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掀起,陳雅茹款款走了出來。
她穿了一件藍色的素羣,手中捧着一件青色長衫,左手還拿着一黑一白兩頂帷帽。
許元休一愣,然後笑道:“什麼時候給我買的衣服?”
“你穿上試試。”
許元休接過青色長衫,換在身上,陳雅茹則像一個乖巧的妻子一樣給他整理一番,然後上下一打量,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儲物袋,道:“這個給你,你看看合用的就留下,不合用的就賣掉,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陳雅茹其實並不缺法器,不過缺錢是一定的。
她拿起儲物袋一看,登時吃了一驚,道:“這麼多符,這不得幾百……鎮邪符和匿影符都有?”
許元休聳聳肩,道:“都是我畫的。”
陳雅茹一聽,頓時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似乎是難以相信,他居然可以畫出鎮邪符和匿影符。
要知道,她潛心鑽研符籙之道多年,畫一張烈火符都費勁,很難出一張高品質的。
許元休“嘿嘿”一笑,道:“我是不是很厲害?”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兩人相處了幾個月,陳雅茹一看到他促狹的眼神,立刻便明白過來,他說的不是“畫符”厲不厲害。
當即白了他一眼,不過,落下的目光裡也不禁生出一絲柔波。
許元休提醒道:“裡面有幾張龜甲符,是三紋的,你留着用,可別賣了。”
陳雅茹再吃了一驚,三紋龜甲符,煉氣期手中可不多見。
許元休早已可以繪製三紋龜甲符,這些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
陳雅茹眼波流轉,走到許元休面前,輕輕抱住,“啵”了一口,吹氣如蘭地輕聲說道:
“謝謝你,元休。”
說話間,眼眶中已蒙上了一層霧氣。
許元休同樣也攬住她的腰肢,心中不禁想道:
“要是能這樣離開朝生觀,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生活下去,其實也不錯。”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哭喪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溫存:
“許師弟,我是莫貞幹,方不方便進去?”
許元休頓時泛起白眼:“這莫貞幹,換了副軀體後,怎地更加面目可憎了。”
他鬆開陳雅茹,沒好氣地道:“進來吧,什麼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莫貞幹便推門而入,順手關上門,然後一臉沮喪地來到許元休面前,哭喪着臉道:
“師弟,你是知道我的,作爲一個從水牢裡走出來的男人,我這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個屁股了……”
許元休聽了,立刻截住他的話頭:“停停停停……你要賣屁股,上別處賣去。”
莫貞幹老臉一紅,“嘿嘿”笑道:“師弟,你看我這……實在是日子都混不下去了。”
許元休暗道,這莫貞幹說的倒也是實情,靠着他這幾個月的俸祿,他能勉強置辦一把飛劍,都已經很不容易了。
若是在觀中還好,如今到了外面,沒點符籙傍身,也確實太過危險。
況且,他的儲物袋,還是落到自己手上了。
想到這裡,許元休不耐煩地抽出一打符籙甩給他,道:“你自己拿去兌換東西……”
看到這麼厚一打符籙,莫貞幹登時兩眼放光,像惡狗撲食一樣一把搶了過來,感激涕零地道:
“師弟……啊不,你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如蒙不棄,幹願拜爲義父……”
“打住——”
許元休連忙阻住他,
義父可不是什麼好稱呼。
莫貞幹“嘿嘿”一笑,飛快地瞟了陳雅茹一眼,見許元休一臉不耐煩地樣子,登時懂了。
他“啊”了一聲,道:“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師弟……義父,我先行告退……”
說完,還真的退身出門,然後雙手將門關好。
看他這副模樣,許元休也不禁失笑。
陳雅茹走過來,緊緊靠在他肩上,道:“這莫貞幹人倒也不算壞,還算有點擔當,比胡云天強。”
許元休托起她的臉,笑着問道:“那胡云天,是不是對你有點意思?”
“他?”陳雅茹冷笑一聲,道:“有賊心沒賊膽……”
“嗯,是沒素馨道人膽子大。”
“嗯……嗯?你突然提她幹嘛?你是不是又想讓我們兩個人……”
“呼……”
“嗯……誰也沒你這個傢伙膽子大,連道人都敢……嗚嗚……嗚……”
……
一個時辰後,兩人攜手出門。
這家客棧很大,但住的人並不多。
畢竟,此間離外面的凡人城市很近,住到那邊會便宜很多。
陳雅茹的一雙大眼睛裡,眼波盪漾、柔情更濃。
許元休終於有些明白了,爲什麼說女人是水做的。
夜幕早已降下,長街兩側,立滿了石柱燈臺,照得夜晚的溪和水間反而更加明亮。
大街上人更多了,來往的人九成以上都是修士,雖然大多是低階煉氣士,不過偶爾也可見一些煉氣七八重、甚至像他一樣和合境的修士。
按照之前的約定,許元休跟陳雅茹分頭行動。
他們先分別找幾家大的店鋪,分別出售符籙,將其兌換成生錢。
順便採買一些所需物品。
許元休的好多符籙材料久已告罄,而有些東西,在朝生觀內偏偏又買不到,只能畫一些稍微低級的符籙,因而也積累了大量的存貨。
這番算是一次性清空了。
各種制符的材料,也基本備齊了。
只差鬼丁符的。
鬼丁符所用的如此偏門的符紙,在這大市鎮也極難買到。
沒辦法,就只能自己動手去取了。
好在,原材料並不難尋。
一想到這裡,許元休便感覺有些膩歪。
自己似乎也越來越邪惡了。
許元休一路逛着,一個多時辰後,才從最後一家店鋪出來。
有些意外,他在這裡便買到了一把心儀的飛劍。
原本他還打算到交易會上去看看呢,這下不用了。
長街盡頭,便到了河邊。
河邊有一座石亭,正是他們約定見面的地點。
胡云天、莫貞幹、陳雅茹三人已經在這裡等候了,雖然他們三個人都帶着帷帽,不過許元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陳雅茹走出石亭,迎了上來,將一個儲物袋塞給許元休。
許元休在儲物袋中掃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