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激忿填膺

19激忿填膺

粗重的喘-息聲充斥着耳膜,莫名的渴求來得洶涌猛烈,身體像在油鍋裡煎着,滿滿的高熱和無處宣泄的激流。

“墨然……”阮梨容低喃了一聲,沈墨然的手挑開了她的衣領,軟薄的衣料從肩頭緩緩滑落,她就要全然光裸毫無遮護地袒露在他面前了。

鼻端的馨香突然換了焦味,漫天火光騰空而起,轉瞬間,她回到烈火焚燒臨死前的那一刻,綺暱化成火蛇將她包圍。

阮梨容霎地坐起來,一把扯攏住衣襟,扯得很緊,手指近乎瘋狂痙攣着。

“怎麼啦?做惡夢了?”沈墨然正失神着,給嚇了一跳,雙手扳住阮梨容肩膀,不假思索便往懷裡帶,緊摟住輕輕撫拍。

溫熱的呼吸輕輕拂到面上,阮梨容有一瞬間分不清前世今生,也只是一瞬間,她的嘴脣顫動一下,隨之猛地推開沈墨然,曝發出歇斯底里的高喊:

“沈墨然,請你自重。”

沈墨然僵住了,方纔,他沒聽錯,他聽得阮梨容喊墨然,那時,她嫩紅柔潤的嘴脣輕抿,動作極細微,囈語含糊親密,帶着別樣的綺暱風情。

從愛人到仇人,這便是夢中與現實的差別麼?

帷幔拉得密實的屋裡有些昏暗的,阮梨容的眼睛射着仇恨的光芒,看去那麼扎人刺眼。沈墨然略呆之後,面色平靜地蹲了下去,拿起榻前的繡鞋替阮梨容穿上。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沈墨然,你做了些什麼?”阮梨容縮回腿,直勾勾盯着沈墨然,目光一寸寸烙在沈墨然臉上,幾乎要將那張俊美的臉灼出傷痕。

“我去聞香閣,她們帶我進一間屋裡,你躺在那裡面的牀上,我把你贖出來了,就這樣,這裡是醫館。”沈墨然仰頭看着阮梨容,拿着小紅繡鞋的手指微微顫抖。

聞香閣?自己清醒前去過剛離開的那個地方?昏迷的前一刻,轎子砰地一聲落地,自己差點摔了出去,坐正起來掀起轎簾正想看個究竟,一股煙霧噴來失了知覺。

“你去聞香閣那種地方做什麼?”

“在我見到你之前,你有沒有出什麼事?”

兩人同時問出,沈墨然聽到阮梨容的話怔住,他沒聽錯,阮梨容說話裡滿滿的酸醋味兒。

阮梨容則花容失了色,自己出事了嗎?

“也許沒出事,你是什麼時候進聞香閣的?”沈墨然有些自責,不該問得這麼直白。

“哪時進怎麼進的我也不知,我巳時中失了知覺的……”阮梨容有些慌亂。

“巳時中,那就沒出過什麼事。”自己巳時初到的聞香閣,鴇母拖了許久,才帶他看阮梨容,顯然是臨時起意綁了阮梨容。

身體沒覺得哪裡不對,阮梨容感受了一下,再看看衣裙,是之前穿的,有些許褶皺,卻還算齊整,不由得長舒出一口氣。

“我去僱輛馬車送你回家。”沒出事就好,該去找那鴇母算帳了,沈墨然放下鞋子,轉身要往外走。袖子被拉住,含着淡淡馨香的呼吸吹過他的脖頸,柔軟的嘴脣若有若無擦上他的耳垂,炙熱溫柔,言語卻是冰刀一般的鋒利。

“沈公子,你玩這麼多花樣,不覺得累嗎?”

“誰玩花樣?”沈墨然的心微微抽搐。

“那個與我擦肩而過像梅貞的人,不是你安排的嗎?引我去聞香閣,綁了我再放了我,這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嗎?”阮梨容低笑,細聲道:“多謝沈公子如此看得起我,如此費盡心思誘惑我。”

溫軟的氣息吹進耳洞,下面極快地鼓脹起來跳了跳頂上褲子,奇異的快意像颱風襲來。

身體戰慄着,心中卻是悲涼氣憤不能自以。

無法解釋,說也說不清。

這一次比上一次繞盤崖更殘忍,上一次,視阮梨容的生命如兒戲,這一次,則是要致整個阮家死地,試想,阮家的獨女陷身青樓,阮莫儒還怎麼在衆人面前行走,而失貞失節的阮梨容,不肖說難以苟活於世。

自己到聞香閣是臨時起意,沒先知會哪一個人,所以,也不可能是爲了讓自己救了阮梨容獲得她的好感。

“這事不是我做的,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起身往外走時,明知解說不清,沈墨然還是丟出辯白的話。

面目乾淨,形容坦蕩,說得像是真的與他無關,阮梨容很想撲過去撕咬,指着沈墨然垮-間高高鼓起的那處厲聲質問。

“你對我沒有骯髒的想法嗎?”

她被這想法嚇了一跳,眼前沈墨然只是一個陌生人,不是她的夫郎,她若是做出那般舉止說出那種話,無疑自甘下賤。

踏出醫館看到西斜的夕陽時,阮梨容掐緊了袖子,忍不住問了句:“我暈睡這麼久,你派人知會我爹我娘了嗎?”

