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營業執照已經是十二月中旬了,匯德齋要趕在正月裡開業,前期的籌備就會比較密集,除了張沐以外的六個人都被安排了自己的差事。([])
幾個人偶爾見面也會就匯德齋的經營等方面繼續深入聊一下,最終確定了經營的模式和方向,就像張辰和聞闊海說的那樣,以會員制來經營。他們這七個人都屬於董事會員,是可以在未來得到分紅的投資者,但是分紅還得建立在完成任務的基礎上,首先就是不能讓自己的東西斷了貨,否則分紅就要按照比例打折扣了。
張辰分到的其中一個任務就是負責聯繫店裡所需要的一應傢俱擺設,像這樣的店裡也沒必要全部都用紫檀的傢什,大家一致決定用紅酸枝的就足夠了,偶熱有兩件黃花梨或者紫檀的撐下門面足矣。
這方面張辰倒是不發愁,馬三立的買賣就在潘家園擺着呢,去一趟就全部都搞定了。因爲當年找馬三立打傢俱,最後賣給了他一些剩下的料子,又跑了一趟東南亞一起賭木,波次之間的關係已經很熟了。
張辰去到店裡的時候馬三立已經在等着了,兩人聊了一會兒後,張辰把需要的傢什明細給馬三立一份,看看他什麼時候能交貨。
馬三立看了一下單子,數量雖然不小,好在都是些多寶閣和擱幾異類的,製作起來相對要簡單很多,一個半月絕對可以交貨了。
只是馬三立很不明白,張辰要這麼多款式一致的東西做什麼,明顯不是家裡要用的,他家裡不可能用這類的木頭,笑着問道:“一下子藥用這麼多,是要開店嗎?”
“哦,我把這茬給忘了。我來就是要跟您說呢,我和幾個朋友在琉璃廠買下一處門面,想幹點古玩方面的買賣,算是給大家找個營生幹。也能有更多的機會聚在一起,這些東西就是要在店裡用的。”張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心說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呢。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馬三立從第一次見到張辰,就很看好他,現在是更加地看好了,抽了一口煙佩服道:“果然是年輕有爲啊。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只是一個木匠呢,過了三十纔開始真正出來跑的。如果我家裡的孫子將來能有你十分之一的能耐,也就在足夠我偷笑的了。”
說完又感嘆道:“要說你們現在的年輕人真幸福啊,有這麼好的市場給你們來使用,我們那時候叫可憐啊。看見一件好玩意兒都不敢敢買,生怕買回去第二天就被人給砸了,真是有些羨慕你們。”
張辰也能夠感覺得到馬三立對於過去那段歲月的無奈,那時候不只是馬三立一個人,全華夏除了少數的當權者,沒幾個敢收攏那些東西的,事情搞大了弄死你都沒人管。
兩人接着聊了一陣,馬三立聽張辰說了店鋪的格局之後。又對他拿來的單子做了一下簡單修改。更加適合一個古玩店的擺設和使用,在實用性和觀賞性方面都有一些提高。張辰心中不禁暗贊,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人家只不過是看了一下單子,聽說了一下場地的格局,馬上就能做出最精準的判斷和修改。術業有專攻,專家果然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從馬三立店裡出來之後。又接到了一個書商的電話,問今天有沒有時間處理一下他們的存書。張辰本來是想在潘家園逛一圈的。想想當初答應過那位曹大爺,還是不要壞了人家的名聲纔好,該辦的就痛痛快快辦了,自己也正好去看看那裡的防盜設施安裝的怎麼樣了。
曹大爺的名聲應該是很不錯的,張辰已經處理了三撥書商的存書了,今天這位是最後的一撥,都對曹大爺讚不絕口,也爲丟了這麼一個合作伙伴而惋惜。不過人家是去國外享兒孫福去了,是值得慶賀和祝福的事,生意上的這點小事也就不足一提了。
送走書商之後,張辰找到防盜設施安裝公司的負責人,瞭解了一下工程的進度,對方確定惡意在兩週之內全部完成,張辰這才準備離開回家。
剛剛走到大門口,就看見外邊有個人正被護衛隊員攔下來問話,兩隻眼睛還不時往店裡瞅,手裡還抱着一隻盒子,臉上的表情有點着急,又有些失望。
張辰開門出去,正好聽到那人和護衛隊員解釋:“這位兄弟,我是來找人的,就是這間書店的老闆曹大爺,他在我那兒定了點東西,今天就是來給他送貨的。”
