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娜娜自嘲地笑笑,不置可否。
我往旁邊一坐,抱着胳膊來一句:“所以說感情這種東西,傷身又傷心。像你這樣的,不成瘋,就成魔。”
她沉默不語。
而我當即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歐陽娜娜,我們倆來打個賭。你要是僥倖贏了的話,就可以把你的愛情贏回去。”
她看着我:“什麼賭?”
“到時,你自然會知道。”
……
說實在話,我極度不喜歡情情愛愛,無非都是頭痛心痛荷包痛的事情。只是投胎在這個肉身裡,還是免不了七情六慾。
當時看着歐陽娜娜,我突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置身於一個狗血的角色上,就必須做一些更狗血的事情。
……
晚上。
查了半天的資料,我終於搗鼓出一道‘炬龍蝦’,充分發揚了求人不如求己的精神。
雖說沒有經驗,但看上去還是有點樣子。
興是聞到了味道,花冥從裡面出來喝水,但八成是被吸引出來。
“來,嚐嚐。”我大方地第一個邀請他,信心滿滿,“應該和你說的差不多一樣好吃。”
他也沒擺譜,拿起刀叉來試吃。只是一邊在嘴裡咀嚼,一邊表情戲謔,這反應是什麼鬼?
“怎麼樣?你倒是說句話話啊。”我反而被勾起勝負心。
終於,他開了尊口,緩緩地說:“嗯,差不多……”
我眼睛眯成一條線,開心地搖頭晃腦:“童可可,你真是個天才!才做第一次就成功了!”
“話還沒有說完。”
我怔住。
“差不多……和那些三流廚師做的一樣難吃。”他一點情面也不留。
我真是討厭他這種說話大喘氣的節奏,良心都不痛咩?
“真的那麼難吃?”我隨即抓了把叉子。
才入口,我就吐在手心裡,臉皺成一團:“我都放了些什麼東西,怎麼會這麼難吃?!”
再看花冥,他有在忍住噗笑的衝動,盛氣凌人說:“以你的智商,做成這樣也很正常。”
我無話可說,只能生着悶氣把盤子端了過來。
“你幹什麼?”他示意我不準扔。
“這種黑暗料理,我怕吃了會中毒。”
“童可可,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兒童因爲缺少食物被活活餓死嗎?”
他說得極具國際主義情懷,弄得我突然變可恥了。
“那……怎麼辦嘛?”我爲難地愣在那裡,然後將盤子重新伸到他面前,“要不,你把它都消滅了吧?剛纔看你吃得也挺好的。”
他不緊不慢地走開,然後乾巴巴地衝我一笑:“誰做的,誰就把它吃完!”
這一秒,我內心是崩潰的。
“絕對不準丟掉。我會檢查垃圾桶的。”他還不忘叮囑。
我撇撇嘴,用一種慷慨就義的心情,一邊吐舌頭一邊強迫自己把黑暗料理消滅了。
於是,到了更晚的時候,我就開始不停地拉肚子。
花冥不得不開車,帶我到醫院急診室。打了一針,醫生又開了些藥,這事纔算是告一段落。
走在醫院的長廊上,我撫摸着肚子,後悔莫及地說:“下次,打死我,我也不吃任何黑暗料理了。那些非洲小朋友把我吃了都可以,我再也不亂吃東西了。”
這個時候,花冥雙手插袋走在旁邊,竟然還敢噗笑。
我停下,瞪他:“你這人還有沒有同情心?這都怪你!是你非要我吃的。”
“好。”他難得不跟我唱反調,“我不笑就是了。”
我想發脾氣,也使不上什麼力。反正,肚子痛,屁股也痛,全身上下都跟着在造反。
只是沒想到,在這個時間點,竟然也會遇到最不可能遇到的人。
林公子扶着歐陽娜娜從電梯裡走出來,和我們正好撞見。
歐陽娜娜臉色不佳,整個人看上去沒了平時強大的氣場。
“好巧。”我先打招呼,餘光瞄見花冥的眼神就這樣冷了下來。
林公子很有風度地微笑,看見我手上的藥袋:“童小姐,你怎麼了?”
“亂吃東西所以腸胃不舒服,打了針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林公子看向花冥,“沒想到花先生也是這麼體貼的人,竟然還親自陪同。”
花冥笑得敷衍:“林公子一樣。”
“這麼多天了,歐陽小姐臉色怎麼還是這麼差?”我插話。
“娜娜不喜歡醫院,我接她回家休養。”林公子溫溫爾雅地說。
我微笑着看向歐陽娜娜:“祝你早日康復。”
歐陽娜娜微微點頭示意。輕聲說“我們走吧”就和林公子離開了。
我看花冥的表情,沉重得完全不像是不在乎的樣子。
回公寓的路上,他開着車,一直沒有說話。
“你……”我打破沉默,“要不要抽個時間去看看她?她看上去沒比之前好多少。”
他陰着張臉:“她已經有更好的人照顧,我去幹什麼?”
