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山遺物?”崔正男跟着張辰久了,倒也知道一些歷史知識,但是對於具體的內容並不可能很可瞭解,崖山海戰就更不知道了,還以爲“崖山”是什麼人的號呢。
轉頭問張辰:“師兄,這‘崖山’是什麼人啊,我聽範老師念上邊的印文,應該是皇帝‘玉’璽一類的,他是那個破國的皇帝嗎?”
張辰看着他笑道:“正男,這‘崖山’不是什麼皇帝或者名人的別號,而是一個地名。離我們這裡也不太遠,就在廣東新會市南邊,銀洲湖的出海口,西邊的叫‘湯瓶山’,東邊的就叫做‘崖山’了,這兩座山一隻向南邊延伸到海里,就像在進出通道上的一座大‘門’,所以也有‘崖‘門’’這個叫法。
我說的崖山遺物,是指在南宋末年的時候,‘蒙’古人侵略中國的最後一戰,也是中國人對‘蒙’古侵略的最後一次有組織抵抗。
在這一戰中,南宋朝的最後一個皇帝,年僅八歲的趙昺(bǐng),被他的忠臣陸秀夫揹着跳海殉國,抗元大獎張世傑也在離我們這裡不遠的海陵島附近海面殉國,十萬多人跟着南宋末帝投海殉國,寧死不降,宣告了宋王朝的毀滅,元帝國的建立。
從那一戰之後,中國在歷史上第一次完全淪陷於外族,開始了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被殖民統治;中國獨立發展的進程被也打斷,被迫接受異族文化的侵襲,無數的中國人淪爲滿意通知下的犧牲品,甚至連‘女’‘性’的初夜權都被剝奪,婚後的第一胎往往都會被墮掉,以保證漢民族血統的純正。
自從南宋滅亡,漢文化也就開始變味,古典意義上的中國也宣告借宿,所以我們現在就有一句話叫做‘崖山之後再無中國’,這裡指的就是古典意義上的中國。”
張辰怕崔正男不明白,還專‘門’強調了現代中國和古典意義中國之間的區別。
畢竟是一段慘痛的歷史,這話說的大家都有些悽然,但是不面對歷史的真相又不可能,張辰也願意讓崔正男他們都多知道一點這方面的知識,講一下及很有必要了。
嘆了口氣,接着道:“傳說崖山海戰之後,元軍找到了一具身穿龍袍。頭戴龍冠,身上帶着一枚‘玉’璽的男童屍體。元兵都不以爲那是宋朝皇帝的屍體,自然只把‘玉’璽看在眼裡,拿去‘交’給他們的頭領。當頭領確認是南宋末帝的屍體,派人搜索的時候,屍首已經被當地的百姓偷偷安葬了。
一說就有收不住的架勢,這些話放到後邊再說,咱們還是先來看看這些東西吧,針對這些遺物展開研究,很可能會改變歷史上對崖山海戰結局的推斷和猜測。”
說着,張辰打開其它的幾個密封袋子,把裡邊的東西取出來,一一放在桌上,讓大家都來看看。有損毀的都已經被他用意念力修復到了八九成,倒是不虞現在拿出來會有什麼損傷。
最先被拿出來的,自然是另外的幾枚‘玉’璽,大小從兩寸見方到五寸見方不等,材質全都是清一‘色’的和田‘玉’,有單獨的螭虎鈕,也有雙龍的和五龍、九龍的,數量不一。
桌子已經被清理乾淨,並且鋪上了軟布,張辰就直接將‘玉’璽的印面翻過來,讓大家看個清楚。
側面的紋飾暫時還沒人去注意,只是看到正面的印文分別是“大宋受命之寶”、“承天受命之寶”、“皇帝之寶”、“皇帝行寶”、“天子信寶” ,船上的所有專家這時候都快下意識地要屏住呼吸了,眼前的這一幕是在太讓人難以置信。
如果這些‘玉’璽都是真的,這絕對將會是一個瘋狂的發現,也可以說是迄今爲止世界水下考古中最重要的發現之一,其歷史研究的學術價值更是要排在所有水考科目的第一位。
