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駒展示一圈後,將道皇宮令牌收起,然後朗聲道:
“傳道皇宮令旨:
自即日起,天下九州,立刻止息兵戈。
由,齊王燕緒、晉王趙佘、楚王祝勝、越王謝影,四家共分九州土地。
其餘勢力,自見令起,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天下紛爭十餘年,百姓死傷無算,終於有道門看不下去了。
對於道門來說,凡人人口也是重要資源,稍微浪費一些可以,過多浪費,他們是不允許的。
葉駒說話的聲音不大,一字一字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來自北方的軍隊,立刻歡呼起來。
顯然,他們正是道皇宮指定的四家之一。
而宿城一方,卻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纔有一個人高馬大的將軍越衆而出,上前高聲問道:
“敢問大人,我們巨陽王怎麼辦?”
葉駒淡淡地道:“巨陽王及下屬將領,恩賞自盡。”
那名將軍強壓着怒火,再度問道:“爲什麼事先我們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葉駒居高臨下,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們是什麼狗東西,我們道皇宮定下的事,還需要跟你們商量?”
那名將軍聽了,似乎是不敢擅作主張,回頭看去。
大軍中央,有一片環形空地,上百名騎象巨漢圍攏成了一圈。
圈內,七八名甲冑鮮明的將軍,簇擁着一個身穿玄色鎧甲的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顯然便是巨陽王。
葉駒遙遙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自盡,是恩賞。
不從,誅九族。”
巨陽王身邊,一個滿臉鬍子的粗狂大漢再也忍不住,策馬上前一步,質問道:
“我們犯了什麼罪,就誅九族?”
葉駒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而是將雙手袖在袖子裡,仰頭看天,道:
“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
粗狂將軍“嘿”了一聲,道:“讓我們自盡,還他媽是恩賞?
我們,不——”
說完,揮手,將手中的長槍擲了出去。
嗡——
這一擲的力道極大,以至於這根通體由鑌鐵打造的長槍,槍身發出了巨大的震顫,劃破了長空,投向葉駒。
他這一出手,發動了進攻的信號。
由近萬名弓箭手組成的十個巨大方陣,同時拉滿弓,射。
而大軍後方,一字排開的二十架牀弩,早已蓄勢待發。
嗡——
二十隻比長矛還大的弩箭,激射而出,竟後發先至,比前方的箭矢還快。
上萬支箭,如同飛蝗,攢射向空中一人。
葉駒只淡淡地掃了一眼,他整個人,突然跟腳下的飛劍一起,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拔起。
轉眼間,便升到數百丈高。
箭矢、長槍、弩矢,齊刷刷的射空了。
夜空之上,幾乎比半輪血月還高的葉駒,此刻已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青色光點。
“天罰十章,其九,流星火雨。”
隨着一聲來自九天之上、冷漠的聲音,天空中,突然間黑下來一大片。
晴朗的天空,突然憑空現出一大朵黑雲。
隨後,無數朵黑紅的火焰,在黑雲之下,開始凝聚出。
地面上,包括巨陽王在內的數萬大軍,仰望長空,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怒吼。
“保護巨陽王!”
上百名騎象的巨漢,立刻回攏,收縮在一起,將巨陽王圍住。
他們高高舉起盾牌,搭起人梯,一層一層的將巨盾加高,擋在巨陽王身上。
不大一會,以巨陽王爲中心,便升起了一座以巨漢和巨盾組成的高塔。
火雨降落。
“高塔”最上方的盾牌,擋住了第一點火雨,卻立刻被第二點火雨洞穿。
那巨漢慘叫一聲,燃燒着從塔尖上滾落。
然後,是第二個巨漢。
第三個。
第四個。
第五個。
大批火雨降臨,落在地面。
“雨點”落在兵士身上。
“轟”的一聲,立刻燃燒起上千朵人形火炬。
更多的人形火炬,正在成百成百地增加。
在一旁觀戰的修士們,寂靜地發不出一點聲音。
莫貞幹張大了嘴,幾乎合不攏。
良久,他才用乾啞的聲音向胡云天問道:
“他還沒築基……對吧?”
胡云天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幾乎咬着牙從牙縫裡發出聲音:
“沒有。跟我一樣,和合境巔峰。”
“嘶——”
和合境巔峰。
和合境巔峰和和合境巔峰,他們相差了多少?
從胡云天幾乎要死的臉色上,不難看出。
這就是道皇宮的實力?
戰場上,火雨持續下墜,但明顯減少起來。
顯然,以葉駒的修爲,無法持續支撐如此大規模的法術。
然而,下一刻。
一道青色劍光,突然從長空中直射而下。
劍身上,帶着像燃燒的火焰一般的青色流光,直接落在人肉組成的高塔之上。
如同熱油切豆腐一般,青色飛劍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直接從塔尖,穿刺到了塔底。
近百名組成高塔的巨漢,一分爲二,分成了兩瓣, 向兩側倒去。
中央,一道粗大的血柱,突然噴涌而起。
隨着血液的噴射,原本整齊的兩瓣“塔身”,登時散亂開了。
變成了一個一個,近一丈高大的半片身軀,紛紛而落。
大地上,到處都是火光,地面的積雪都已經被火焰和熱血融化,在雪白色的巨大地面上,形成了一大塊黑苔。
到處都是一個個燃燒的人形火炬,和燃燒完畢的骷髏。
剩餘的一大半士兵,此刻只是呆呆地站立着,任由火雨落在身上,或者被全身燃燒嘶嚎的同伴撞倒。
一個個,好像都突然間失了心一般,變成了沒有意識的木樁。
火雨停。
咚——咚——咚——
巨大的戰鼓擂起。
北方的鐵騎,齊刷刷地亮出長刀,發起了衝鋒。
開始最後收割這片剩餘的稻草。
而在遙遠的兩側,原本準備包抄的兩翼。
此刻卻是沒有任何行動,都在原地呆呆地杵着。
不進不退,不潰不散。
放佛被圈養在一起,靜待宰割的羔羊。
終於,水面上雲集的大小船隻,開始有了反應。
先是第一艘,然後第二艘,第三艘……
開始順流向東退卻。
城中負責守衛的少數士兵,也開始逃出城外,向岸邊碼頭涌來。
不過,對他們這些不成氣候的散兵遊勇,此刻已經沒有人關心了。
除了身處戰場中心的,其餘絕大多數的目光,都落在夜空之中、那個緩緩降落的白色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