
她不說話,嫣靜辰也不急躁,只是又開了口,緩聲道:“其實有許多話,我早就想對琳姑娘說了,只是那時礙於琳姑娘的身份,多有不妥。如今得知琳姑娘已是自由之身,我心中欣喜,亦終於看到了希望。我喜歡琳姑娘,對琳姑娘可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只是不知是否有幸與琳姑娘成比翼之好。”
他一字一句說得很認真,雖然言詞平淡,沒有感天動地的激盪,也沒有甜膩到死的溫情,但從語氣到神情再到他的眼神,季琳看得出來,那些話來自他的內心。
只是這些話,卻進不到季琳心裡去,就像他的人一樣。
然而要拒絕一個人,和接受一個人一樣,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