唐韻那位負責‘玉’器和雕刻的專家這時候抱着手裡的那方大印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是古‘玉’器方面的權威人物,對於歷朝歷代的語氣和雕刻技法有着極深的研究,他手裡那方“定命寶”其實並不需要多看,以他的眼力很簡單就能分清真僞。
他也的確是看出來了,只是有些不敢確定自己所在的環境是不是夢中,這纔有了剛纔對張辰的一問,等到張辰把其它的五枚‘玉’璽都展示出來,他已經更能確定自己的判斷了,這並不是做夢,也不是誰拿來開玩笑的,而是實實在在的宋朝皇帝‘玉’璽。
走過去放下手裡的大印,把桌上的其它五枚‘玉’璽又看過一遍,興奮道:“沒錯,沒錯,這紋飾和雕工的確都是宋朝宮廷匠造的款式,着些都可以確定是宋朝皇帝‘玉’璽無疑。這麼多的‘玉’璽集中在一艘沉船上,這,這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努力定了定心神,才又擡起頭對着張辰,道:“張總,你說的沒錯啊,這隻可能是崖山遺物了,除此以外再沒有任何一種解釋。”
張辰把十幾只袋子裡的東西全都取出來之後,拿起其中的一件龍袍,道:“大家來看這件龍袍,明顯的南宋風格,大小也是八九歲兒童的尺寸,和這些‘玉’璽在一起,應該是宋末帝趙昺的冠服。
還有這邊的銅爐,你們看這裡邊,還有沒燃盡的炭塊,應該是沉船之前還在燃燒着的。還有這些香爐、‘玉’帶、龍冠、配飾等東西,也都是帝王專用的制式。
可是爲什麼這些東西沒有出現在崖山戰場,而是出現在了歷史上張世傑投海殉國的陽江附近海域呢,這裡邊有不少可挖掘的東西啊。
我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元軍在新會附近的海域找到的並不是宋末帝的屍首,或者可以更大膽一點假設,是不是元軍根本就沒有找到身穿龍袍的屍首,只是拿一具八九歲兒童的屍體來冒充呢。
如果這樣的話,有很多疑‘惑’就可以解開了。在封建王朝的統治時期,人們心中最至高無上的存在就是皇帝;不管他是一個小孩子還是老朽,哪怕只是一個仍在襁褓中的嬰兒,只要他是皇帝,就能夠統領所有的軍隊和全天下的老百姓。
南宋朝廷岌岌可危已經那麼多年了,也沒見有多少人願意放棄這個孱弱的政fǔ,轉而向‘蒙’古人獻媚討好,當然有部分的漢‘奸’和賣國賊是很正常的,哪個國家在遭遇滅國之危的時候,都會有這麼一票人跳出來爲害,民國的時候不就有很多嗎,那時候還不至於有亡國的危險呢。
只要有皇帝在,就會有忠肝義膽的人圍繞在皇帝身邊,支持着搖搖‘欲’墜的江山,把皇帝穩穩地保在龍椅上。而皇帝,也是這些忠義之士的主心骨,也許皇帝昏庸、愚昧,甚至是殘暴,但是依然會給他們以奮鬥的信心和希望。
這一點從滿清政fǔ的最後期就能看出來,洪秀全扯旗造反,山東的捻軍、河北的匪患、來自國外的諸多列強,還有寵寵‘欲’動的民主革命人士,在那麼危如累卵的形勢下,依然會有不少人死忠於韃子朝廷,何況是南宋漢人正宗的皇帝呢。
我們可以想象一下,在當時的那種形勢下,朝廷及岌岌可危,皇帝的行在因爲戰‘亂’時常更改,而各地的抗元力量有無法做到統一的號令和行動,只是知道一味地保護大宋江山社稷,把侵略者趕出去。
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們要追隨和效忠的皇帝死了,連象徵皇權的皇帝‘玉’璽都被‘蒙’古人得到了,這樣一條消息會不會成爲抗元力量的噩夢,聽到這個消息後,他們會不會喪失了鬥爭下去的勇氣。”
不只是唐韻的各位專家,就連護衛隊員和船員,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員,只要是在這裡聽你張辰說話的,這時候全都有些明白過來了。