“那真是不巧了,這間書店剛剛被我們老闆盤下來,現在已經不再賣書了,你要找的那位曹大爺現在估計已經在澳大利亞了,您請回吧。”既然不是來鬧事的,護衛隊員都會很客氣。
這位聽了護衛隊員的話後,有些失望地道:“唉,肯定是我前段時間出遠門把手機給關機了的原因,要不然老爺子不會不跟我說一聲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着。那算了,兄弟,打擾了啊。”
一邊轉身,一邊在嘴裡嘟囔着:“哎呀,這可怎麼辦呢,我可是墊了不少錢啊,老爺子不在了我該賣給誰去,不行就到別家看看吧,也許還能成呢。”
張辰的聽力異常的好,把他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墊了錢給別人買東西,那這人還算是不錯,既然是來找曹大爺的,不放幫着問問看,能幫忙的話就幫一把。
眼看那人就要轉身走了,張辰忙出聲叫住對方,道:“這位先生,您找曹大爺是有什麼事嗎,你要送到東西是不是很重要?曹大爺已經把這間書店轉讓給我了,你有什麼事的話也可以和我說一說,也許我能幫得上忙呢。”
來人被張辰叫住,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倒是很精神的樣子。這麼年輕就能把這間書店買下來,看起來又沒有官宦人家少爺的那種傲慢和不屑,能夠和曹大爺打交道的應該也不會是大奸大惡的人,有錢又不兇惡的人可是最好打交道了。
轉回身來笑着道:“我是來給老爺子送貨的,拉奧葉子喜歡收藏些古玩之類的,以前去過我們家那兒,還是在我家住的呢。後來我們慢慢也就熟悉了。我們那兒有不少的古董,擦鰲大爺就委託我幫他打聽着點,誰家有東西要賣的時候就給他說一聲。
我前段時間正好去了一趟山裡。得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那地方手機沒信號我就給關了,也不知道老爺子這邊到底是怎麼回事。前幾天我剛從山裡回到家,就有人找到我家裡了。知道我有時候會給京城的一位老爺子牽線搭橋,就問我能不能幫着來看看。”
說着把手裡的盒子舉了舉,道:“他們家有六隻特別漂亮的瓷碗,據說是傳了好些年了,是乾隆皇帝時候的好東西。前段時間有人去他家看東西說是贗品,後來他們家又到鑑定會上去鑑定,也說是贗品,是民國時候仿造的,一隻碗才能值一千塊錢。
他們家不想那麼便宜賣,知道我在京城認識搞收藏的,就拜託我帶到京城來給人看看。如果老爺子也看出來是贗品,那就不說什麼了。如果不是的話就便宜點賣給老爺子得了。”
“那你能給我看看嗎。我也很喜歡古董什麼的,如果還不錯的話,我就出錢買了你的,怎麼樣?”張辰其實已經用意念力看過了,裡邊的六隻碗的確是乾隆年間的,現在說要看看只不過是一個幌子。這樣纔好接着問價錢。如果貿貿然就問價錢,這個人肯定會獅子大開口的。因爲張徹已經知道他在撒謊了。
他以前給曹大爺做過掮客應該是真的,否則也不可能認識曹大爺。更不可能知道曹大爺喜歡古玩,也不可能帶着這麼多真傢伙來給曹大爺推銷。當然這也不一定就百分之百準確,也許這傢伙就是個騙子,專門來上門騙錢的呢。當然他手裡的東西的確是真的,這就足夠了,張辰想要的就是這幾隻碗。
如果他真的是當過曹大爺的掮客,那他嘴裡的所謂鑑定就肯定也是發生過的。這樣一來情況就很簡單了,要麼是對方沒看出來,要麼就是想低價吃下這幾隻碗,甚至還找到了鑑定會上等人來打壓,不過爲了這幾隻碗也都值得了。
他帶着這些碗來京城,也不一定就是要賣給曹大爺,也許只是讓曹大幫着最後着看一下,其實他們基本已經相信鑑定會上的結果了。
但是他最早的那句話卻把他出賣了,張辰聽了那句話還以爲這人不錯,自己墊錢幫別人買東西。可他後邊說的確實別人託他來京城幫着看看,如果只是幫着看看的話,用得着他付錢嗎,如果拜託他的人認爲這些東西值錢,會放心他一個人來嗎,十個人都怕不夠呢。
所以張辰斷定他是在騙人,也許他不會騙曹大爺,但是他覺得張辰是年輕人,還是個有錢的年輕人,那種心思很快就會佔據他的大腦,讓他做出偏偏看的選擇。
既然他是要騙人的,那張辰可就更不客氣了,聖人說當以直報怨,那今天就給他來個以騙制騙,想從張辰身上用古玩來騙錢的,到今天爲止還沒生出來呢。