沈墨然腳下一滯,他忘了,忘了個乾淨。

只盼府裡還不知自己失蹤,想着肖氏害喜,受不得驚嚇刺激,阮梨容一顆心高高吊起。

“小姐,你可回來啦,太太快不行了……”碧翠在大門口來回走動,見了阮梨容,奔過來顫聲叫喊。

肖氏見了紅,萬幸請來給聶梅貞治病的寧海天醫術過人,開了方子服了一劑藥下去,胎像穩定了,暫時沒事,肖氏記掛着女兒,要使人把女兒喚回來,見着了方安心,阮莫儒有心病的,看肖氏略妥當些,假作聽肖氏的話出去喚女兒回來,帶了人急忙去聞香閣要人。這裡碧翠和擡轎隨行保護的兩個男下人只是被打昏了拖到一邊,幾個人醒過來後急忙奔回府尋阮梨容,三人兩語拆穿了阮莫儒的謊話,肖氏聽得女兒是真的失蹤,哇地一口血噴出,下紅不止,如今暈迷不醒,寧海天正在搶救。

怎麼會這樣?不是已經與前世不同了嗎?阮梨容瞪大眼,努力想壓下淚意,眼前仍一片模糊,薄薄的水霧遮住她的眼睛,什麼都看不真切。

一石三鳥!

想來,娘懷胎的害喜的消息沒捂住,給沈家知道了。

沈墨然,你好算計。

若是她沒有前世的記憶,不識沈家人的險惡用心,此番,定然是感激沈墨然於危難中相救。那邊廂,又能使肖氏受到打擊憂急之下腹中胎兒沒了。

阮梨容心中恨怒沸騰,肖氏的孩子不管保不保得住,她都要讓阮家不只自己一個女兒,讓沈家窺覷白檀扇不得。

閉上眼,阮梨容深深地吸了口氣,將腦子裡的混亂趕走,只留了清明與冷靜。

只幾個時辰不見,肖氏紅潤的臉頰一片死灰毫無生機的蒼白,臉頰深陷,肌肉暗啞無光。

明媚的生機,溫和的笑容,悄悄溜走了。

滿屋的血腥味,被子底下,鮮血順着棉紗的紋路流淌,暈染了一片慘淡的血紅,粘膩溼滑如奪命符咒。嬰孩尚未落下,可血流不止,不說孩子,連大人都怕保不住了。

“寧先生,求你千萬救下我娘。”阮梨容雙膝着地,重重地磕下頭去。十五年冷眼相對,她還未及盡一分孝心。

她的聲音發顫,一路奔跑來還急喘着,臉上淚水汗水一齊灑落。寧海天凝神看着,長嘆道:“你娘身子弱,經不住刺激……”

難道這就是阮家的命脈?阮梨容眼前閃過鋪天蓋地的黑白,上輩子肖氏出殯時,父親扶着棺槨悲痛欲絕恨不能相隨而去的情景。

肖氏若死了,父親也活不久了,風光無限的阮家將從此銷聲匿跡。

阮梨容定定地看着肖氏,凝視許久,而後傾身趴到肖氏身上,低低地叫道:“娘,梨容已失去一個娘了,你可憐可憐梨容,不要丟下梨容……”

肖氏不見生氣的臉上眼睫動了動,隨後,一隻手擡起,無力地抓住阮梨容的手指,指腹在阮梨容珠圓玉潤的手背上孱弱地摩挲着,帶着眷戀和不捨。

“太好了,再和你娘多說幾句。”寧海天低叫了一聲,招手喚過碧翠:“快,把剛纔讓熬的湯藥端來。”

藥湯喂下,肖氏額上微冒汗意,半晌,慘白的嘴脣動了動,眼睛睜開一條線。

“梨……容……”

“娘,我在這。”

“你……沒事?”

“嗯,沒事,娘,我要你給我生弟弟妹妹,你要是不給我生,我會生氣的。”阮梨容輕快地說着,笑容燦爛。

“好,娘一定給你生個弟弟妹妹……”肖氏閉上眼睛,呼吸勻稱。

“奇蹟!奇蹟!”把手從肖氏脈搏上鬆開,寧海天驚歎。“給你娘換一下棉紗,看看是不是血止住了。”

把染血的棉紗換下,揩拭淨血跡,再看時,血真的止住了。

“我娘和孩子都沒事了?”阮梨容忍住淚小聲問。

“只是暫時沒有危險了,若想確保無事,除非有……”

——除非有皇宮大內回生丸。

回生丸珍貴無比,幾十年方湊齊的救命起死回生藥材,其藥材極爲難尋,萬年老蚌珍珠粉,百年丹桂果,千年老參,東海靈芝等等,價值萬金,然萬金亦求之難得。

“回生丸歷了兩朝方煉成兩丸,極其難得,不過阮家於太后於夏相有恩,若是由夏相向聖上求懇,太后再從旁美言,或有一成希望得到,只是山高路遠,怕……怕來不及……”

阮梨容攥起手,從香檀城到京城路途迢遙,時間緊迫,尋常人趕去再回來恐來不及,本不想與聶遠臻有糾葛的,如今,只能向他求助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雙更不成了,這一章修了三個小時……

謝謝魚萌的地雷~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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