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相互之間用眼神傳遞着彼此的不可思議,如果真是向張辰說的這樣,那麼這崖山海戰會不會就是一個醞釀了很久的大‘陰’謀呢。
丁志強看了看桌上那些象徵南宋皇權的物件,若有所悟地對張辰道:“張先生,你的意思是說,‘蒙’古人爲了打擊各支抗元力量的信心和信仰,而導演了崖山海戰這個大‘陰’謀。
先把宋軍‘逼’到背水一戰的境地,然後用一具假的皇帝屍首,以及一樣可能是假的‘玉’璽,摧毀他們抵抗‘蒙’古人的信心,讓他們失去抵抗的理由。在沒有了奮鬥和努力的目標後,所有的熱情也就會漸漸冷卻下來,而‘蒙’古人就可以順勢而爲了。”
張辰抿着嘴點點頭,道:“對,從我們現在找到的這些文物來看,的確很有這個可能。”
說罷又拿起一枚‘玉’璽,道:“‘玉’璽是從秦朝開始確定爲皇帝專用印記的,從那秦漢時期的八璽,到武則天時期的九璽,再到北宋時候的十二璽,南宋時候已經達到了十七璽。皇帝即使是逃亡,也不可能不帶着‘玉’璽,何況是隨大軍轉移的皇帝呢,至少這天子八璽是必定要攜帶的。
我們這次撈上來的‘玉’璽中,甚至有‘定國寶’這樣從秦朝到南宋歷史上最大個頭的‘玉’璽,那麼其它的南宋十六寶中的大多數都應該在一起。‘玉’璽是國家權力的最高象徵,如果皇帝被異族人‘逼’到要跳海,那肯定是要帶着所有的‘玉’璽一起的,爲什麼會單單帶着一枚去跳海呢,即使當時的皇帝年幼不懂,那麼揹着他一起跳海的陸秀夫不可能不懂的吧。
我們再來說這個宋末帝,崖山海戰的時候他只不過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跟在衆軍之中能起到什麼作用嗎,徒增負擔而已,所有的大臣都會請皇帝現行離開躲避的,哪有讓一個小孩子皇帝留在戰場上的可能。
張世傑並沒有在崖山戰死,是因爲他作爲保護皇帝的大將軍,帶着年幼的皇帝先行離開了。但是崖山海戰失敗的消息傳來之後,他們這才認爲復國無望,在陽江附近的海域投海殉國;或者是他們被元軍追趕,逃無可逃之下,選擇了以死殉國;這也許就是爲什麼我們會在張世傑投海的海域找到這些‘玉’璽的真正原因。
要說‘蒙’古人的有多麼會打仗,那純粹是吹牛,他們之所以能夠策馬與歐亞大陸,完全是因爲他們的殘忍和狠毒。他們沒有戰略後備,走到哪裡就搶到哪裡,走到哪裡就殺到哪裡,任何一個國家和民族在面對那種慘無人道的野獸行徑時,都會顯得很無力。
以前人們都說‘蒙’古人善於打硬仗,總能夠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但是我卻覺得他們耍‘陰’謀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而且最擅長的很可能就是耍‘陰’謀,真以爲靠着高頭大馬和強弓利弩就能打遍天下嗎,他們的‘陰’狠狡詐也是很出名的。
他們在崖山海戰之前,就應該準備好了這個‘陰’謀,只等到開戰之後,就拋出所謂的宋末帝屍首和‘玉’璽。見過皇帝的人很少,能從屍體上辨認出來的就更少了,但是‘玉’璽作家就沒那麼容易,差不多有點級別的官員都有自己辨認‘玉’璽的方法,所以他們的士兵只帶走了‘玉’璽,而沒有帶走屍體。
這樣做還有一點用意,那就是讓宋朝的百姓親自告訴他們自己,他們的皇帝已經死了。老百姓誰見過真正的皇帝龍袍冠冕是什麼樣的,肯定是看到穿龍袍的就以爲是皇帝了,而那時候大多數的官員戰死的戰死,失散的失散,即便能找來幾個人,也不是當下就能找到的。