“那也是。”我笑笑,“我都說了,林公子這麼溫柔,是個女人都會喜歡。他看歐陽娜娜的眼神那麼深情,一定會把她照顧得很好。”
“你說完了沒?”他壓抑着的怒氣終於爆發,“早知道你也看上那個林公子了。但是你再是對人家有企圖也沒用。他不會看上你這種女人。”
我環着手,不生氣,反倒氣定神閒地看着他。
“看我幹什麼?”他眉頭緊鎖,“不服的話,你罵回來。”
我扯扯嘴角:“才這種程度你就心裡難受?你要是這種程度都受不了,還打算把人往別人懷裡送?”
他瞪了我一大眼,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纔不管他有多鬱悶,繼續拿腳踩。
“這世上最難之一,就是成全和退讓。怎樣?現在知道自己不是當聖母瑪莉亞的料了?”
他不悅地看向前面:“你又有精神了,是吧?”
“我拜託你不要每次有事,就抓活人當沙包。發泄有很多種途徑的,你要不要換換口味試試?順便漲漲姿勢?”
沒想到,他僵硬地扯扯嘴角,竟然說:“試。”
24小時營業的遊戲室。
我和這個一本正經的男人,並肩站在一臺射擊遊戲機前,各自扛着一把遊戲槍。
然後,目光兇狠地望着彼此……
當遊戲機裡傳來“ready?go!”的聲音,我們都神情認真地將槍口指向屏幕,開始了緊張刺激的對決。
一番對決下來,我成了這場對決的“winner”,在旁邊歡呼雀躍,十分囂張。
花冥則是一臉鬱悶,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輸了。
“重新來!”他咒了一聲,更認真地扭了扭脖子活動筋骨,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叔叔,阿姨,你們已經玩了幾把了。也該讓別人了吧?”
突然聽見這個,我們互看一眼,轉過身去,見說話的人原來是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男孩兒。
哪裡冒出來的小鬼?
我蹙眉,露出好姐姐的笑容:“小朋友,你們先去玩其它的好不好?這裡不是還有很多好玩的項目麼。”
“我們就想玩這個!你們怎麼不先去玩別的?”兩小孩兒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反而還有些霸道。
嘿,沒禮貌的熊孩子!
我抽了抽嘴角,僵臉笑笑:“第一,我不是‘阿姨’。你們可以叫我旁邊的這個人‘叔叔’,但我百分百是‘姐姐’。
“第二,這裡是我們先開始玩的。你們想玩兒就要排隊,這是規矩。這裡不是你們家,我們也不是你們爸媽,
“所以……你們就乖乖地在旁邊等着,姐姐心情好的話等會兒還會買瓶飲料給你們喝喝。”
“這個阿姨真搞笑。”兩小孩兒輕笑着互看了一眼,“是啊,都一把年紀了還裝嫩。”
什麼?裝嫩?!
我當即就不淡定了。
正準備發飆,沒想到花冥冷不丁說:“真夠本事的,連小孩兒都搞不定。”
我一口氣上不來,現在不應該是一致團結對外嗎?
“喂,你們快點讓開拉,該我們了。”兩小孩兒已經不耐煩地提高了音量。
只見花冥不緊不慢地看了看腕錶:“這麼晚了,你們還不回家?你們的父母不會擔心嗎?”
“要你管!”小孩兒開啓刺蝟模式,“你當自己是老幾啊?”
下秒,花冥二話不說拿出手機來“咔嚓”了兩聲,氣場極強地說:“你們兩個,現在就給我老老實實回家去!不準閒逛,不準鬧事!
“要不然,明天你們的父母就會知道你們擅自進入遊戲室,學校同學也會知道這件事,從此以後你們就別再想出來放風,只能天天抱着書本抓破頭。
“當然,你們肯定會說不怕。沒關係,我會把你們倆的照片傳給各大遊戲室。我保證全市的遊戲室老闆絕對不會再讓你們邁進來一步,你們應該知道後果。”
兩小孩兒被這樣劈頭蓋臉一番,傻在那裡,可憐的小淚花就在眼睛裡委屈打轉。
嘖嘖嘖,我則目瞪口呆地看着,整治小魔鬼還是必順由大魔王出馬。
“給你們十分鐘滾回家去!”花冥衝他們一笑,說着就開始看錶。
“我要回家告訴我爸爸。”抹着淚兒,瑟瑟發抖地就朝遊戲室外面走去。
我呆了幾秒,有一點點不安,小心翼翼地問:“花先森,我們這……算是欺負小孩兒嗎?”