這傢伙哪知道張辰已經開始琢磨着拾掇他了,還以爲張辰要別上當了呢,這麼年輕的富家子弟,能有什麼本事啊,拿起盒子來交給張辰,歡喜道:“這東西可是真漂亮,蝸居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碗,你收它不是皇帝使的能使什麼人使的,那些鑑定會上的人技術也不行。”
張辰也沒搭理他的話,接過盒子來打開了,裡邊是兩排六隻十三四釐米口徑的小碗,瓷胎潔白細膩,畫工精湛絕倫,彩色鮮亮明快,只是看道這一點就知道這些碗不簡單了。
這六隻碗其實是一套四隻再加另外的一對,四隻一套的是琺琅彩的四大美女人物紋,兩隻一對的是粉彩過牆九桃福壽紋,六隻碗的底款都是一樣的“乾隆年制”,碗身上四層綠色的光芒流動,也證明這的確是乾隆朝的官窯。
而且這六隻碗還不只是官窯那麼簡單,內容豐富得很呢。那四隻一套的琺琅彩四大美女人物紋碗的背後,還分別有一首乾隆皇帝的御筆題詩,這可就是御製瓷器了;兩隻一對的粉彩過牆九桃福壽紋碗雖然沒有題詩,但是卻在碗底的“乾隆年制”四字邊上還有一圈滿文“皇額娘壽辰之禮”,這對更加不簡單,不但是御製的。而且還是給太后祝壽的禮物,其價值就可想而知了。
張辰一隻一隻點看過之後,很失望地搖了搖頭。道:“這幾隻碗的確是漂亮,畫工雖然比不上皇家御用的,也算是不錯了,如果在年代上能再早上個幾十年。三千塊一隻還是不成問題的。只是現在可惜嘍,還真就是一隻一千塊的,你帶回去好好保存吧,也許再過個百十年,你的子孫們可以在這些碗上面得些好處。”
張辰說着就把盒子蓋起來還給那人。對方一件這樣也着急了,很疑惑地看着張辰,問道:“年輕人,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到底懂不懂古董啊,你可別瞎說啊。這麼漂亮的碗,除了皇帝誰能用啊,你該不會是誆我吧。”
張辰不怕他不上套。指了指身後已經摘了牌子的博雅書社。道:“這裡,我剛剛買下來不久,以後會開一間古玩店,你說我能不能看得準呢。我也是看在曹大爺的面子上纔跟你說這些的,別人求我我也不一定會說一個字,還真當自己拿着什麼寶貝了呢。看見那邊的那臺勞爾斯.路易斯了嗎。那車就是我的,還有它前前後後的商務車和suv都是我這些手下的。你覺得我會稀罕你這幾隻破碗嗎?
就你那點小心思還以爲別人看不出來嗎,你這樣的人我見過太多了。只要你露出一個表情來,我就知道你想用這碗來騙我。我沒有報警抓你,就是看在你和曹大爺還有點交情的份兒上,要不然你現在已經在局子裡喝茶了。”
張徹這頓話說的的確是夠狠夠嚇人的,對方明顯已經被鎮住了,京城的水深這是誰都知道的,能夠買下曹大爺這間店,還坐着勞爾斯.路易斯的人,指不定是多大的人物呢,着實是惹不起啊。
想到這裡,聲音有點哆嗦地向張辰問道:“那啥,大哥,我也是鬼迷心竅了,你可別報警抓我啊,饒過我吧。我實話實說,這碗其實就是我從我們縣裡買來的,他們家讓鑑定是假貨了,我花了五千塊錢買過來,想到京城來看看能值多少錢。
可是來了才發現曹大爺已經走了,我就想去別的地方在看看,也許還能值個萬把塊的呢。碰見你的時候覺得你應該是個有錢人,就起了心思想要賣給你,大哥,我錯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張辰嘆了口氣,道:“算了,你畢竟和曹大爺也是有過交情的人,我不但不能報警抓你,還得想辦法幫幫你,真都是什麼事啊。這樣吧,你這碗是五千買的,我花五千買下來,保證你不賠錢就行了,在我手裡總要比在你手裡好辦,你說這樣行嗎?”
“行行行,簡直是太行了,大哥,我真謝謝你了……”對方已經被嚇着了,還一個勁兒地道謝呢。
張辰裝作不耐煩,點出五千來給了他,把碗接在自己手裡,道:“行了行了,哪那麼多廢話,你跟我的人去車那邊寫個協議,我接下來也好處理,寫完就趕緊走吧,看你那點出息。”
三天以後,張辰見到這六隻碗的事情已經給盧俊義等人知道了,飯後聊天的時候,連天乃昘都有些忍不住了,笑着道:“這可又是一個超級大漏啊,五千塊錢買了六隻乾隆御製的瓷器,而且還都是目前絕無僅有的,我看至少也要用你那書店才能換到一隻吧,你小子還真是發大了。”
一邊的石磊也是感嘆道:“辰哥的運氣太妖孽了,本以爲他買那院子是花了不少錢的,可是跟着那院子來的就是至少六個同樣的院子,連這樣的買賣都能賺到,我有時候真懷疑你究竟是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