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的風沙高溫的折磨已經讓我幾乎失去了所有的危險感知能力,更何況此時正沉浸在得到水喝的巨大喜悅中!
忽然間只覺得跪在地上的小腿上一陣麻麻的鈍痛,有些麻木遲疑地轉頭,赫然發現一條黃黃的小蛇正咬在我的小腿上,還戀戀不捨的擺着尾巴不肯鬆口。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蛇有毒!第二個動作就是拉拉納蘭默的衣角,然後指了指那條小黃蛇,看到他臉色大變之後,我就安心地昏了過去。
在我的潛意識裡,凡事只要交給納蘭默,就可以安枕無憂了。我信任他,甚至於超過南宮耀,也許納蘭默平時有些不着調,有些喜歡沒事找事,但是真正遇到什麼難題或者困境的時候,他從來都是所有人的支柱,而他也當真每次都能將所有難題都順利解決,讓我們每個人都能安然地站在他的身後。
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我以爲只要有納蘭默在,就能安心地昏過去,也許等我醒來,不僅毒解了,說不定還會驚喜地發現我們已經脫離了沙漠,回到了寧遠關。
但是事實證明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如果我知道自己這樣任性地逃避會造成那樣嚴重的後果,那麼我寧願一直清醒着面對痛苦的一切。
我只記得自己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還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夢裡,南宮耀不是皇帝,而只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我穿着大紅的嫁衣帶着墨蘭軒陪送的大筆嫁妝嫁風風光光的給他,而不是隻一頂轎子接進了宮,在後宮裡冷冷清清的接了聖旨,被封爲貴妃。我還夢見他帶着我去遊山玩水,我帶着他回孃家墨蘭軒“省親”。青冥、紅塵、紫陌和碧落他們都在我的身邊,當然更少不了納蘭默……等等,納蘭默!納蘭默在哪裡?爲什麼這麼美好的夢裡竟然沒有納蘭默?!
我開始慌了,開始發瘋了似的四處尋找着納蘭默,卻最終頁沒有人回答我他到底在哪裡。於是我開始撕心裂肺般地喊着他的名字,卻始終得不到迴應。我大哭,我大喊,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煉獄掙扎一般。
“納蘭默!納蘭默?!納蘭默,你在哪裡啊?”我用力哭喊着。
猛地睜開眼睛,卻被強烈的陽光刺痛了眼睛。待到適應了這個光線,我才四下環顧起來。我居然還在沙漠裡,原來之前真的是我想得太多了。暗暗嘆了一口氣,然後又想起自己之前的夢境,猛地一個激靈,趕緊去尋找納蘭默的蹤影。等看到他正安然地躺在我的身側不遠處時,才輕輕地疏了口氣,伸手推了推他。擡手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就好像是被打散了重新拼接起來了似的。
咦?沒反應?我皺了皺眉,加大了些力氣。還是不動?!我心裡開始不安起來。強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努力挪動到他的身邊,驚見他慘白的臉色和已經乾裂開來的嘴脣,還有破破爛爛的衣衫。怎麼回事?他怎麼會這麼狼狽?我有些慌亂地加大力氣晃了晃他,卻還是絲毫不見反應。他,竟然昏過去了?!
我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有些茫然不知所錯。一直以來納蘭默都是我的靠山,不論什麼事情第一個想到的都是納蘭默,一直以來我都以爲他會永遠永遠的站在我的身後,給我無條件的支持,給我提供爲所欲爲肆無忌憚的資本。但是,我卻從來沒想過若是有一天,他倒下了我該怎麼辦!這個一直以來都像是天神一般的男子,這個一直作爲所有人的主心骨的男子,這個在武林中幾乎成爲霸主的男子,他若倒下了,我該怎麼辦!?
我吃力地擡起他的上身靠在我的身上,張目四顧想要找一找附近哪裡有能找到水的地方。也許他只是渴了,也許他只是累了,也許下一刻,他就能張開眼睛,促狹地看着我說:“原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也會着急啊!”
可是他沒有!
放眼望去四周到處都是漫無邊際的黃沙,這裡根本不是我昏迷時的那個地方,也許我昏迷了很長時間,這段時間裡納蘭默帶着我一直向前走。他是想帶着我走出這片死亡之地吧!可惜卻沒想到自己也倒下了。
我咬了咬牙,想要抱起他帶着他向前繼續走,走到有水的地方。我不敢把他一個人丟在這
裡。沙漠裡的沙總是在流動着的,萬一我離開了,他被黃沙淹沒了該怎麼辦?!
等等,那、那是什麼?!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怔怔地看着納蘭默左手腕上那個猙獰的傷口,一時間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什麼都不想知道。
那樣猙獰的傷口,一看便知是被咬出來的,而且,是被他自己咬出來的!再看那已經有些發白的傷口邊緣,還有四周那斑斑的血跡,我只覺得眼前模糊一片,鼻子和眼睛都酸脹的難受極了。
納蘭默,你這個大傻瓜,你這個瘋子!你這個……我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努力讓自己不會痛哭失聲。因爲我知道,在這樣的地方,過度的流失水分意味着什麼。所以不管怎樣,我都要控制自己不要哭出來,都要強迫自己堅強起來。
蔣曉璇,你不能再繼續做一個總是躲在別人身後的小丫頭了,你再也不能任性地爲所欲爲逃避責任了。我在心裡一字一頓地告訴自己。然後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扯了一條衣衫將納蘭默的手腕簡單的包紮起來。內力在體內循環了兩個周天之後,積聚了一些力氣,便奮力地支撐起納蘭默高大的身軀,帶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納蘭默,這回換我來給你靠。雖然你是爲了我才變成這樣的,但是你也要記得,現在是你欠我蔣曉璇一條命,你一定要活着還我!我再心裡狠狠地說着,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他奶奶的納蘭默,你丫的竟然用自己的血來救我的命,你以爲你是九命貓妖嗎?你真的以爲自己不會死嗎?!還是說你認爲即便是自己死了也要讓我活下去?你知不知道,用你的命換回來的我的命,會讓我這一輩子都不安生的。你到底是沒想到還是故意的?!我恨恨地在心裡想着,憋着一股氣,好像向前走也有了力氣。
“筱璇……”忽然,肩上的人嘴裡喃喃出聲,雖然很低很低,但是聽在我的耳裡卻像是驚雷一般。我驚喜地回過頭,看向他:“你醒了?!”
納蘭默微微睜開雙眼,眼中帶着迷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