連軍隊都敗了,老百姓還能有什麼對抗的勇氣,再加上皇帝一死,更是完全低頭了,拼着心裡的那一點忠義,趕緊把屍體埋了纔要緊,省得那邊‘蒙’古人明白過來以後轉頭搶屍體。
你們說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加上‘蒙’古人可以的宣傳,還有誰會懷疑皇帝的死訊。不管是什麼人,活在世上就會有理想和追求,當心中的理想和追求破滅了,不復存在了,除了悲傷和逃避,還能再做什麼呢。
雖然找目前我們的發現看來,宋末帝並沒有死於崖山海戰,但是當那具假的宋末帝屍體出現的時候,宋王朝已經滅亡了。”
張辰說完,看了看身邊的衆人,表情多少都有一些凝重,這樣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人們不願意多提及的,轉移話題道:“得,說着說着就又繞回去了,咱們這裡已經能夠確定這些文物都是南宋末年的皇家御用品了,那麼就看看咱們唐韻這方面的專家裡,都有誰願意參加到接下來的相關歷史時間研究中,我這邊也好給文化部提前說一下。”
張辰的這句話讓所有船上的人再次感到‘迷’‘迷’糊糊,一個唐韻的專家很是不解地問道:“張總,這東西是你親自撈起來的,而且用的還是咱們唐韻的設備,這幾應該是咱們唐韻的藏品了啊,爲啥還要和文化部搞合作研究呢,咱們內部就能輕鬆搞定了。
就以他們文化部和咱們唐韻的關係,這次能幫着他們撈‘南海一號’就已經很給面子了,難道還不值得它們付出一點回報嗎。
我可是看過它們之前的那份打撈計劃,簡直就是荒謬之極,又是什麼沉箱,又是什麼水晶宮的,不明白的聽了還以爲是拍動畫片呢。也真虧他們能想得出來,一個打撈計劃就能執行十幾年,還要把沉船放在富含微生物的淤泥裡邊繼續待上十幾年,拿出來還不早就全漚爛了,還能研究個什麼啊。
而且這些東西到了他們手裡也好不了,遲早也得讓他們拿去刷政績,搞不好哪天再給‘弄’丟了,最後還是便宜了不知道哪個官老爺,張總你不就白忙活了嗎。”
要說面對這麼有意義的寶貝,張辰沒想過據爲己有那是騙人的,他在艙體裡剛剛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就在‘私’吞還是公開之間做過好一番掙扎了。不過折回頭來想一想,有想法歸有想法,真正做起來他就做不到了。
搖了搖頭,道:“我們可以順便撈起來,但是卻不能‘私’自截留下來,該是國家的就是國家的,這個便宜咱們不能佔。我們也不是非要這些文物不可,唐韻的藏品那麼多,足夠我們自己內部進行研究用的,而且以後還會更多的。
我們可以在其他國家的海域進行打撈,下一步也會到其他國家去做考古,但是我們自己國家範圍內的,不論是陸地上的墓‘穴’,還是東、南、黃、渤還的水下文物,別人我管不了,唐韻是肯定不能碰的。
文化部和‘交’通部在打撈方面毫無先進的經驗可以借鑑,也沒有完善的設備和技術人員,現在也算是‘摸’着石頭過河,一步步的前進,一點點地積累經驗。在這方面我們好歹要比他們強很多,技術力量和設備力量都有優勢,幫幫忙,帶一帶他們也是很正常的,真正下手去考古的,有幾個是官僚呢,還不都是普通的考古工作者。爲了幫助他們得到更高的待遇,享受到更多的尊重,我們做這些也是值得的。
這些文物我們‘交’給文化部,還要在軍機處備案的,這麼貴重珍稀的文物,相信沒幾個人敢輕舉妄動的。不管他們是拿去刷政績也好,還是想辦法打其它的主意也罷,咱們只要做好咱們的事就夠了,唐韻永遠是唐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